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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话时，眼神带笑，表情里满是戏谑。 谈星顿时想起了许久没见过的留云，削月……不，对自己来说，是好久不见，对他们来说，恐怕自己现下就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离奇拐跑了岩王帝君的古怪女人吧。 她揉揉眉心，摆烂道：“算了，和我没关系。”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当钟离和魈结束谈话，重新跟上来后，她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他自然牵过她的另一只手，问道：“怎么了？” 谈星摇摇头，嘴硬道：“没什么。”大概是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生硬，她没话找话地道：“先回去吧。对了，上次你给我看的那些东西，后面放到哪里去了？” 像是突然想起这件事，谈星问得很随意。 毕竟钟离说过，他保证所有东西都会好好的，但是这几天连番转，谈星一时也忘了这件事。 钟离的眼神不着痕迹地顿了顿：“我收起来了，你现在要看吗？” 没有察觉到他语气中的犹疑，谈星可有可无地点点头，露出怀念的表情：“说起来，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些东西的？” 明明是在不同时间线里，完全不相干的事物，却全都被收集到了一起。 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啊。 她当下其实就想问的，但还是那个原因，谈星默默看了眼另一边的摩拉克斯，谁让意外总是来得这么快，打得人措手不及。 摩拉克斯假装没看到她哀怨的眼神，侧过脸道：“是什么？我也能看看吗。” 谈星顿时有些尴尬，突然想起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些东西应该跟摩拉克斯没什么关系。 毕竟—— 钟离保存的，应该是游戏出现异常之前，她那两百多次失败的攻略遗产？ 而摩拉克斯，他，大概是在系统告知，必须攻略成功才能登出游戏的那一百多次攻略，产生的自我意识……下意识的，她拒绝用冗余数据、BUG这种词形容。 虽然总感觉好像自己遗忘了什么东西，但谈星对这一点出乎意料的十分坚定。 总之，虽然没有确切证据，但谈星内心自觉地将两人做出了区分。 抱着某种鸵鸟心态，即使十分好奇他们现在的记忆到底是什么情况，谈星还是暂时压抑住了这份好奇心。 没来由的，她总感觉一旦问出口，就会有什么不受控的事情发生一般。 而一向没用的第六感疯狂阻止她这样做。 面对摩拉克斯的问题，谈星还没想好怎么敷衍拒绝过去，钟离突然开口道：“你对别人的东西，都这么感兴趣吗？” 他这声音极明显，刻意针对的意思毫不掩饰。 摩拉克斯冷笑一声，刚要开口，还没来得及，就被谈星直接按了下去。 “咳咳，咳！”谈星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了好半天都缓不过来。 他叹口气，转而拍拍她的背，关心道：“还好吗？” 她咳得很厉害，还记得一手一个拽着，把两人稳稳地隔开。 谈星眼睛里噙着泪花，断断续续开口道：“还、还活着。我心脏不太好，你们能不能别突然吓人。” 罪魁祸首钟离中枪，闭上了嘴巴。 原本打算敷衍过去，因为这份火药味，谈星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总要脱敏的，总不能每次遇到就回避吧。 她深吸口气，道：“先回去。” 到了清策庄的房子，谈星疑惑道：“你什么时候放到这里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动作？” 钟离面不改色道：“你出门的时候。” 谈星居然无法反驳。 而在三人往里走时，原本空荡的房间角落，不断多出一层层形状各异，摆放有序的物件来。 空白的画布，凭空多出一团景象。 跳跃的数字解构组成浓厚的墨痕。 推开门，谈星率先往角落里看。无他，这小破房间被一张大床挤得，除了四周死角，基本没什么空间能放东西了。 果然，她目光定在某个方向，顾不得身边两个人，快步走了过去。 “居然真的在这里！”她懒得问钟离到底是怎么放过来的，眼睛发亮地看向架子，兴奋道：“这个箭靶居然也在，还有配套的弓箭！归终做的机关鸟也在……” 当时匆匆一瞥，只觉得心下震撼，今天仔细一看，才发现居然还有这些东西。 只不过—— 一种诡异的熟悉感，默默漫上心头，就是说，怎么跟她背包里的东西重合度这么高啊。 简直就好像被公开处刑一样。 还是一层不漏地被剥开的那种。 不过，谈星想起什么，叹了口气，因为制作组某次发癫，她的存档和背包都空掉了。所以，也不能说，面前这些和她的背包收藏重合度高，人家这可丰富齐全多了好么。 而且，她背包里见不得人的东西可多了，钟离应该不会收集的……吧？ 谈星的眼神突然顿住，心脏扑通狂跳，紧张得背后升起一阵冷汗，手迅速伸过去，抓住了一块冰冷的布料。 血腥气窜进鼻腔，明明是干燥的衣服，谈星却错觉摸到了一手流淌的湿润液体。 如果这件衣服还在她的背包里，那么它的格子上必定会出现一行加粗的小字：【染血的破损战衣】。 就在她神情紧张时，钟离和摩拉克斯已经走了过来。 不过让人庆幸的是，他们好像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真的没有注意到吗？ 摩拉克斯静静看了一会，突然道：“它们看起来被保管得很好。” 谈星忍着冷汗，试图把手里的东西藏起来，勉强应道：“这都是钟离的功劳。” 接着她的声音，摩拉克斯又笑着道：“确实，不过某人未免也太自恋了吧，这些东西也有收藏的必要吗。” 谈星顺着他的眼神看去，顿时眼前一黑，钟离的发带，神装，甚至一小缕被切下来的头发，安静地躺在角落的盒子里。 不意外他能认出来这些东西，但摩拉克斯嘲笑的声音刺痛了谈星的脸颊，她咬着牙道：“或许是因为有一些纪念意义。” 作为单推人，支撑谈星最开始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当然是能够近距离跟自推贴贴。 至于收集这些东西，完全是克制不住的本能啊！ 当钟离走过来时，也愣了愣，他下意识地要拿起来看看，迅速被谈星抓住了手臂，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手上还攥着一件血衣。 “你要干什么？”她的声音十分紧张，肉眼可见地瞳孔微缩。 谈星现在就是再冤大头，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原本的感动和感慨，现在全数化作了警惕和羞耻。真让人意外，羞耻心这种东西，时隔多年，又在她身上死灰复燃了。 她还以为自己已经进化掉了这种没必要存在的情绪。 钟离顿了顿，道：“抱歉，出了一些意外。我没有预料到它们会在这里。” 这话说的很奇怪，但谈星居然听懂了。 没关系，多社死几遍就习惯了。 比起上次知道他们能看到自己和系统的对话，现在的情况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才怪啊！ 谈星痛苦捂脸，深吸口气道：“你是怎么找到这些东西的？” 虽然问出来了，但谈星也并没指望钟离能说出个一二来，她只是太尴尬，太羞耻，急需找点话题转移一下这份痛苦罢了。 但钟离居然毫不犹豫，十分坦荡地承认了：“因为你曾经很看重它们，所以我就多留意了一点。” 这才不是什么留不留意的事情！ 你犯法了你知道了吗？ 这简直是侵犯她的隐私权！ 谈星几乎要闭过气去，她无语道：“我记得，我上次看到的时候，没看到这些东西吧！” 钟离只能再次抱歉道：“是我的失误，如果你现在不想看到它们，我可以……” “停！”谈星垂泪道：“你先闭嘴吧。” 存档没了，她就是以后再想重温，也找不到渠道了，不如就让它们好好待在这里算了。 至于羞耻心什么的，没关系，她早就没什么形象可言了，就当她是变态痴女好了，她表示自己无所畏惧。 钟离脸上罕见地出现了无措的表情。 一旁围观了全程的摩拉克斯幸灾乐祸道：“看来这些收藏并不是很受欢迎，或许是钟离先生品味太猎奇的原因？” 你们俩差不多就是一个人，骂他不就是等于骂你自己？ 而被评头论足的真收藏家本人，谈星黑线道：“……你也闭嘴。”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摩拉克斯嘴这么碎，自从这俩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场景里后，简直比赛一般，一个轮一个OOC不说，还试图创死在场的每一个人。 受害人基本是谈星。 摩拉克斯垂下眼睛，挨着她的脸颊道：“对不起，别生气好不好。” 他比谈星高一个脑袋，要蹲下来才能挨着她，脸上的表情十分无辜。 钟离冷哼一声，显然对他这副伎俩很是不屑。 由于某些原因，谈星这俩天对他的抵抗力明显增加不少，她抵着摩拉克斯的脸往外推：“没生气，你们现在都离我远一点，我想静静，谢谢。” 说着谈星就转身往后走，只她的手里，还攥着那件衣服没有放手。 显然，谈星的话只在某些时刻有效应，在这种时候，摩拉克斯很干脆地当作了没有听到。 谈星也不管他，自顾自地在床边坐下，没办法，这屋子里也没什么地方好坐。 这件血衣，谈星不知道钟离有没有认出来。 这是某一次失败的攻略里，谈星偷偷从他身上扒下来的。 当然，原场景自然不可能这么直接。难得受了重伤的岩王帝君，半昏迷的倒在山洞里，这副柔弱的战损模样，很难不勾起人的一些灰暗心理。 但谈星发誓，她只是趁着这机会偷偷上手摸摸抱抱了一番，就连衣服，也是因为要给伤口换药才脱下来的。 至于为什么会在她的背包里，咳咳，反正又不能再穿了，既然要被丢掉，不如便宜了她。 只是试着看能不能放进背包里而已，绝对没有做其他不可描述的事情。 手里拿着这件衣服，谈星眼前又不受控制地浮现起，某人紧实鼓胀的肌肉，以及横亘在平坦胸腹上的鲜红伤疤。那真的是很严重的一道伤，谈星错觉自己又回到了那天，手下粘腻的血液止不住往外渗出，他低低的喘气声几乎就在耳边响起。 谈星警觉抬头，果然摩拉克斯不知何时坐到了她身边，脑袋虚搭在自己肩膀上，呼吸间的气流几乎直直地扫过她的脖子。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摩拉克斯眼神微妙，侧过脸问道：“你刚刚在想谁？” 谈星瞪他一眼，敷衍道：“没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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