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聊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你吃了半小时,话题最后也没绕到艾尔海森身上,婶婶便说开始做饭,于是父亲和叔叔站起来过去帮忙,艾尔海森也站了起来。你看看他们,迟疑了一下,跟着想要站起来,然后被婶婶按在了原地,让你继续吃,顺便去楼上看看弟弟作业写完没有,是不是又在打游戏。 你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坐回母亲身边,又接下了她递给你的巴旦木,然后自己剥了个橙子递给她:“热橘子吃了对身体好。” 她接过去问:“为什么?” 你想了想:“提高口感,缓解感冒,清火润肺,补充维生素C,健胃,都挺好的。而且热乎的吃着舒服,不会肠胃疼。” “哦。”母亲看着你,才想起来一件事,“她之前和我说过,你肠胃不好,吃不了冷的东西。” “现在好了。”你皱了皱脸,道,“白术先生给我煮的药我喝了两个月,现在生龙活虎。” 她笑了笑,然后把一个热橙子放到你手上:“你多吃点。” “吃多了等会就吃不了饭了。”虽然是这么说,但你还是吃完了手里这个橙子,然后拿小工具开夏威夷果,和母亲一起看着电视。 至于去楼上看弟弟在干嘛……哈,不是打游戏还能在干嘛。 你们是吃过了午饭的时候来的,晚饭做的也很丰盛。厨房里的聊天因为厨房隔音太好你都没听见,婶婶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所以你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你很明白,婶婶心里有一杆秤,艾尔海森的所有行为都会给他加分或者减分。这么一想还有点刺激,跟玩攻略游戏似的,攻略对象:婶婶。 你乐得多吃了一块火龙果,然后成功撑得自己倒在沙发上,偷偷地和母亲分享你看到的美男视频。 晚饭在下午六点开始,弟弟坐在婶婶边上晃着腿吃东西,偶尔看你一眼。你平静地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自己碗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听见了婶婶的问题:“小艾今年多大了啊?” 你:“……”不是很理解大家为什么总喜欢在餐桌上解决问题。而且小艾听起来好怪哦,艾尔海森先生成功晋级为小爱同学,AI海森实锤了。 婶婶的一系列问题你都能够预见,之前你和别人聊天的时候用的也是这一套,从年龄到工作收入到名下财产再到家庭情况,看本人的择偶标准要求、对恋人的态度看法、对未来的展望计划、对对方家庭情况的看法…… 这些东西你问别人的时候可以拉长聊天时间,问到你头上……准确来说是艾尔海森头上,你就确切地感受到了它的威力。 真累啊。 你要扛不住了,你的思维已经开始涣散了,你想好好吃饭,想吃那个面条,那是个什么东西,看起来好像奶油意大利面,这东西会出现在餐桌上该不会是你爸的主意吧。 你伸着手去够了一下,没够着,于是筷子和碗被艾尔海森接过去,他给你添了半碗,然后还给了你。 你欢快地接过来,后知后觉,啊,你抛弃艾尔海森奔向你的美食了,你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这个对话听得太累人,所以你下意识地想要放松一下。 好在没人注意你听不听,婶婶把菜换了个位置,摆到你面前,你说了声谢谢,然后安分地吃饭。 饭桌上少不了的东西就是酒,叔叔爱喝酒,婶婶管得严,只有这种日子才会让他多喝些。叔叔和爸爸喝酒的时候,就顺便问了艾尔海森能不能喝,得到肯定的回答,叔叔就高兴又多了一个酒友,正好婶婶的盘问已经结束,餐桌上的气氛松快了很多,于是就瞎侃起来。 叔叔说话的声音里,婶婶问起了你的学业,你回复着她,手里剥着虾,心里想着怎么还不能回家。 漫长的等待之后,晚上九点,这顿饭终于吃完了。你们收拾了东西,又坐了一会儿,就准备回去。 临走前婶婶回了一趟房间,出来之后把两个红包给了你,笑眯眯地说:“一个不留神,风笛也长大了,都谈男朋友了。婶婶多给你点红包,多买点好吃的,不是嫁妆,嫁妆之后婶婶再帮你准备。” 你无声地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说:“嗯,谢谢婶婶。” “乖,跟婶婶说什么谢谢。” 就在那句话里,你突然感受到了岁月流逝的力量,心里空茫了一瞬,又接着清明。 你们和婶婶说了再见,开车回家的路上,你把艾尔海森的那份红包给了他,说:“恭喜你,你过关了。” 他“嗯”了一声,看着窗外,过了会儿回头来看着你,但什么话都没说。 今夜月色明亮,你借着月光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的,没错。你无声点头,这个世界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同时它也很温馨。 你的婶婶造成了你的矛盾内耗,但是她比任何人都爱你。你的父母对你的爱比不过他们对彼此的爱,但仍旧为你提供了最舒适的生活条件,并且一直在尝试更爱你。你曾经厌弃着自己和世界,但最终把你拉出深渊的还是你自己。 没有人生活在十全十美的环境里,我们都在挣扎着成长。你回过头去看自己所有的过去,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割离感,感觉过去的自己幼稚又弱小。 也许这种成熟仅限于当下这一瞬,但无可否认,它带来的效应将会贯穿你的一生。
第160章 001. 你在回家之后才发现艾尔海森有点醉了。 和父母道了晚安,回房间合上门之后,刚才看着完全没有异样——至少比你那缠着妈妈要亲亲的爸爸冷静得多——的艾尔海森突然没了力气似的,往前走了两步拉住你,然后就慢吞吞地把自己靠到了你肩膀上。 你被他压得往后退了几步,在床边坐下的时候都还有点儿茫然,抱着半个人呆了呆,才反应过来他似乎不是很舒服。 “胃难受吗?”你坐直身体,方便他弯腰不用太过分,这么问道。 艾尔海森闭着眼睛靠在你颈边,脸颊因为酒精而有点发热,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应了你一声,似乎比起喝醒酒茶吃药,他现在更想睡觉。 你顺着他让他靠了一会儿,才推了推他道:“枕着枕头去,我去给你倒杯柠檬水。” 顺便煮点醒酒茶,你爸爸肯定也是需要的。 但艾尔海森懒得动弹,维持着靠着你的动作,没什么力气地说:“不用。” 你呼噜呼噜他的脑袋:“嗯哼?但是爸爸需要,不然明天会头疼的。你也不想明天起来的时候头疼得厉害吧?” 结果艾尔海森学你,很摆烂地说:“那就明天再说。” “唔,可是你也需要洗澡。今天在外面走了很久,身上沾了灰,容易把床弄脏。”你耐心地说,“所以先去洗个澡好不好,暖和一点,再来睡觉。 ” 艾尔海森收紧胳膊,脑袋蹭了蹭你,让你痒得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推了推他的肩膀,他这才放开手叹了口气,起身拿了睡衣去洗澡。 你趁机热了两杯醒酒茶,一杯给了母亲,一杯放在自己房间的床头。艾尔海森洗完澡出来看见,自觉地把那杯茶喝完,然后掀开被子躺进去睡觉,没给你添一点麻烦。 你很满意他这个状态,收走了空杯子,随后去洗漱,最后把脏衣服分类捡出来扔进洗衣机或者水盆里,洗干净贴身衣物挂好,才检查了一下今天要做的所有事情。 确认无误,你回到房间,关了灯上床,才掀开被子躺好,下一秒就感觉艾尔海森靠了过来,拉着你的腰,没用什么力气,和小朋友拽衣角的动作一样。 你忍着笑,侧身抬起手抱住这个大朋友,往上窜了点,让他能靠在你锁骨部位,然后顺了顺他的后背,道:“好了,可以睡觉了。” 艾尔海森把胳膊搭在你腰上,没有回答,气息很平稳而且规律。他睡觉一贯比你早,睡眠也好,这会儿喝了酒,睡得更快。 你在黑暗里眨了眨眼睛,凝视着窗帘边缘浅淡的光,脑子乱糟糟地想着其他的事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也睡了过去。 002. 考研成绩查分的那天你正吃着薯条,迅速地登进官网,成绩界面跳转出来后,你一眼扫过去,从头看到尾,不意外地对艾尔海森说:“过了。” 然后关掉界面,继续快乐地薯条配可乐刷短视频。 新年结束之后,父母问你现在还需不需要生活费,你摇了摇头,他们就给你打了最后一笔钱,然后手拉手离开了。 你目送他们的车子远去,然后忽然想到一件事:“我爸说要请我喝奶茶,到现在还没请。” “他不是给了你钱吗?”艾尔海森问道。 你说:“那能一样吗?那是他对我的承诺,成年人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你拿出手机给你爸发消息,让他赶紧把奶茶送过来。他给你发了一条语音,问你要喝什么,让妈妈给你点,外卖送到家。 你心满意足,揣好手机道:“走吧,回家。” 艾尔海森拉住你的胳膊:“回什么,你今天不打算吃饭了?” 你愣了一下,道:“啊,好好好,去超市。” 差点忘了家里没存货了,得买点菜回家吃。 和你们的闲适自在不同,玩了一个寒假的同学们这会儿已经开始补作业了。毕竟再过一个星期他们就要开学啦,现在补作业时间还来得及,不至于太匆忙。 甚至他们为了防止自己玩手机,自觉地抱着作业来了你家,组团一起学习,享受那种安静的自习室氛围。 你觉得自己可以在门上挂上这样一个牌子——林家自习室,氛围良好,督促学习,一小时二十块。 充分地发挥客厅的自习室作用。 其实你也享受着这种学习的氛围,毕竟你近来在准备复试的资料,也需要有人陪着自己好好学习,人多学习氛围更重,你就不至于看着看着又开始发呆。 而等学生开学去上学之后,家里一下子空荡下来,你的学习搭子就又变成了艾尔海森。 你把他当面试官,排练面试,艾尔海森根据你给他的书提了几个店刁钻的问题,你被噎得茫然,紧急调动临场反应能力,好险没露出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慌乱。 大概是因为讲课和在公司的那段经历,让你有了很充足的底气,并不会害怕这种严肃场合,也能在紧张的情况下进行理智的思考,并且做出适合的行为。 可能这其中也有艾尔海森的因素在,看着他你就会冷静一点,本身就已经够冷静,再在紧急情况冷静下来,那就基本上不会出什么岔子。 所以面试的时候你带着艾尔海森一起去了,美其名曰让他感受一下这个氛围,然而实际上艾尔海森只是在学校里走了一圈,然后又重新接到了你,听了你一路的分析,就确定了你的状态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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