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嘛,说的话是算不得数的,他们连早上喝的是蔬菜汁还是牛奶都记不住呢。 ——卡哇伊~她肯定都不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吧,以后长大了想起这件事会不会害羞呀? 肯定会这样的,无论在任何人眼里,9岁和8岁都是在闹着玩,当不了真的。 所以,他也不在意! 发出那些质问也不过是对她道德的谴责罢了,就算年纪小,也不能随便骗人呀。 而且,就算心里面“噗嗤噗嗤”地有什么破土发芽,摇晃着朝向从训练室门扉中落进的阳光生长,那也只是感动而已。 感动她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生自己的气从而讨厌他,感动她冒着生命危险把他从咒灵堆里救出来……没错,他只是感动而已,才不是那些不健康的想法! 咒术界就是一堆垃圾,垃圾堆吸引的只有苍蝇,他不能因为被一株蒲公英晃到了眼睛,就觉得这里是漂漂亮亮的花田了。 禅院甚尔走在前面,刚才短暂鼓鼓涨涨的心脏已经平稳了下来,但是想到自己之前真的因为她那些假话就茶不思饭不想的很在意,瞬间觉得很是羞恼。 幸好最后以奇怪的话题结束了…… “甚……甚尔少爷。”禅院美和结结巴巴地说道,“您可以冷静一下吗,手臂突然绷得那么紧,流的血更多了。” 禅院甚尔手脚一僵,他刚刚确实没控制住情绪,一不小心连肌肉都绷紧了,被提醒后勉强放松下来的时候,他就像是不小心转转脖子一样,顺便用余光看了一眼走在侧后方的女孩。 这次她没有干干净净的,而是大半个身子都沾染上了从他身上流出的血。 白色的头发上一团团的红块,尤其在靠近脖子的地方很多,黏黏糊糊的,从耳朵到脖颈,从肩头到腰侧,一片一片的全都是。 搞什么……这幅脏兮兮的样子…… 禅院甚尔瞬间扭头,莫名的就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他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但就是有种再回头就会被烫坏的感觉。 “那个……甚尔少爷,您不要突然走那么快,会摔倒的。”禅院美和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幸叶大人也会跟不上的。” 禅院甚尔:“……弥生幸叶是个小矮子,放慢速度了她也跟不上。” “……”禅院美和尴尬地抽抽嘴角,这让她怎么接?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话题中的主人公,终于从怀疑人生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疑惑地问了一句。 “甚尔,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的?” 她终于知道自己之前觉得哪里不对了,她好像没和甚尔介绍过自己啊! 禅院甚尔:“……” 糟糕!他之前晕晕乎乎的时候,还以为见到的是幻觉,所以一不留神,跟条被抛弃的流浪狗一样软弱地一直叫唤,结果都被她听了个一干二净。 这算什么?轮流丢脸吗? 还不如死在那里呢! 这么丢脸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啊?! 禅院甚尔心里崩溃的要死,背对着她的表情都快裂开了,他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抑制住羞愤欲死的心情,故作镇定地回答她。 “你之前和我说过的。” “是吗?我想不起来了,总感觉脑袋里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你肯定是忘了,不然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叫什么。” “也是哦。” 有惊无险地糊弄过去了……一直到坐进弥生家的车里,禅院甚尔都神思不属的,看起来不在状态。 然后就听到了她让司机打电话给弥生家的咒术师,气鼓鼓地吩咐。 “让他们什么都不用管,输了就输了,但是那个叫禅院智信的,一定要给我往死里揍他!” “哎?幸叶大人。”司机看起来很是为难,“这样不管比赛的话,家主会生气的吧……” “那有什么!反正我是亲生的!” “好……好的幸叶大人……” 禅院甚尔:“……” 大概是他的视线太明显,某个张牙舞爪,一脸任性的小鬼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很奇怪,朝他看了过来。 “甚尔,为什么要这么看我?” 他扭过头,虽然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样的,但她竟然露出那么震惊的表情,就表示自己没能忍受下来,无意间露骨了吧。 “其实不用管他的,我以后会自己报仇。” 禅院甚尔从小到大被揍过很多次,他最明白的就是什么叫做忍耐。 一时半会儿打不过没有关系,他总会拼了命的训练,天与咒缚的进步很快,他都不用等到耐心消失,就能痛痛快快的复仇。 弥生幸叶当然也明白那个道理,仇人嘛,自己打回去才是最爽的。 但是……理智归理智,她指了指甚尔的嘴角,那里破了个口子,离脑袋那么近,一不留神就会死掉啊。 “我知道,可是一想到他做完坏事之后还那么得意,我就总觉得很不爽。” 禅院甚尔顺着她的指尖,碰了碰自己已经没太大痛觉的伤口,其实他并没有很在意这个,无论是流血还是受伤,他都当做喝水一样无关紧要。 他所记住的,只是被踩在脚底,趴在地上的屈辱。 “所以是正义感在作祟吗?” “那当然了!我可是想要当警察或者律师的人!” 弥生幸叶挺起胸口,虽然是上辈子的梦想,但她可是一直都有好好贯彻她的人生格言做个好人的! 禅院甚尔盯着她的表情,那么骄傲的小眼神……他突然手撑在椅背上靠近了她。 血腥味一瞬间占据嗅觉,弥生幸叶下意识后退,半个背部都贴在车窗上。 “甚尔?” 他绿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大小姐,你还记得我以后想要干什么吗?” 弥生幸叶看了眼司机,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把自己从车窗上薅了下来,贴近了他的脑袋,在耳侧压低声音,小小声的用气音回他。 “我记得啊,是术师杀手嘛。” 就因为这个,她还以为甚尔以后长大要宰了她,难过了好久呢。 禅院甚尔小幅度转了转脑袋,也学着她的模样,贴在她耳朵旁边,带着笑意问她。 “那未来的警察小姐,以后我做了坏事,能不能通融一下啊。” ? 讲实话,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弥生幸叶的表情非常复杂。 咒术界已经完了……连9岁的小孩都开始钻法律空子了。 她表情沉痛了起来:“甚尔,且不说我以后会不会做警察,但你可是要当诅咒师的人呐,一点法律都不懂的话怎么能做个厉害的反派啊!” “喂——” 禅院甚尔臭着脸,压着声音反驳:“什么反派,那叫术师杀手!” “被咒术界通缉的那种?” “那咒术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不要人身攻击啊可恶!” 两小只头抵着头叽叽咕咕,一副很亲密的模样,一点都看不出来两个人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吵架。 也许就是因为太专注了吧,所以也没有看到前面司机正透过车载镜看着他们,还露出了略显微妙的笑容。 嗯……和家主说的一样呢,幸叶大人明明就和禅院家的少爷关系很好。 之前还不开心的说什么她想去的是京都赛场,不是来禅院家,在车里一脸纠结,磨蹭了很久才下去…… 果然是小孩子在耍脾气,明明比谁都着急吧。 噗。 · 最后架也没有吵完,而是双双在后面睡了过去。 毕竟一个失血过多,一个使用的咒力超过极限,能一路忍耐到车里,还叽里呱啦的说了那么多没营养的话,也都是靠术师的体质在扛着了。 两个人的身体都很劳累,连被抱进院子里都没有醒过来。 当然,特指弥生幸叶。 禅院甚尔倒是警惕心很强,迷迷糊糊的感受到了陌生人的气息,过往的经历让他大脑飞速发起警告。 但是下一秒,在嗅闻到熟悉的气味之后,他就平静了下来,仿佛半梦半醒一样,听着耳边传来的各种声音。 有陌生的,但听起来并无恶意的女声,在他附近惊呼了一下,其实声音并不大,能感觉到她是在刻意压低声音。 “天呐,这是怎么了?” “好像是禅院家的咒术师做的,幸叶大人还让我打电话过去吩咐家里的孩子们帮他报仇呢。” “是该狠狠教训一下,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是啊,看来要养很久了。” 木屐的声音轻缓,像是一个单调的音符,重复着让他的意识更加深沉了。 这种状态下根本难以察觉到外界的时间变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刚才的人又小声地交谈了起来。 “要送去客房吗?” “还是送去幸叶大人的院子里吧。” “哟西!不过幸叶大人和这位少爷的关系很好哦,我在车里都看到了。” “哎?毕竟是在外交的第一个朋友嘛,那么重视也是很正常的。” 关系很好。 第一个。 重视。 无论哪一个词语,都很让人安心啊。 禅院甚尔感受到身下柔软的被褥,也是第一次,那么放任自己在陌生的地方毫无意识的沉睡下去。 但这种心情只持续到他醒过来…… 傍晚,天上工作的那一位,已经从太阳换成了月亮,天光还未褪尽,呈现出一种偏向黑色的蓝屏。 禅院甚尔就是在这个时候醒来的,他坐在床上,看着自己全身上下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和全新的干干净净的和服,整个人都陷在了一种陌生的焦躁中。 主要是因为他那被天与咒缚强化的听力。 毕竟仅一墙之隔什么的,他完全把隔壁的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啊!
第15章 弥生幸叶是在下午的时候醒来的,睡得像只呆瓜一样,在床上愣神了很久。 直到伊藤端来了一盆热水,沾湿了手帕给她擦脸,她才在温暖的织物中,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唔……伊藤,甚尔他在哪里?” 暖呼呼的帕子好舒服,她眯起眼睛,乖巧地让对方擦了擦她的脖子。 ——是睡得太舒服了,没忍住出的汗。 伊藤重新把帕子湿了湿水,拿起她的小手开始擦:“在隔壁呢,已经找了医师和仆从帮忙照顾了,幸叶大人要去看一看他吗?” “去吧,反正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而且我很担心他。” 弥生幸叶跳下床,在伊藤“慢一点”的惊叫声中,连鞋子都没有穿,就拎起和服的裙摆,一股脑儿地跑到了隔壁。 她怕甚尔还在昏迷着,又怕甚尔万一衣衫不整她突然进去会很尴尬,所以停在樟子门前,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可以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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