———— 她去找夏油的时候,夏油正在搓绳子。 “你在做什么?杰。” “在做秋千。” 青年说话的同时,抬头看过来。 少女稍稍欠腰,垂眸望着他。 “你来了,阿溺。” 沙溺弯起唇,“是的,我来看你了。” 按理说,原世界线中,这个时间点他应该死掉了,但乙骨忧太一年级的时候,夏油并没有整百鬼夜行。 所以夏油还活得好好得。 沙溺考虑着自己要不要杀掉他。 可是让悟来的话,悟就算表面没什么,也会痛苦的吧。 沙溺有点纠结,但此时夏油就在面前,她抛却脑海的念头,问:“为什么要做秋千?” “给阿溺做的。” “我?” “嗯,只是想做,就做了。” 沙溺蹲下去和他平视,“你早早知道我会来?” “不知道,想着你做的,所以是为你做的。” 穿着宽大袈裟的青年坐在小凳子上,摆在地上有一些道具,沙溺上下打量他一圈,“为什么?” “觉得你会喜欢。” “我不喜欢了,没意思。” “那就不做了。” 夏油说完便放下手里的东西,实际上都快做好了。 “你看起来很闲?不要管理你的盘星教吗?”还有,作为一个反派,你是不是该有点事业心,去给主角找点麻烦啊什么的。 “刚好空了。” 夏油起身,沙溺随着起身,他看她的目光中含着无尽的缠绵,让沙溺移开了目光。 大概她还是心软的。 他们一起长大,从小到大,他照顾她,保护她,对她好到无以复加。 除了她生命里最后那一刀,他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甚至那些好,她大概也没法给他等同的好。 可就是这样好的杰,还是给了她那一刀啊。 因为这个,她还是想让他死掉。 她果然变坏了。 明明那个时候,就算被杀掉,也还是在意他的心理状况,并且一点都不后悔和他遇到。 可是死的多了,她心底滋生的那股平等的恨意让她控制不住。 都杀掉她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理由。 “对不起。” 有风吹过,夏油仿佛听到对面少女看向远方时说了这么一句。 夏油睁大双眼,最后失笑,敛眸,伸手揉了揉沙溺的头,“阿溺,要回家看看吗?” 他说的家,自然是她以前住过的地方,十多年过去,也许村子里很多人已经不认识沙溺了,但那栋别墅他们可忘不掉。 “我已经没有家了,杰。” 夏油心里一痛。 他还是笑了笑,“回去看看吗?” 半晌,沙溺点头。 她上次转转村子里,并没有再回去。 和夏油并排往回走,有那么一瞬间,让沙溺想到以前。 妈妈走的早,后来的日子里,都是夏油照顾她,明明夏油比她还小呢,却像个小大人一样,照顾她保护她,什么都亲力亲为,她敢说,就是亲爹亲妈也不会比这更好的了。 夏天啊。 多年前的夏天,她就是死在这片土地吧。 想到这儿,沙溺垂了垂眸。 曾经住过的地方,过去那么久,并没有脏乱,看得出来,应该有人会来这打扫,夏油手里有钥匙,打开门进去后,沙溺看到和从前差不多的装饰。 应该说,一点都没有动过。 但还是不一样的。 他们都知道,就算这些东西和从前一模一样,他们也回不去了。 夏油牵起沙溺的手,沙溺没有挣脱,他牵着她走了走,最后走到阳台。 那儿有一片小花园,还有一个坏掉的秋千。 坏掉的东西,就算修好了,那也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走到阳台边缘看了看。 这个地方,承载着她很多的回忆。 来来回回。 风好像大了起来,风吹动着她的长发。 好像这些天,她的头发也长长了不少。 夏油到她身边,他没说什么,仅仅站在她身边,贪婪眷恋的看着她。 少女的气息让夏油很安心。 这种安心是他这些年来很难体验到的,他做了太多噩梦,就算清醒的时候,也好像被噩梦缠身,看着这个肮脏让人窒息的世界在崩溃的边缘徘徊。 辗转反侧,梦醒时分,都让他哀伤。 风越来越大,夏油道:“风大了,下去吧。” 沙溺抚了抚头发,看向他。 穿着宽大袍子的青年也有一头好看的长发,今天他没有扎丸子头,散落在背的头发被大风吹的很是凌乱。 甚至有树叶被吹到他头上,沙溺伸手帮他摘了下来。 “它长大了啊,杰。” 这棵树,是他们小时候一起种的呢。 小时候不懂,会想,要和树一起长大大长高高。 可是后来她停止了生长。 倒是它,长得这么高。 “是,阿溺。” 沙溺吹走这片落叶,“我想再待会。” 这儿很好。 “好。” 夏油就没有再说回去的话,显然他很珍惜这样能够安静在一起的日子,尽管知道她不可能原谅他,但就算是毒/药,他现在也甘之若饴。 他是绝对受不了她再次离开的。 夏油能感觉,他可能有点坏掉了,但是没关系,她回来了,他坏掉也没什么吧。 吹风最后结束在沙溺打了个喷嚏中,不用夏油说,沙溺自己转身往里走去。 夏油跟上她。 “阿溺,要来梳头发吗?” 风那么大,早就将他们头发吹的乱糟糟的。 沙溺用指尖碰了碰她以前常常坐的地方, 很干净。 不干净,她也不在意,沙溺坐下来,对旁边夏油轻笑,“好啊,杰,帮我梳头发吧。” 别的不说,夏油编头发的手艺,可能很多女孩子都比不上,从小她的头发就是他梳的,可能他特地去学过,什么发型都能被他整出来,能让她上学一个星期的发型不带重样的。 她自己也不是不会梳,但这不是手残,只会扎起来什么的。 那个时候好像以为都是理所当然的,没觉得他们的相处有什么问题,她真是笨,正常男女相处才不会那样。 可是夏油,从小又是抱着什么心思呢? 沙溺坐了下来,夏油找来梳子。 他也很久没帮她梳过头发了。 也许的确是他一直照顾她,让她不知不觉依赖他,离不开他,但夏油很清楚,他更离不开她。 这些事都很简单,随手做做罢了,她是小公主,他就想让她真的像小公主一样,无忧无虑就好。 夏油梳的很慢。 她和从前不同,身体上不同,以前她很矮,现在的她是原本她的模样,比和他一起长大的阿溺高了不少,同样的,头发也略微不同。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就在他身边,这样简单。 这样简单的美好,他却十年都没有体验过了。 被风吹的这么乱,不过轻轻一梳就梳开了,并没有打结,梳顺以后,夏油拎起几缕头发帮她编头发。 沙溺没动,也没说话,气氛很安静,安静到让夏油差点以为这又是一个梦。 他动作更加轻,生怕弄疼了她。 谁叫她那么怕疼。 是啊,她那么怕疼的。 沙溺感觉挺舒服的,夏油动作很轻,一点都没有拉疼她的头发,像是按摩一样,痒痒的,很舒服。 “好了。” 沙溺拿过镜子看了看,一笑,“挺好看的,杰很厉害。” 她说完以后,夏油刚想说什么,就看她抬手将他刚编好的头发给拆掉了。 她笑,“不过我不喜欢这种发型。” 夏油唇色都白了白,他缓了缓,才笑着说:“阿溺喜欢什么样子的?我再帮阿溺梳。” “不用了,杰,你梳的我都不喜欢。” 夏油眼里的光似乎又灭了一些。 他大概在痛苦。 “我帮你梳吧,杰。” 青年声音压抑着一些痛苦,挤出笑,“好,阿溺。” 说完乖巧的坐下。 沙溺抓着梳子,慢悠悠的,往下。 别的不说,她现在,梳头发的手艺总归要厉害很多吧。 夏油头发挺多的,发质也不错,沙溺按着记忆里的样子,给他上半部分的头发梳了个丸子头。 “怎么样?” “嗯,很好,阿溺梳的很好。” “我也觉得,毕竟我可是练出来的哦,给很多人梳过呢。” 夏油指尖微僵,笑容苦涩,“阿溺,别这样说,你知道我不想听。” 沙溺歪头一笑,“那你想听什么?是我原谅你了?还是我不后悔的?” 他脸色显得更白,起身按了按沙溺的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回去吗?” “回哪儿?你的教会?不了吧,我在这儿也挺好的。” “好。” “你走吧。” 夏油唇动了动,“可以留下来陪你吗?” 甚至找不到什么借口,只能祈求一下。 沙溺回过头,似笑非笑,“随便你,你开心就好。” 夏油喉结活动,吞了口口水。 最后长呼一口气。 阿溺,阿溺,要怎么做才好。 明明再次遇到了,可是好像海和天一样的距离,那么远,他怎么努力都够不到。 这太令人痛苦了。 沙溺并没有在这停留,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夏油回客厅一看,沙溺便不见了。 “阿溺……” 他喃喃道。 不要走。 不要离开我。 他闭了闭眼,难掩疲惫和痛苦。 这个世界啊,总是那么荒唐。 想要留住她,这一次,用什么方法都好。 只要能留住她。 但他也知道一些事。 悟从他这里拿到手指,那个脑花换了个身体找到他,说要和他合作。 他虽然没有听羂索的话要合作去做什么,但他还是有点想做的事,并且从羂索哪里得知,那个诅咒之王大概率是死掉了,死掉的时候她就在旁边。 其实不难得知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边,这种时候,并且是那么安静美好的样子。 但他到底是不希望的,不希望她那么恨他。 只要一想到这儿,他就感觉心里密密麻麻的疼。 想好好爱她,和从前一样。 可是伤痕根本修补不好。 夏油看中空荡荡的屋子微微叹气。 他伸手想触摸她碰到的地方,但还是缩回手。 睁着空洞的眼,夏油感觉自己仿佛身处漩涡之中,随着它起起伏伏。 有人在找他。 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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