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勒先生因为未婚妻的病情感到非常痛苦,诚如福尔摩斯所言,水手出身的福勒先生是个坚定的人,心里对未婚妻的爱意始终未减,陪伴着她。 半年的囚禁生活不止为艾莉丝到来心理创伤,还全面摧毁了她的身体。 开了一家诊所的华生,也成了艾莉丝的家庭医生。 为了能让艾莉丝更好地恢复,福勒先生带着艾莉丝到了伦敦暂居。 至于鲁卡斯尔太太和小爱德华,他们留在了铜榉庄园里。 鲁卡斯尔太太每个月都会带小爱德华到伦敦接受心理治疗,亨特小姐如今在一家私人学校当老师,相当受重视,当校长指日可待。 秋去春来,在阿加莎搬出贝克街半年后,鲁卡斯尔先生被福尔摩斯以数项罪名一并起诉,将要在监狱里度过余生。 “鲁卡斯尔先生残暴冷血,得此下场倒是半点也不冤。” 在华生的诊所内,阿加莎穿着一身简单大方的咖啡色丝绒长裙,坐在沙发上跟华生说道。 而在她的脚边,蹲着一团雪白的玩意儿,像极了一个雪堆,那是原本养在贝克街的宠物鹅大白。 半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能改变很多事情。 譬如华生在阿加莎搬出贝克街后不久,也跟莫斯坦小姐结婚,他如今经营一家诊所,巧得很,诊所刚好也是开在摄政街上。 华生离开贝克街,福尔摩斯彻彻底底变成单身汉,出于大白不是被福尔摩斯的黑暗料理弄死,就是被福尔摩斯的二手烟熏死的考虑,华生将大白带到了他的诊所。 ……嗯,现在的大白并不仅仅是一只宠物鹅,它还肩负着为华生看守诊所的重任。 但是这只被委以重任的大白,此刻并没有尽到它的职责,而是窝在阿加莎的脚边。 阿加莎坐在沙发上,在她旁边是一个小笔记本,上面是关于艾莉丝最近病情的记录。 心理都是以生理为基础,华生的诊所和霍格博士的诊所有时会有共同的病人。 由于艾莉丝的生理疾病和心理疾病都比较严重,在霍格博士评估过艾莉丝的情况之后,阿加莎就会去华生的诊所串门。 两个诊所有合作关系,共同的病人在两个诊所的病历相互共享。 华生见到阿加莎,跟她说起鲁卡斯尔先生的判决,是昨天刚出的结果。 这是福尔摩斯的功劳。 除了探案之外,福尔摩斯还是一本行走的大英律法典。 想起福尔摩斯,华生就有些头疼,忍不住跟阿加莎碎碎念—— “自从我们都离开贝克街之后,夏洛克的文件就没整理过了,公寓里哪个角落都是他处理过的旧案的文件。冬天的时候去看他,他在忙一个令三国都束手无策的诈骗案。天哪,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过来的。麦考夫去看夏洛克的时候,说夏洛克顶着两个黑眼圈,兴奋地在家里拉小提琴。” “那个案子结束之后,他又接了个案件去里昂,就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他不眠不休高强度工作五天五夜之后,终于在里昂生病了。病得有点严重,华生太太约了跟朋友去英格兰的乡村度假,留我一人在伦敦,于是我赶到里昂去把他接回伦敦。贝克街公寓乱糟糟的,实在不太适合养病,他又不愿意跟麦考夫回家,我只好带夏洛克去找朋友玩。那个朋友是海特上校,是我当军医的时候认识的,他在萨里郡的赖盖特镇定居,见多识广,我想着夏洛克去那里度假,应该会跟海特上校有话聊的。” 阿加莎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听着华生的话,面上带着微笑,“那夏洛克去了吗?” 福尔摩斯一向不喜欢别人替他安排些什么,如果是华生的话,又另当别论。 这两个人是过命的交情,华生应该是福尔摩斯除了兄长麦考夫之外,唯一信任的人。 华生撇了撇嘴,说:“开始是死活要留在贝克街的,你也知道他那个人,什么美丽的乡村风光对他来说,都不重要。越是美丽宁静的乡村,在他看来就越是深藏着罪恶。但我说服了他。” 阿加莎:??? 阿加莎很好奇华生是怎么说服福尔摩斯的。 华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跟阿加莎说:“福尔摩斯这段时间很沉迷于研究东方的文化和武器,海特上校有一间武器房,里面收藏着各种各样来自东方的武器。” 事实上,华生跟福尔摩斯只在赖盖特镇住了三天,而就在这三天的时间里,福尔摩斯居然还在赖盖特镇里破了一桩小案件。 “我的本意是想让他远离工作,谁知他到了赖盖特镇,居然也掺和到当地的案件去。” 华生忍不住感叹,“他一遇到案子,就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什么病都没有了似的。” 这样的结果,阿加莎并不意外。 她笑着跟华生说:“华生医生,你看麦考夫都没打算将他从贝克街带走,就知道他不会有什么事情。夏洛克本来就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你将他带到任何地方,他都能给自己找事。” 华生:“……” 华生承认福尔摩斯确实很会给自己找事,但他并不觉得自己将福尔摩斯从贝克街带走这个举动有什么不对。 福尔摩斯生病的时候,并不在伦敦,而是在里昂的一个宾馆。 华生接到电报连忙赶去,当时福尔摩斯正在医院里,还好症状并不算严重。 一路奔波的华生将人带回贝克街公寓,帮福尔摩斯收拾东西的时候,却在一堆文件里翻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应该是去年春天在埃克塞特拍的,英格兰的乡村,蓝天白云,一片粉色的花海,穿着素雅连衣裙的女孩站在花丛中。 花间一回眸,清艳无双。 ——那是阿加莎在达特穆尔庄园的留影,美得令人过目难忘。 华生说不清楚自己看到那张照片时心中的震惊,因为那是他认识福尔摩斯以来,见到福尔摩斯视为跟他的旧案文件一样重要的女性照片。 华生手里捏着照片,一时无语。 倒是从房间出来倒水的福尔摩斯见到他手里的照片,十分自然地跟他说:“那是阿加莎的照片。” 华生神色木然:“我知道。” 福尔摩斯:“是我拍的,好看吗?” 华生低头看着照片中的女孩,明眸含笑,娇艳明媚。 华生:“……好看。” 福尔摩斯闻言,笑了起来,他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的时候,笑起来总是有些孩子气。 华生看着福尔摩斯的笑容,有些心惊地问:“夏洛克,你怎么会留着阿加莎的照片呢?” 福尔摩斯神色很自然,“想留,所以就留了啊。你知道格雷戈里警探吗?” 华生心想我当然知道,那是个富二代警探,跟阿加莎交情很不错,经常把产自达特穆尔庄园的东西寄给阿加莎。 因为阿加莎的缘故,他和玛丽也跟着沾光,玛丽特别喜欢达特穆尔庄园的蜂蜜。 福尔摩斯神色有些得意,他将华生手里的照片拿过来,不自觉地柔和了五官的线条,他像是炫耀似的说道:“当时格雷戈里先生拿着照片给我看,说他要把阿加莎的照片裱起来。我拍的照片,怎么可能会留给他呢?” 华生:“……” 福尔摩斯动作自然地将阿加莎的照片夹在他经常翻阅的法律书里,说:“那家伙想什么我都知道,但他不比阿加莎聪明,配不上阿加莎。” 华生听着感觉都醉了,他默了默,问:“格雷戈里先生配不上,那谁配得上?” 福尔摩斯皱着眉头,竟然像是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后来摇头,说:“不知道,想不出来。” 华生再度沉默,他看了看四周散落着的凌乱文件,目光落在福尔摩斯常坐的扶手椅上,在扶手椅的对面,是过去阿加莎和他常坐的沙发。 他们和福尔摩斯讨论问题的时候,经常两人各占一方坐在沙发上。 阿加莎从前坐的那个位置上放着抱枕,抱枕是阿加莎喜欢的捕梦网抱枕。 至于华生自己的位置…… 华生感觉到了福尔摩斯的双标,因为他坐的位置堆满了文件。 华生想起自从阿加莎走了之后,福尔摩斯接的一个大案子,三国警方都无法破解的诈骗案,被他以一人之力破了。 那是整整两个月不眠不休的高强度工作,虽然令他的名声传遍欧洲,但也让他钢铁似的身体变得虚弱。 就那样,福尔摩斯回到伦敦之后又接了一个委托案,经历了五天五夜的高强度工作之后,在里昂病倒。 华生将一切事情串联起来,觉得福尔摩斯很不对劲,然而福尔摩斯自己却还稀里糊涂的。 华生看着福尔摩斯,生平第一次觉得麦考夫有时候吐槽福尔摩斯笨是完全有理由的。 ……现实有点刺激。 华生扶着吧台,坐在了旁边的高脚椅上。 他和阿加莎不在,连高脚椅上都是文件。 华生默默将屁股下的文件拿出来放在吧台上,问福尔摩斯:“夏洛克,你会想起阿加莎吗?” 福尔摩斯天灰色的眼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当然会想起,但自从你们都离开贝克街之后,我有点忙不过来,没时间想。” 华生:“……” 华生顿时觉得不能放任福尔摩斯留在贝克街里养病,否则,他很可能会在自己离开贝克街的翌日,反手就接了新的案件。 华生用心良苦,福尔摩斯理解他的关心,所以随他安排。 而始作俑者阿加莎,则是完全不理解,认为他没必要这么做。 虽然她对自己给福尔摩斯造成的影响毫不知情,但并不妨碍华生感觉很复杂。 有多复杂呢? 大概就是复杂到快犯心梗的程度。
第68章 福尔摩斯是华生的朋友。 阿加莎到贝克街后,被华生视为妹妹一样关心照顾。 如果这两人两情相悦,华生很乐见。 可现在的问题是……福尔摩斯并不觉得自己需要爱情,而阿加莎也出了贝克街。 华生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扶着额,感到疼。 阿加莎对华生内心刻百感交集的情绪毫无所感,她还十分善解人意地劝华生别太为福尔摩斯操心。 “我在贝克街寓待的时间虽然不如你长,自认对夏洛克也有些了解。” 阿加莎跟华生相对而坐,笔记本就搁在她的膝盖,白皙的右手拿着一只笔放在笔记本上。 年轻女孩俏丽的脸上带着笑容,声音也揉着笑意,“华生医生,你有时真的很操心。得亏华太太平时能理解你,都随你和夏洛克一起折腾。一场小病要不了夏洛克的命,你不给他工作,那才叫要他命呢。” “……话是这么说,身朋友,我怎能放任他那样掏空自己的身。” 华生的表情很严肃,想起自从阿加莎和他先后离贝克街寓,福尔摩斯的活习惯就更加随心所欲,胃病肯定是不能了,还在里昂添了新的小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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