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谈星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没有业绩压力的生活就是如此朴实无华。如果不是被饿醒了,她还能睡更久。 从床上爬起来往外走,刺目的阳光倾斜进了屋子里,她踩着阴影闭着灼热的光线往外走。 即使这样,打开门的瞬间,还是不由自主地闭了闭眼睛。 而在阳光最集中的院子里,钟离独自坐在石桌旁,整个人好像都被被镀上了一层金光。那头柔软的头发,安分地搭在肩后,十分闪耀。 谈星的脚步顿住了,迟迟没有走过去。 注意到她终于醒了,钟离扭头朝这边看来,随即起身,带着那身灼热的光线,走进了她面前的阴影中。 他的声音响起:“胡桃在往生堂等我们,现在出发过去?” 谈星揉了揉脸,无所谓道:“可以。你带路吧。” 看她这副显然没睡醒的模样,钟离也没多说什么,只默默走在前面,当真开始带起路来。 谈星躲进他的影子里,亦步亦趋地跟着走,突然问道:“你刚才是在等我?” 钟离嗯了一声,并没有否认。 她没话找话道:“太阳这么大,为什么不进屋等。”下意识的,她完全没觉得他等自己有什么不对。 钟离笑笑,却并不解释。 在院子里等,当然是因为她能第一时间看到他。 谈星也不是一定非要答案,他不说就算了。 好在,往生堂很快就到了。 胡桃很没形象地坐在大门口,帽子斜戴着,闭着眼睛休息,不知道是假寐还是睡着了。 谈星上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没反应。 所以,果然是睡着了吧。 她扭头看钟离,用眼神询问道,这要怎么办? 于是钟离也蹲了下来,很没大没小地直接喊道:“堂主,醒醒。” 他这客卿当得还真是轻松,谈星也向胡桃看去,或许是顶头上司太好说话的缘故? 下一秒,胡桃终于幽幽地睁开了眼睛,被面前两个凑近放大的脑袋吓了一跳。 她惊呼一声,好悬没从门槛上跌到地上去,看清了这俩人的脸,她才缓了过来,埋怨道:“你们靠这么近做什么?”吓死她了。 当然,后半句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谈星很没同事情地指了指钟离,道:“是钟离看你睡着了,所以……” 胡桃果然没好气地瞪了眼钟离:“本堂主才没有睡着,我只是坐在这里等你们过来,顺便休息一下而已。” 钟离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胡桃已经拍拍衣服站了起来,亲亲密密地拉着谈星往门里走了:“你们这两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是怎么想到用赠品小礼物吸引他们的?真是绝妙的天才计划!”今天早上她出门闲逛,路上都还有人问她,往生堂的礼物还送不送。 嗨呀,这一回,绝对是大丰收。 她果然是捡到宝了! 谈星侧头看过去,胡桃红润的脸颊出现两个可爱的酒窝,看起来十分高兴。 她心里纠结两秒,还是没有开口。整个璃月只有往生堂这一家管生死之事的店,也就是说,这些生意迟早都是他们的。现在让这些人提前把合同签了,但原本固定的池子又没有扩大,就意味着,在某个时刻,往生堂的生意会急速缩水。 谈星不知道胡桃到底知不知道这个问题,但她一个打工人,没事操这份闲心做什么。 相较于其他开店做生意的,往生堂招待客人的次数不多,桌椅只能说齐全。 因为是内部员工交流,胡桃也懒得带她去几年不打扫一次的大厅。就在平时休息的地方,搭了张桌子坐下了。 三人落座后,胡桃依旧兴奋不减。 “基础报酬肯定是不会少的,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东西想要吗?”胡桃大手一挥,显然十分豪气:“放心,要求随便提,只要是璃月能买到的。额,璃月买不到也不是不可以,我找渠道问问。” 谈星笑笑,她原本就想着将事情漂亮做完,顺便从往生堂手里拿点好处,既然胡桃都自己提出来了,她肯定也不会客气。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问道:“钟离的客卿是什么职位,有比客卿更高的吗?”她几乎把实话挂在了脸上——想当钟离的上司。 胡桃顿了顿,钟离是拿着父辈的凭证来到往生堂的,严格来说,客卿并不算职位。由于钟离当初拿出的凭证,他更类似监管一类的角色。虽然她经常使唤钟离,但这前提是钟离愿意听。 他们并没有很严格的从属关系,虽然她也给他发工资啦,非要说,在某种程度上,钟离还隐隐有看护她这位堂主的职能。 虽然她从来不承认就是了。 胡桃看了眼钟离的神色,清了清嗓子道:“毕竟你才刚来,对我们往生堂还不太熟悉。这样,升职是肯定有的,但是我们可以一个脚步一个脚印的来嘛。我看你跟钟离这几天相处得也挺好的,不如,你们先搭档一段时间。同样用客卿的身份,好不好?” 她这话问得谨慎,又带着三分笑意,实在很难让人拒绝。 但谈星却摇了摇头,拒绝道:“堂主误会了。我和钟离先生的关系其实也就一般。”她丝毫没有当着面说人坏话的心虚:“而且,他想法太古板了,又很固执。如果我跟他平级,合作会很困难。” 往生堂这份工作实在很没成就感,最多一周,整个璃月大部分人都能成为她的客户。那一周之后做什么?扣脚吗。反正她也不是真打算在这赚钱,坑完钟离,能拿到厌恶值就最好。 因此她面上的表情越发坦然。 胡桃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啊了一声,好半天才道:“你们不是都已经住一起了吗?” 她的眼睛控制不住地在两人身上来回梭巡,尤其重点观察钟离的神情,他们这是什么情况?这几天同进同出,不说整个璃月,但起码璃月港头大部分人都亲眼看到了。结果居然是貌合神离? 胡桃清了清嗓子,试图调解道:“不如钟离你来说说怎么了。”她压低声音又道:“难道是吵架闹别扭了?” 被谈星这一通抢白,钟离不仅没有愠怒,反倒浅笑道:“我赞同谈星的想法。” 胡桃差点没一屁股从椅子上摔下去,惊道:“什么?”赞同什么玩意,人可是说你古板又固执,这你也赞同? 她忍不住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钟离一副完全没有受到干扰的模样,认真道:“既然谈星认为,自己更适合领导,不如堂主答应她的要求。毕竟她确实有这个能力。” 胡桃闭上了嘴巴,她想问的可不是这个。 她想问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而且,人谈星的后半句,钟离你是半点都没听到吗?胡桃只觉得眼前发黑,同时对他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奇得心痒难耐。 她勉强压住好奇心,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也不是不行。谈星,关于你的职位,就叫荣誉客卿好了,之后钟离就归你管。” 当然,后面半句她自己说得十分没有底气。钟离是有拒绝的权力的,如果他不答应,那她这个堂主也没办法。 不过看起来,他不像是会拒绝的样子。 果然,钟离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胡桃:“……”他甚至十分迫不及待呢。 原本只是想提个刁难他们的要求,就拿钱走人的谈星:“……” 你们是不是也太没骨气了。 这种事情也能随随便便地答应的吗? 职位的事情敲定,报酬也按照之前说的分好了。实在没有继续留下他们的理由,于是胡桃主动邀请道:“那个,不如我们晚上一起吃个饭,培养一下同事感情?” 谈星果断拒绝道:“谢谢,但是今天就先算了吧。我有些私事要处理。”这当然是敷衍的假话,上班时间就算了,下班还要面对领导和同事,大可不必。 胡桃只得遗憾道:“那好吧。只能等下次了。” 下次她也没空,谈星在心里默默回道。 “那我们先走了。”谈星点点头,起身往后。 胡桃也站了起来,嘴上道:“我送送你们。”然后她就看着钟离也站了起来,默默跟在谈星身后,在她出门前,下意识抬手替她拉开门,护住头顶。 谈星的动作也十分自然,好似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没有回头。 只有目睹这一切的胡桃瞪大了眼睛。 她甚至忘了要走出去,站在门后呆愣了好久,等他们的身影从院子里消失之后,胡桃才恍然大悟般叫道:“原来是这样!” 居然是这种关系吗? 胡桃的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红晕,想起谈星那句“古板又固执”,登时有了不一样的理解。如果要和钟离这样看似全知的人谈恋爱,确实很累呢。 面对一个年长又教条的爱人,怪不得谈星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他们怎么一点口风都不透啊! 可恶,害她还真的以为自己仅有几位员工不和呢。 想起钟离一路来的表现,完全是宠妻人设嘛!什么“我赞同”、“如此甚好”……胡桃此刻就宛如吃到了惊天大瓜一般,急于跟人分享。 “啊?你说钟离先生跟谈星小姐……?” “真的吗?” “太不可思议了!不行,我还是很难想象钟离先生那样的人,会跟哪位女士谈恋爱呢!” “是吧是吧!真的很奇怪啊!我也想象不出来。” “所以你们都太迟钝啦,本堂主可是亲眼目睹了一切!我跟你们说,他们当时进来的时候巴拉巴拉……出去的时候又巴拉巴拉……当时钟离先生的表情简直……” “还是想象不出来。”有人诚实地摇摇头,表示实在太困难了。 “咳咳,这算不算是老房子着火啊?”也有人兴奋地提出了看法:“平时冷静自持,毫无情绪波动的人,会因为谈恋爱变得古怪什么的,真的很好磕啊!” “欸?老房子着火是什么东西,谁的房子烧了吗?得赶紧叫人帮忙啊!你哪里磕到了,要不要帮忙叫大夫?我背你去不卜庐好了!” “不是这个意思啦!算了,你有空来我家,我送你几本稻妻轻小说。” “什么嘛。完全听不懂你们的意思。我才不要看书,我还要准备音乐会呢,先走了!”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本堂主也要走了。我告诉你们的事情不要跟其他人说哦。” “才不会啦。” “放心好了,我嘴巴一级严。” “嘻嘻,我尽量。” “算了,随便你们。” 某一天。 谈星走进万民堂,还没开口,香菱已经十分热情地跑了出来,问道:“客人想吃什么?金丝虾球,杏仁豆腐,还有翡翠白玉饺子都很好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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