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引起子民注意,他们出来的时候周围都设下了让普通人忽视的结界。此刻走在街道上,过往的行人自身边穿过,因陀罗停下,他还牵着那只柔软的手。 因陀罗垂眸看向少女姿态的神明,他抿了抿嘴角,漆黑的眼眸专注的凝视着她。“嗯。”他顿了顿,补充问道。“不可以吗?” 倒也没什么不可以…但是一直牵着手,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布耶尔在他的视线下难得感到一丝不安,她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青年平静的气息环绕,又让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嗯…因陀罗似乎没什么交朋友的经验,他这样做,一定是因为他们是好朋友吧。布耶尔想,想要蜷缩手指,才发现到现在,她的手都还被青年握着。 掌心相贴和,五指想纠缠,她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因陀罗手心还有手指上的一些薄茧,还有传递而来的滚烫温度。 这种握法实在是过于紧密了。 布耶尔觉得,因陀罗不能光看书了,他还得多接触人,各色各样的人,才能学会朋友之间的相处不能这样啊…… 因陀罗牵着她继续往回净善宫的路走,太阳西下,家家户户都已经燃起炊烟,香料的气息融入空气中,伴随着小孩子们的欢呼声,大人的交谈声,摊贩即将收摊讲价呼喊的声音。 热闹,繁华,充满了和谐的氛围。 无论经过多久,因陀罗都很喜欢这样的须弥。 “树王大人…还有因陀罗大人。”大贤者看着拐角处走出来的两人,视线集中在两人紧握的双手上,神情顿了顿。 他走上前去,恭敬问候之后难掩好奇。 “两位大人,难道是在约会吗?” 布耶尔:“欸?不……” “是的。”因陀罗平静道。 大贤者微笑,“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溜溜达达的走了。 “是约会吗?”等大贤者走之后,布耶尔晃了晃牵着的手,确认道。她向青年靠近了一点,手臂贴着手臂,声音已经带了笑意。“因陀罗觉得,是约会吗?” 她的眼睛闪闪发光,她的气息清澈动人,她的温度也…因陀罗收紧手,再次反问。“不可以吗?” 动人的光辉笼罩在神明的身上,涂抹她的每一寸发丝,肌肤,柔软的粉色唇瓣弯起,透露出她的好心情。 有微凉的卷发落在手臂上,纯洁的颜色宛如花与叶,自有动人的生机。因陀罗目视前方,不自在的眨了眨眼,太近了…庭均说得好像没有错,牵手的确会拉近他们的关系。 “当然可以…但是因陀罗不知道吧,在提瓦特,只有关心很亲密的人才会这样哦。”布耶尔决定试探一下。 因为她突然发现,因陀罗说不定…毕竟说是约会不是吗? 因陀罗:“我当然知道,在我的世界也是同样的规则。”他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然后就对上了布耶尔逐渐意味深长的视线。 “一样的规则啊…那为什么因陀罗总是想要牵我的手?不是担心我走丢的话,是为了什么呢?” “……”要因陀罗将自己的心意述说出口…他突然发现,有点难。他意识到了现在是一个非常好的时机,但是舌头像是吃了毒蕈菇一样僵硬,喉咙被椰枣蜜糖黏住,一个音调都发不出来。 他看见了布耶尔闪烁着水光的眼眸,她眼角眉梢的期待,他意识到了或许他并非是独自一人在苦恼…… 但是,说不出来。 说不出来。 心跳在胸膛逐渐加快,血液的流动加快,莫名的燥热让因陀罗表情更加的肃然。 严肃到了布耶尔已经开始迟疑,揣测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的地步!! 倾斜的太阳拉长了影子,周围的人无法察觉他们的神明携手友人刚刚走过,在这一刻,热闹的氛围仿佛被隔开了,这片只属于两个人的狭窄空间里,流淌着无言的静默。 有什么在被酝酿着,又被压抑下。 青年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冷淡,那双深色的眼瞳之中倒映进夕光还有她的身影,却看不出半分波动。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几乎用上了毕生的忍耐力,才克制住不在布耶尔面前失态。 他能坦然的面对一切合理不合理,夸张怪诞的任何事件与场景,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因陀罗自信即使是面对无法战胜的强敌,即将命丧当场,现在的他也能坦然面对。 但是,唯独布耶尔。在她面前,在她的注视下,思想开始融化,他变得…不太像往常的自己。 布耶尔比自己年长——这个认知即使在看见年幼的她时也不曾改变。但是偶尔,看见她垫着脚尖在书柜前想要拿书,又差一点够到的时候,因陀罗就会想起十岁的时候,她在自己面前成熟稳重的大人姿态。 后来,因陀罗甚至庆幸,庆幸她不记得了。如果她还记得的话,大概只会将他当做小孩子看待,永远不会以平等的目光看他。 这样偶尔闪过的卑劣之心,让因陀罗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想法。 就如同书籍之中夸张描绘歌颂的存在那样——他在很早的时候,就无可救药的对将他从噩梦之中拯救了的神明有了妄念。 布耶尔自己也搞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忍不住将视线过多的、长久的停留在因陀罗身上。但是如果非要说的话…在当时,通过世界树看完了之前属于她的所有记忆之后,在她的心因为记忆之中友人逝去而感到难受的时候,突然出现在身边的,自称是朋友的因陀罗周身就像是披上了金色的阳光一样灿烂。 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布耶尔看见了,面容还偏向青涩的少年眼中的向往,是更大、更辽阔的什么。 后来知道他的来历之后,她猜想过,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因陀罗大概会成为一名旅行者吧。跨越星海,走过无数世界,去探寻、去体会。 而不是现在这样,一直停留在提瓦特,停留在须弥,停留在她的身边。 “我好像没有问过你,在决定留下来保护那时的我之前,你是第一次跨越世界吧?有什么想法吗?比如说成为世界旅行者什么的。”布耶尔突然问道。 因陀罗舌尖一松,终于能够正常说话了。“有的,我对其他的世界也很好奇。” “那现在呢?这么久了,你应该确认了我很安全的吧,有考虑重新踏上旅途吗?” 重新踏上旅途? 因陀罗的脑子停止转动了那么一刹那,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不对,布耶尔在问他,重新踏上旅途这回事…… “……没有考虑过。” 怎么可能去考虑那种事。 因陀罗扫了她一眼,又不经意的移开视线。 “毕竟不知道你会不会同意跟我一起走。” 布耶尔停住脚步。 因陀罗回身看向她,“怎么了?” 布耶尔认真的看着他,“如果你提出邀请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摩拉克斯都只是一年露一次面。” “沙漠也已经稳定下来,很多事情大贤者就能处理——所以,我稍微偷懒一段时间也没关系的。” 青年看起来完全呆住了,布耶尔抬起没有没有牵著的手不好意思的摸摸脸颊,视线有些飘忽。“因为因陀罗你看起来好像很难说出口的样子…我似乎也没有足够的勇气,所以,就想换一种方式确定一下……” “你想要去其他世界旅行的时候,如果想要邀请我的话,我会答应。” 绮丽的夕光之下,她也在发光。 在因陀罗的心里。 因陀罗,开始焦躁。 在女方已经主动出击的情况下,他的喉咙和舌头再一次的罢工了。紧张到无法说话,对面部肌肉彻底失去控制,他已经能够想象,自己现在的表情有多吓人了。 单纯一点的小孩子都会被直接吓哭的那种!! “因陀罗紧张的时候,指尖在发抖欸。”微笑的神明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触碰到,呼吸交错,她低声说道。 握着的手被她抽离, “我们好像都不擅长这个…我倒是有看过阿赫玛尔和娜布她们两个相处的样子,但是彼此性格不同,应该也不适用在我和你身上。” “所以,要是同意的话,就抱抱我可以吗?” ……或许是她弄错了,或许是她自作多情了,但是,布耶尔想要勇敢的尝试一次。完全陌生的领域,即使是智慧之神也弄不清楚的情感,变成了乱成一团的毛线将她缠绕,不自救的话,就没办法平常的对待他了。 即使是拒绝也好—— 在她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因陀罗抱住了她。 无法发出声音没关系,他的身体还是受意志的驱使的。手掌轻轻贴合在她的背部,稍微一用力,就轻而易举的将她揽入了怀中。 “一定会邀请你的。” 因陀罗重复。 “一定会。” 因为不在你身边的话,就没有意义。
第103章 因陀罗幻梦第十三夜 因陀罗和布耶尔的关系,有了微妙的改变,带着彼此都心照不宣的默契。青年开始光明正大的牵手,更加亲密的靠近,为她将垂落脸侧的发丝挽起,为她将发辫上有些松散的发绳重新系紧。 亲密的举止,毫不遮掩的展示了他们改变的关系。 于是在某天,在布耶尔办公的神殿,大贤者突然问。“树王大人,您和因陀罗大人的婚礼,有考虑在哪天举行吗?大家都很期待,已经在筹备送给二位的新婚礼物了。” 正在煮茶的因陀罗一顿,然后缓缓抬头,眼睛已经现出写轮眼,目不转睛的看着大贤者,他声音沉稳。“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布耶尔也抬头看向他,表情带点茫然。大贤者,他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她听错了? 大贤者笑眯眯的又重新说了一遍。 然后看见两人沉思起来。 大贤者也不是一定要立刻得到答案,见两位大人都认真思考起来之后,他就功成身退了。不过大概再过不久就可以安排人准备起来了。 树王大人的婚礼,应该也成为和花神祝诞一样,成为经久流传值得被大家祝福庆祝的固有节日。所以,典礼的规模,就需要好好考虑了——最起码不能输给花神和赤王大人! 他还有许多人都要因此忙碌起来了,但是大贤者想,每个人都会很乐意吧。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见树王大人成家。 真是大喜事啊~ 殿内。 布耶尔双手捧住脸颊,满是不好意思。“大贤者他说的…”会不会太早了,这才多久呢,怎么突然就快进到了结婚?她、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准备的时间的确不多了。”因陀罗赞同点头。“但是布耶尔,没关系,一切全部交给我吧,我会全力以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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