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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了最靠里面的位置。 盛放着史蒂夫·罗杰斯身体的玻璃罐，被放置在靠内的角落。 淡蓝色的营养液之中，这位美国队长终于难得地有了能够休息的时间，静静地陷入了沉睡。 双眼轻闭，眉头舒展，神态平和。 看着全然不像是正被留在敌对组织里的模样。 不过杰森对他没太大的兴趣。 他的视线向下，落在了坐在史蒂夫玻璃罐地上的安格利亚身上，目光微动，稍作提醒：“到时间了。” 原本她经常会去的地方，是那家街角的酒馆。 在昏黄的灯光下，坐在吧台的里面，慢条斯理地翻看着手里的书。 见他推门走进后，自然而然地抬眸浅笑，起身推来一杯酒，再闲聊些琐碎的事情。 但自从他们结束了前往纽约的任务、将美国队长带回来并安置在这里之后，她发呆的时间就明显变多了。 酒馆也关了门，大部分时间都是回到这个房间里，坐在装置前，看着里面的史蒂夫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有一会儿，安格利亚缓缓移开视线，看向杰森，有些疑惑：“天已经亮了吗？” “嗯。” “我知道了。” 朝她伸出手，习惯性地要拉她起身。 两只手才短暂地握了一下，很快便分开。 安格利亚拍了拍墨绿色的裙子，笑容一如既往地浅淡，只当是去做些习以为常的任务：“走吧，去大都会，很快就能回来了。” 她再没有别的反应。 杰森无言地点点头，抬脚跟在她的身后，朝着门外走去。 垂在身侧的手，则是不自然地握了握，还想将那凉薄的温度再多保留几秒。 待手心中的空气散尽，双手装作不经意间地插进外套的口袋里，习惯性地摩挲起了里面搜集到的芯片。 有了红头罩的遮挡，面罩下，杰森真实的表情被藏得恰到好处。 准确来说，每次和她见面，他都不免为自己戴着这个头罩感到微妙的庆幸。 他的目光，他的微表情，他偶尔不受控制的嘴角，都能被厚实的面罩挡得很好。 在杰森‘意外失踪’、蝙蝠侠又面临各方暗杀的情况下，为了搜集到相关的信息，迪克在市政做卧底，提姆在企鹅人的帮派做卧底。 这些事情，杰森在酒厂苏醒之后也都有所知晓。 酒厂确实有很大的端倪，也的确是插手进蝙蝠侠暗杀的势力之一。 他刚醒的时候，对蝙蝠侠的心情很是复杂。 不过毕竟对酒厂这个组织也不是很了解，酒厂这个组织看起来不像什么好地方的样子，总之是抱着这样那样的心态留下了。 不过实际上，在这个组织的卧底时间并用不了多久。 甚至，他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继续再在这里卧底的必要。 啊？蝙蝠侠？什么蝙蝠侠？ 啊？布鲁斯·韦恩？什么布鲁斯·韦恩？ 你说那个前不久在餐厅，完全没有认出来他的那个男人吗。 不认识。 和他的卧底事业没有任何直接关系。 他现在依旧还留在酒厂，可跟那个男人没有任何直接牵连（ 前往大都会的路上，杰森的余光不由得习惯性地落在了安格利亚的身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是死了，还是依旧苟活着一口气。 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在陌生的异国他乡，在无法感知到一切、神志恍惚之际。 涣散的瞳孔中，切切实实地倒映出了一抹绿色的身影。 如果说，那天在餐厅里，哥谭市长拍着水晶湖杰森的胳膊，感慨着说是她运气好才把对方捡回去的话。 换到他这边，应该就是他足够幸运地被... 算了，好复杂，不想进一步思考下去。 杰森放空了大脑。 大都会和哥谭市离得很近，中间由一条跨海大桥连接，没有大费周章乘飞机的必要。 但是在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大都会时，他们并没像当初去纽约那样，立刻就行动。 相反的，安格利亚反倒是带着他，在大都会的街道上闲逛了起来。 就像只是单纯来观光那样。 她似乎并没有什么想要服从组织命令，去对超人下手的想法。 她好像就是单纯的在消磨着时间。 大概是有安格利亚昨天给哥谭市长通信的缘故，在得知今日会发生针对超人的抓捕计划后，大都会的市内，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制定了各种对策。 包括但不限于 街道上实时定点定路线监视的无人机，每隔几米就自发摆出的市民观测，与[踊跃举报可疑人士]的报警点，某些一看就是来自于哥谭的站岗警卫... 大都会，已经渐渐变成了哥谭市的形状。 一个晚上就可以做到这么多吗？ 余光观察大都会的变化，杰森有些沉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换做往常出任务，他和安格利亚应该是在商讨相关的对策了。 但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反而略显好奇地打量着路边商店的橱窗。 不过这样相处的机会难得，杰森选择沉默地跟在她的身边，也跟着一起消磨起了时间。 说来奇怪，他带着个红头罩挡脸，难道就不够可疑吗。 大都会的市民朋友们到底有没有在认真监督。 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又走出了几步，还是安格利亚先开了口。 “你还不准备回去吗。” “...回哪里？” “回你自己的家，”她停下脚步，瞧了他一眼，进而补充，“韦恩总裁他们还在找你。” 这个话题提起得有些突然。 杰森从中品出了些意味不明的地方。 他在面罩后抿起了嘴，绷脸，不说话。 安格利亚似乎真的在给他提建议：“还有人在等你。而且你只是我的助手，不受酒厂的监管，如果你准备回去，我不会阻拦。” 杰森还有人在等他，但她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了。 唯一一个勉强算得上有时代交集的，也就只有史蒂夫·罗杰斯了吧。 “...你呢。” “我习惯了。” 习惯了这种无限轮回、渡过漫长无趣人生的日子。 即便真的有人浪费了一生待在她身边，于她而言，也不过是短暂的相遇。 与其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不如去陪伴更需要去陪伴的人。 杰森攥紧了手。 他不知道度过漫长的生命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几天以来，当她仰头瞧着终于能够歇一歇的史蒂夫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会是不免在想，若是自己也能这样闭上眼就好了吗？ 但如果她真的需要一个可以按下的暂停键的话... 面罩后，他无声地发誓：“尽我可能，让你合眼。” “小的们！今天的目标都明确吗！把我们的口号再大声地喊一遍！” 穿戴整齐，防御设备十分健全。 站在大都会街头的高台上，特梅姆手持王老板出品的超大喇叭，激情澎湃地振奋着人心。 麦克尔和水晶湖杰森，两个老员工出场，一左一右地站在她的身后，发散着不详的威压。 平时根本没有机会出场，这次事关重大，弗莱迪也被要求在下面凑数。 就连某个社恐严重到极致的皮脸，也被迫紧抱着电锯，避着人群缩在了角落思考人生。 除此之外，在纽约事件中发光发热的雇佣兵们也再次出场，挤满了大都会的街道。 有了她的开头，一群哥谭本土雇佣兵高声大喊，给出了整齐的配合。 “听哥谭市长指挥，能打胜仗！听哥谭市长命令，弘扬哥谭特色友情！” “超人不仅是大都会的，也是哥谭的，更是全世界的！” “保护我方超人，哥谭市民人人有责！” “本次超人应援活动，感谢大都会市长与大都会莱克斯集团的大力支持！哥谭市与大都会的友谊情比金坚！” 被这气氛渲染到，特梅姆热泪盈眶，握紧双拳：“再来一遍！” 大都会的本土市长，凯文市长。 虽然也站在旁边，但他的光彩被压制得彻彻底底，甚至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看着变得陌生的大都会，他陷入了茫然，尝试和特梅姆取得交流：“那个，哥谭市长，你们...” 特梅姆举着喇叭，大声提醒：“为了超人，不放过一丁点的风吹草动！” “是！” “如有任何异样，立刻采取行动，绝不能让任何可疑人物得逞！” “是！” 说道这里。 队伍之中的小丑手滑扔出了个炸弹。 大都会的街道轰隆一声，给出了艺术的配合。 “对，立刻行动，那个谁，你做的很好！” “听着，如果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就算活着，也和死了没有区别！” 凯文市长瞳孔地震，尝试提问：“那个，也不至于...” 你们这真的是来保护超人的吗！你们这是来带队轰炸大都会的吧！ 再说了，超人他真的需要被保护吗！ 特梅姆捏住眉心，哽咽：“当初总统暗杀的时候，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错误的思想可不能有啊，凯文同志。” 被迪克喊来的蝙蝠侠在远处举着望远镜围观，听着窃听器里传来的声音，磨磨牙，选择保持沉默。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别被那个小丑影响。 继续观察。 两位市长所在的地方实在太过于显眼，加之事先有凯文市长联络在先，传说中的超人很快就出现在了远处的天空中，并转眼间落地。 原本只在远处观望过的红披风骤然出现，让特梅姆眼前一亮。 随即而来的是手忙脚乱，扭扭捏捏，慌张激动的顺拐。 这是超人和哥谭市市长的第一次会面。 敏锐地察觉到了不远处蝙蝠侠的存在，超人摸摸脑袋，没想到会这么大张旗鼓。 他注意到了特梅姆的注视，热情地回望了过去，并给出了灿烂的微笑：“你好，哥谭市长。” 哦呼。 特梅姆的眼泪快要掉下来。 这种和偶像见面的情绪实在过于激动，让她把原本写好的[和超人见面必说的体面人发言稿]内容，忘了个精光。 快，哥谭市长，快把握住机会，和他说点什么！ 为自己打气，顶着众人围观的目光，特梅姆清了清嗓。 随即激动又真心实意地向超人鞠躬：“请，请让我做你的狗！” 过于激动。 全场寂静了很久。 超人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 他有点震惊。 但很快就被这诚恳的情绪感染，觉得再如何，也要给出些回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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