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赛珂的一对儿女都曾在组织内部拥有实权,剥离Gaea计划后,她再无建树,却是钳制赫雷斯的有力人选。 朗姆知道这些研究人员脑子好用性格疯狂,但没料到他们会为了一项难以预料成败的项目做到这个地步。 他疑神疑鬼,敏锐地感知到,以高野秀树的死亡作为开端,无数个变量在暗中悄然生效,那些被埋进组织血骨里的暗线开始不计后果地运作。一个小小的失利冒出了头,随后事态便如倾倒的多米诺骨牌般不可控制。 作为一个跨国犯罪武装集团,组织不是没有遭遇过来自政府方的制裁。通过组织情报系统和利益链的运作,再迅猛的打击也因受到政府内部阻力而中途夭折,让组织留有喘息和再生的余地。 从东京毒|品运输线遭受打击,到组织卧底被发现,isle俱乐部面临暴露。这一年发生的事如一阵暴戾飓风,摧枯拉朽地席卷过组织,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终于认识到,这是一场旷日持久、血肉横飞的战争。 朗姆瞥了一眼脊骨嶙峋的宫纪。 对双方来说都是。 赫雷斯走了进去,抱着一沓文件放在了朗姆面前,他看到朗姆阴沉的脸色,识趣地将申请经费的报告压在最下面,开始向他汇报工作。 宫纪看到,朗姆手边也有一份文件,那是给赫雷斯的。 是一项新项目吗? 新项目的到来意味着宫纪身为实验体重要性和主动性的丧失,她有些忧虑地走了出去,贝尔摩德跟在她身后,替会议室的两个人带上门。 “你最近见不到兰萨德了,她非常忙碌。” 宫纪回头,看到贝尔摩德勾出一个笑。 “她托我好好照顾你哦,警察小姐。” 宫纪冰冷的眸光一闪而过,她问:“你会常来吗?” “起码最近一段时间是这样。”贝尔摩德朝外走去,“有一项被搁置了一年左右的项目要重启了,作为这个项目的受益人,我当然要关注这边的进展。”她与宫纪擦身而过,一片轻如羽毛的声音,勾着愉悦而轻浮的尾调,慢悠悠落下来。 “希望你抓住机会。” 宫纪的睫毛轻轻翕动,那双茫然的灰色眼睛结了一层冷凝的冰霜。 贝尔摩德将会频繁地光顾第一实验室,宫纪却不能轻易相信她。 以前的自己为什么会留下这样的难题? 不论怎么样,她应该行动起来了。 晚些时候,几个研究人员一边摘下医用口罩,一边朝门外走去。 宫纪叫住了坠在末尾的松枝。 松枝在听到宫纪的呼唤后僵直了脊背,他仓促地回以目光,看到宫纪苍白如纸的脸色,快速低下头去。 松枝是左证宫纪没有杀死乔安娜的证人,松枝因为宫纪的原因再度被导师重视,利益代替友谊将他们更紧密地联系到一起。 然而,在乔安娜死后,松枝和宫纪的关系却渐趋冷淡。 宫纪坐在大型医疗仪器之间,比幽魂还要单薄。她声音轻快;“可以帮我倒一杯咖啡吗?” 松枝低着头,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宫纪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松枝去而不复返,她默数着时间,几分钟后,她看到松枝捧着一杯咖啡从门里挤了进来。 宫纪双手接过咖啡,热络地寒暄:“你的眼睛还没有好吗?是不是每天都背着别人偷偷哭?” 松枝非常容易流眼泪,乔安娜死后,他的眼睛淹红,被泡在眼泪里的眼角腐蚀溃烂,没有人不相信他的痛苦。 一周时间过去了,松枝眼睛的情况仍旧没有好转。那双忧郁温柔的浅棕色眼珠藏在水雾里,蒙蒙地朝宫纪看了过去。 “还有什么吩咐吗,宫小姐?” 松枝瓮声问。他没有摘掉口罩,看样子,他还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没有什么事,我们好像好久没有交谈了。”宫纪低着头喝咖啡,“说起来,第二个死者身边,就有一杯没有被动过的满咖啡呢。” 松枝声音干涩:“为什么提起这个?” “我想到了乔安娜。”宫纪的手指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低着头,一张脸被藏在阴影里,“说起来,你向我索要的报酬,我给你了吧?你答应我的事情,却还没有做到。” 这声音轻如呢喃,轻到快要消散在空气里。松枝却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扑推,他不受控制地后退半步,一双眼睛蘼红。 “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宫纪还嫌不够似的,继续拿松枝最在乎的事情向他施压: “投资人给了赫雷斯一个新项目,Gaea计划可能会被终止哦。” 她微笑着看向松枝:“我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气流从上往下灌入,宫纪在嗡鸣声中听到往这边赶来的脚步声,估计是看到监控的赫雷斯要来看看情况。 “把它扔进垃圾桶。” 宫纪不再消磨时间,她从病床上走下来,不容置疑地将喝剩下的咖啡塞进松枝手里。 宫纪靠近他时,发尾簌簌晃荡,松枝看到她冷肃如圆月的眼珠,一句冷酷的宣言从她身体里震荡而出: “你不是我的证人,我们是共犯。” 松枝的脊背挺得笔直,他捧着那杯咖啡,目光如一片优柔的水泊。 第一个死者出现时,宫纪将嫌疑锁定在薄赛珂与松枝之间,并怀疑是赫雷斯在幕后操盘一切; 第二个死者出现时,宫纪确认了松枝就是凶手,而赫雷斯放任了这一切的发生。 这场杀局对宫纪来说有利可图,她想要在混乱的局面里找到某个改变现状的机会,于是她没有阻止松枝行凶。 那是松枝的游戏,宫纪是从这场杀局里谋利的旁观者,她和松枝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因为她们的冷酷残忍,那个如母亲般注视着他们的人倒在了血泊里。 乔安娜死在浓稠的黑夜里,那个夜晚连监视器的红灯都不再闪烁,宫纪失去了不在场证明。 在她被万夫所指的闹剧里,将手洗干净的松枝站了出来为宫纪开脱——他的陈词让宫纪从案发时间里脱身。 宫纪不愿离开第一实验室,所以她不会反驳这个谎言。赫雷斯希望Gaea计划重启,所以他选择相信松枝,否认了薄赛珂的辩驳。 因为这个谎言,松枝拥有了不在场证明。
第134章 相爱 第二起凶杀案发生后,波本听松枝讲完案件细节,提出了两个不为人所知的疑点: 第一,薄赛珂和松枝进门的时候,宫纪在拆解相机; 第二,从杀手走进休息室到完成杀人,用了足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波本还坦言,他不愿意破坏宫纪的游戏。 宫纪曾思考过松枝的用意,他为什么要将将波本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自己?是为了试探她对这场游戏的反应吗? 另一方面,松枝肯定对赫雷斯隐瞒了波本提出的两个疑点。 消失的手术刀,咖啡,垃圾桶和乔安娜的手指……时间往前回溯,这些血色的符号一一掠过宫纪,向扑朔的迷雾奔腾而去。纷繁的杀局尽头,松枝沉默地站在那里。 这一场连坏杀人案发生的源头,是宫纪的恶作剧——起码在松枝拿走装着手术刀的金属托盘的时候,宫纪真的只是想对那两个给她做手术的人恶作剧而已。 她拆掉了兰萨德送给她的相机,取出了磁铁,将手术刀轻轻贴在托盘下面。然后,松枝取走了手术刀。 第二个死者出现之前,宫纪并不能确认杀人者是松枝,还是候在门外的薄赛珂。 第二位死者在睡梦中被杀害,他身边放着一杯没有被动过的满咖啡,一两分钟就够用的杀人时间被拖到了十分钟。 咖啡机在走廊拐角处,大约四五分钟的走路路程,那个时间段,急需摄入咖啡因的人都会在回来的路上喝一两口自己手中的饮品。那天晚上,松枝破坏监控走进公共休息室,被受害者使唤去接一杯咖啡。 宫纪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同伙。 不过她也不能将信任托付给松枝。在她看来,这座实验室乃至于组织的人,都像自己一样道德水平堪忧。这种情况下,一个任人宰割的实验体确实难以将某个人视为真正的伙伴。 除非宫纪能彻底抓到松枝的软肋,把他强行绑在自己的破船上。 松枝设计这样一个杀局是位了推动Gaea计划重启,他迫切想要重启Gaea计划的目的是什么? 真相就像摇泊渔船上方的灯塔,近在咫尺又高不可即。 宫纪用指节抵着太阳穴,思考了许久,直到面前的食物变凉。 这个时候,松枝主动坐在了她的对面,轻声问:“宫小姐,有时间吗?” 宫纪短暂地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示意他开口。 松枝一只手肘抵在桌面上,手腕弯折垂悬着,让手指间的银叉直直抵在餐盘里。他带起了银框眼镜,压到额前杂乱的棕发,也把淹红的眼角掩盖了起来。 “我整理了当年Gaea计划被中止的始末,数据放在三楼第五区3号房间的手术台下面,就是你经常休息的那个房间,希望你能早点把它取回来。” “我践行了我们先前的交易。”松枝低声说着,用一种无助的眼神看向宫纪。 “希望宫小姐能够再帮我一个忙。” 他轻声细语说话时,那份忧郁癫狂的气质便被嚼碎咽进了字句里,一瞬间,那个胆小男孩的影子又回到了身上。 “嗯?”宫纪略略回过神来,对他微微一笑,“赫雷斯导师准备开启新的项目了吗?” 松枝苍白手腕处的肌肉收紧一瞬,他轻轻答道:“是的。” “所以你打算延续我们的交易,不靠谱的合作伙伴?”宫纪问:“被我威胁之后,过了一个晚上就为我收集了数据,那份数据完整吗?” “一些保存在计算器里的数据还没有来得及整理。”松枝抿了抿唇,抬头看着宫纪,眼里带着微弱的祈求,“登入别人的计算器有一定的难度……我已经在破解防火墙了,一周、不,三天内我就把完整数据带给你。” 杀人计划耗光了松枝的全部精力,他没有余裕同时为宫纪打听当年的消息。 宫纪不答话,手中的银刀戳得一枚樱桃汁水四溅。 不过松枝在某种意义上有话必答,好像不会对宫纪说谎似的。 “好吧。”随着宫纪的话音落下,松枝的肩膀骤然松弛下来。宫纪转而问:“说吧,又要我帮什么忙?” 她敏锐地感知到,松枝隐藏的秘密近在眼前。 松枝低垂着眼睛,嘴唇抿成一线。空气里满溢着焦躁的分子,那枚血红的樱桃在宫纪手底下尸骨无存。一伙研究人员高声讨论着路过,松枝伏底身体,那双无辜的棕色眼睛从额发下显露出来。 “我记得你有一个下午的空闲时间。”松枝的声音轻不可闻,“您可不可以向赫雷斯导师申请,就说、说要去帮乔安娜收敛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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