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等你啊,等到你寿终正寝,等到你也回到这里来,我就能和你一起离开了。” “你知道那是多长时间吗?”褚师于期的眼睛里升起一抹绝望和无力。 “以你现在的寿数来看,说不定寿终正寝的时候我的灵魂强度已经退化成一个只会流口水的傻子了吧……嘶,这可真是不妙,你可不许嫌弃……” 有着胡珏这个名字的少年话说到一半一愣,褚师于期已经向前一步额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院子中流水的声音似乎变大了一些,几秒后他抬起头来,一只手臂横着遮在眼前遮挡住了自己的表情,露出的脖颈似乎染上了几分春色,但最终他都没敢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臂抱住身前等了一辈子都没有等到的人。 这不仅仅是把她弄丢了百年的愧疚,也是生死有别的界限,即使他没有继承往生堂,如今执拗的停留在此间已经是他所能做到最逾越的事情了。 离开了生与死的边界,空向胡桃问了许多东西把她惹烦了,丢下了一句有事去找客卿自己就消失了个一干二净。空和派蒙无奈的对视了一眼,闲来无事就到璃月港找到了钟离。 他看起来悠闲自在,派蒙自告奋勇把刚刚在边界里遇见的事情告诉了他,钟离沉思几秒表情看起来似乎凝重了一瞬,但在空和派蒙察觉之前就隐藏了起来。 “原来如此,你们见到了他,特地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想问的吗?” 派蒙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了对手指,“这个……我们不是刚帮完狼哥嘛,有没有可能我们也能帮到他什么呢?他是个好人,如果不解除执念的话还不知道要在那里待上多久吧?” “这样啊……”钟离抬起手放在了唇前,视线微垂,带着红色眼线的眼角显露出思考的神色,“我确实知道一些他的事情,但这世间最难解决的心结都是旁人插不了手的,如果你们现在得空的话不如坐下来听我讲个故事,就当是多一个人记住他了。” 他说这是一个许久之前的故事,故事的开头很温馨也很平静,一对从小一起在璃月港长大的青梅竹马,其中一个是往生堂的少堂主,一个是方士家族的遗孤。 两个人惊才艳艳,几乎可以说是上下几辈年轻人的领头者,他们快速成长的时期也是璃月港充满活力的一个时期,那时候人们只要看着这群少年少女们就仿佛看到了璃月欣欣向荣的未来。 时常有人调侃他们两个最后会不会只能看得上对方,毕竟在皓月的光辉下其他孩子虽然也优秀,但还是有几分稚气,但这两个人却已经有些成熟的模样了。 他们一个担起了整个璃月的殡葬和医疗,一个担起了方士降妖除魔的责任,假以时日即使这两个孩子走不到一起也必定是璃月港的两颗璀璨的新星,但……天有不测风云。 当时具体的情况没有流传下来,只有偶然在现场的人描述了自己看到的场景——往生堂的少堂主带着满身擦伤和血痕,衣服上尽是草屑和荆棘的尖刺,他带着灰层的脸上似乎有过流泪的痕迹,但在璃月港的门口他还是一字一句地向千岩军说明了自己和同伴遇到的事情。 据说他和那位少女一同前往层岩巨渊外围采药,偶然间看见悬崖上长出了一支稀有药草两个人便一同爬上了悬崖顶端。层岩巨渊顶部的风很强劲,但那一天却好像天降妖风。 少女可能因为体重的原因脚下踉跄一下,下一秒就直直被吹离了原地,少堂主眼疾手快拉住了她,但此时他们却像是与天地的力量角逐一般毫无反抗之力。 两个人一同滚落了悬崖,途中还熟练的使用元素力保护了自身,但从少堂主身上留下的伤痕来看两个人摔落的高度和距离恐怕是一个想象都会心惊的数字。 “然后呢?”钟离讲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金色的眼瞳中闪过了回忆的神色,派蒙在他沉默了几秒后才斟酌的问了出来,引来的却是钟离少有的神色变化。 即使是璃月港面临危机他都没有露出这样的神色,但在讲到那两个孩子的时候他变暗沉的眼睛里是谁也无法否认的深沉情感——就好像坠落崖底的真的是他的孩子一样。 “那个女孩失踪了。” 钟离这样说道事情的结果,少堂主没能握紧女孩的手,等他坠落到崖底的时候直接晕了过去,醒来以后到处寻找都找不到女孩的身影。即使是她受伤了,或者说不幸遇难了都会留下一丝踪迹,但那个时候的女孩凭空消失了。 千岩军在层岩巨渊搜索了七天也没有找到,只在巨渊中心通往矿底的地方找到了女孩断裂的佩剑。之后官方的搜索一直持续了很久,从上层到矿底几乎都被翻了个底朝天,两年后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女孩也从失踪被认定为了死亡。 “那他就是故事里的那个少堂主,等待的人就是自己从小失踪的玩伴?” “是这样没错。” “那他一定很愧疚吧……胡桃说往生堂历代堂主都是不留遗憾的,所以没有停留在那片空间,他都是胡桃的曾伯公了,这得多放不下才会留到现在啊。” “岂止这样……”钟离低叹了一声,目光抬起看向了无妄坡所在的方向,少年当时离去时的声音似乎还在耳畔。 [二玉相合为一珏,失去其一是为不完整,胡珏自知此行尤为自私,所以不奢求各位的原谅,但好在幼弟天赋不下于我,父亲也尚年壮,假以时日必能承担起往生堂的责任,珏此去寻她,不得不返。] [若她已经遇难,或者你这辈子都找不到她呢?] 少年将包袱放在地上,膝盖砸在地上就是一辈子的沉重。 [那珏日后就以方士自居,为璃月降妖除魔、斩除污秽……这也是她本来想要做的。] 一件事情做的足够久就会变成一种执念,胡珏当时离开才十九不到二十岁,直到他九十七岁去世都没有放弃寻找褚师于期的下落。他的弟弟继承往生堂后一直有帮他留意生与死交界之地是否有于期的身影,然而在弟弟卸任,孙子都长大继承往生堂的时候,那里都从来没有出现过她的身影。 胡珏也想过她是不是早就去世然后没有什么停留的离开了,但是那十七年是如此鲜活,他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她会对自己毫无留恋,竟也没有一声告别。 于是在寻找七十载孑然一身去世后,他依旧在生与死交界的地方留恋等待着。这里的时光更加漫长和难熬,但早在她失踪后的十年,那种痛恨和无力已经化作了更为深刻和绵长的东西。 他的一生由十七年的鲜衣怒马和七十年的守望组成,前半生他热烈而纯粹的爱她,后半生他沉痛而深刻的思念她。
第34章 生与死是一道天堑,褚师于期的生命还很漫长,但胡珏已经承受不了更多磨损了,他需要的是尽快离开这生与死之地,但偏偏离开这里的唯一条件是需要他自己没有遗憾。 可这一切该教他如何忘却? 胡珏将褚师于期推出了空间,一瞬间将两个人隔开的模糊屏障后是他笔直站着的身影。他鲜少有倔强的时候,尤其在褚师于期面前向来没有什么原则,但仅仅这次,即使日后再不相见,他也不愿顺从褚师于期的想法就此离去。 看着模糊的身影自眼前离去,站在原地的褚师于期低下了头,眼神变得空洞的同时,喉咙里隐隐有腥甜的味道泛了上来。手抓着腰间的剑,指节因为用力显得发白,破坏的欲望达到了顶峰又被强制按压回了胸腔里。 不能意气用事……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她要让这条早该逝去的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作用…… 离开无妄坡重新返回了璃月港,阿琳娜在得知她回来后马上前来汇报起了情况。除了犯傻的时候她看起来确实是很擅长做秘书一类的工作,所有的情报和信件往来经过她整理后只剩下了简洁重要的信息。 唯一的缺点就是她代为回信后似乎也引得一些人写信的频率高了许多……褚师于期看着两天内从至冬送来的两封署名达达利亚的信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距离达达利亚回到至冬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按理来说他会先去觐见女皇然后在冬都待命,但从这两封信件来看他似乎回了一趟老家,并且洋洋洒洒的在信里面写了许多自己的见闻,在信的最后甚至有提到他的家人。 达达利亚从年龄和职位上来看也算得上年少有为,看起来也挺机灵的样子,但他似乎对自己的同事过于放心了。默默的盯了手中的信纸几秒,褚师于期手一伸把信按进了阿琳娜怀里。 “你看着回信,有情报的话整理下来。至于潘塔洛涅所说的事情……”褚师于期的目光从屋子里飘到了窗外,一闪而过的嘲笑正好被阿琳娜捕捉到,“告诉他那几艘商船不日就要返回蒙德,能做到什么程度就看他自己的了。” 交代好事情以后褚师于期就又恢复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状态,而阿琳娜在她的许可下和达达利亚的信件往来变得多了起来,两个人在意外的地方有了一个共同话题,那就是一起讨论和吹嘘褚师于期的事迹。 褚师于期自己不理解达达利亚对自己的态度,但其实只要她问一下阿琳娜马上就能得到答案——她在至冬做了二十年的执行官,这是足够两代人传说的神话。 对于达达利亚和阿琳娜这种年纪又小又出身愚人众的至冬人来说,征战在外无一败绩的褚师于期无疑就是他们偶像。 褚师于期回到冬都以后也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阴差阳错之下让她对自己受崇拜的程度有了一些微妙的误解,当然,她的形象现在依旧被[公鸡]用在愚人众征兵宣传上这件事就不多说了…… 虽然和旅行者正处于决裂状态,但对于褚师于期来说现在的关系对她来说才是正常的。 在处理完璃月的事情以后褚师于期就正式的转移到了稻妻,之前突然被一个鬼族砸破屋顶导致她没有来得及退房就离开了,这次回到鸣神岛以后上次住店酒店的老板居然一眼把她认了出来。 大街上的其他人应声往这边看了一眼,即使这次褚师于期没有穿太明显的执行官的装束,但听这些人窃窃私语的声音就知道现在她已经引起注意了。 目光快速的划过所有围观的群众,一个高处的视线在这其中显得格外明显,顺势抬头朝着二楼看过去,几乎同时地那里的竹帘刷的落了下来。 姑且算是不那么无聊了,褚师于期低头看向点头哈腰的酒店老板嘴角上扬了几分。 “补偿啊……可是我这次根本没有住宿的打算。” 酒店老板好像没有料到这个回答一样视线四处乱瞟了起来,但大概是因为看向二楼的话会太明显,他现在极力克制了自己的这种冲动。如果她刚刚没有注意到高处打量的视线的话,现在也确实从他这里得不到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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