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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圣上既是已经打定了主意，她又能说什么，不过三呼万岁罢了。 “……还是圣上考虑周全。” 翌日，皇后娘娘便召了太子来说话，太子已是将满十七，宫里的人也该定下了，先皇和圣上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定下的亲事，十八、九岁时成的亲。 当下孩子早夭，民间成婚就早，故而连皇家都不会等着加冠才成婚，多是成婚一二年之后再办冠礼。 皇后娘娘昨夜愁的没睡好，捂着额角，问太子。 “你父皇给你定孙大人家的长孙女，你可满意？” 太子好似生来便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他对自己要娶什么样的妻子并不关心，只答道。“既然是父亲的安排，孩儿自然是满意的，父皇自有他的考量。” 儿子都这么说了，皇后又能如何，只得叮嘱他几句好好生进学，便打发走了。 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皇后哀痛叹息，“吾儿，你何时能懂母后的一片心啊！” 于是又过了三两日，皇后娘娘就召见了礼部尚书孙大人家的长孙女，撑着场面说了一会儿话，再赏了点东西，便将人放出了宫去。 晚间，皇后娘娘又觉得头疼了，燃了安神香还是不好，宫人只得给她在额角点了膏药。 女官给皇后按着头，听见皇后娘娘小声自己问。“你觉得孙大人家的长孙女如何？” “样貌确实差了林大人家的一截，好在也够端庄大方，这京中本就没几人比得过她。”女官晓得皇后娘娘的心思，答道。 皇后无奈，冷笑一声，她倒也不单单是看中了林家那一个的长相。“相貌最是无用，人终归有年老色衰一日，就是这孙大人的家世，太过干净了。” 麽冠只得又开始找补，又说到。“圣上肯定是为了太子声誉，这样的人家来当太子妃，不是更好吗？” 皇后坐起了身子，示意她不必按了，慢悠悠饮下一盏茶，末了哂笑道：“圣上……怕是为着自己的声誉罢了。” 皇后头疼太子的亲事，为着太子定了一个不出挑的太子妃这一件事，好几日都不曾歇好，而王家那边，芸娘也正为着儿子的亲事着急。 她前日出去南安王府作客，便听到了这个消息，这日总算是按捺不住，与丈夫王良提及了此事。 “皇后娘娘前日传了礼部尚书孙大人家的女儿进宫，看来便是她了。”芸娘的眼中有着一份热切，若是太子这边定了，那他们与林家的亲事，马上便可以提上日程了。 “这孙家却也合适……并不是皇后娘娘要通传，而是圣上的意思。”王良却是比芸娘谨慎得得多，“只是皇后娘娘，岂能甘心？” 芸娘可等不了，皇上定下的，那皇后娘娘更是没说法了，于是便道。“这可不正是一个好时候，老爷也该抓紧时机，将此事定下来。” “你以为这只是一桩姻亲，缘何林大人也按捺住了性子，他本应该是最急的那一人，你可莫要多事，此事没这么简单。”王良只得又提醒了芸娘一遍，若不想招了祸事，就要以不变应万变，芸娘见此，也只能郁闷的歇下了。 王简此刻倒是不关心什么亲事，他只想认真念书，在下一科能金榜题名，若是能够像林探花那般中个解元也好，如今国子监中的博士还在念叨，若不是林探花太年轻，状元本也该是他的。 既是做了读书人，总也有那么样的追求。 秀芳见王简仍然在挑灯夜读，夜里冷了，便端了热水来给他烫脚。 “大爷……奴婢听说林大人来了，想来必是要商议大爷的亲事，只请大爷，放了奴婢走吧！”秀芳才给王简洗了脚，用帕子擦干，便又跪了下去。 “你这是作何？快些起来。” 王简穿了鞋，连忙扶她起来，可秀芳却不愿起来，仍旧跪了下去，小声哀哀戚戚道，说着就掉下泪来。 “将来新奶奶进了门，奴婢还不知能不能在大爷跟前服侍，倒是不如先走了，免得伤心。” 王简见这丫鬟如此患得患失，不由失笑，揉了揉她的肩膀，“我如今才几岁，离了成婚还有好一段时日，你急些什么，此事没那么快。” 秀芳见状便乖顺的倒在他怀中，王简见她温柔小意，又低声安慰到。 “莫要扰我读书，一会儿母亲知晓了，怕是就当真不让你在我身边服侍了。” 秀芳很是会见好就收，当即就收了眼泪，做出一副识大体的样子，端了水，不打扰王简温书。 “是，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不这般了。” 秀芳出了门，将水倒了，再看院内四下无人，人都已睡得差不多，她将木盆放了回去，也回到自己屋中，解了头发。如今王简还小，再过上一两年，总得想法子要他先收了自己才是，到时候，她就能长长久久的留在王家了。 林家原本凝重的气氛，因皇上定了太子妃而有所缓和，虽说就差着一道旨意，但差不多就板上钉钉了，钦天监那边正在算日子，圣上要祭告皇家先祖。 苏妙伊难得有心思带了黛玉出门，才上了马车，还没走出一条街去，林家的下人就疯了似的追了过来。 “了不得，孙家的长孙女，被歹人绑了……奶奶和姑娘，赶紧回，今日莫要出门！” 黛玉听了，直接掀了车帘，问追上来的你媳妇：“孙家？可是礼部尚书那个孙家？！” 显然似的，苏妙伊连忙握紧了黛玉的手，生怕有人来将她抢了去。 “调头，咱们回去，今日不出门！”
第69章 清誉 礼部尚书孙家, 原本得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太子妃于国而言是什么地位，不必赘言, 整个家族都沉浸在莫大的喜悦当中，只等着钦天监算好了良辰吉日, 便可以昭告天下。 只可惜孙家长孙女的运道似乎也太差了一点, 那日出门上香祈福, 恰好遇到一波混入京中的流寇，那些匪徒劫掠了好几家的夫人和姑娘，有个小商户家的娘子, 当场就被抹了脖子，血溅得三尺高。 虽说这孙家姑娘被救了回来, 却也没个说法究竟怎么了，只听得消息孙家这被皇后娘娘召见过多次的长孙女, 羞愤难当, 为守清誉, 不出三日，就在夜里一根白绫，悬梁自尽了。 林家诸人心神不宁，这几日出了日常采买，都不曾出门，听了这个消息，俱是一惊。 “孙家姑娘, 当真没了？”贾敏也难以置信，分明还是个姑娘家, 又是太子妃的人选，竟是这样就没了性命。 “这么一家子人, 竟是守不住一个姑娘，怕是有人巴不得她死吧！”苏妙伊听完更多的却是愤怒，若是真的有心要她活，怎么不会好好的守着呢！他们这样的人家，最不缺的就是身边服侍的丫鬟，轮班一刻不停的看护着，怎会发生这种事。 “孙家，可是礼部尚书，最是重礼。”林瑾更是知晓其中的关窍，讥讽到。 唯有黛玉一言不发，反是问林瑾。 “哥哥，父亲何时才能回来？” 林瑾见妹妹心情低落，温声答道。“父亲在宫中议事，圣上下令严查，恐怕今日回来的晚。” 说话间林如海就到家了，一家人又论起了此事，林如海道。 “朝中好些人都怀疑，是有人不愿孙家的姑娘当上太子妃，如今还没定下，却只有个影子，所以孙家才遭此横祸，只是没有证据。” “爹爹，孙家之所以让自家的长孙女没了性命，可是因为当下这孙女既坏了名声，又当不得太子妃了，若是没了，圣上心中有愧，恐怕还会多给孙家一些好处。” 然而黛玉却不关心谁当什么太子妃，她更在意的是最后杀死孙家姑娘的人，她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孙家那孙女本来是不想死，也不必死的。 黛玉哀叹道：“谁又管过孙家那姑娘，想不想当太子妃，想不想活呢？” 林如海见了女儿这样子，当下疼的一颗心都碎了，“玉儿，有爹爹在，你莫要害怕，爹爹无论如何，也会护着你的。” 黛玉眼中含泪，点点头。“我知爹爹必定是会豁出性命护着我，只是仍旧难过，旁的女儿家，却没有人护着。” 话才说完，却又滚下泪来。 若是天下的女儿家都有人护着，便不会又那么多的丫鬟奴婢，扬州瘦马了。 黛玉这几日总是闷闷的，贾府那边王夫人难得在大观园做生日请了人，贾敏便出面带了苏妙伊去露露脸。 贾母见黛玉没来，心中不快，总归是长辈的宴席，这么一来却是失礼了。于是便说了贾敏几句。 “你总也该把她带着来，闷在那家中读书，能有什么好的，别闷出病来。” 贾敏依旧随意扯了个幌子，她也不愿意带了自己女儿来贾府，前儿孙家的教训还在那，如果荣国府也使了下作法子，倒时候受苦的可不是她自己的女儿。 于是贾敏说到。“她前儿被孙家那事吓着了，如今不愿出门，便不来了。” 贾母听说是因为那件事，自己也犯忌讳，近来大观园中的门禁也跟着紧了很多，今日连宝玉都只是在拜寿时与姊妹们一处，贾母也怕宾客见宝玉这么大了孩子女孩间厮混不好，在这等邀请旁人的宴席之上，还会顾着几分颜面。 不过背地里就说不定了，宝玉照样是在园子中，好不逍遥快活。今日老祖宗赶人正是合了宝玉的意，刚好他与薛蟠他们又约了一处。 就算北静王常找了宝玉来玩，但是宝玉还是更喜欢同薛蟠一道，薛蟠这人也是最厌烦读书，倒是对哪儿有什么奇珍异宝，经常搜罗了各处的山珍海味，虽说言语低俗，但率性极了，比那些只知道仕途经济学问的人，好得太多。 若说贾府里这一班字小戏子，教导的还当真不错，难怪元春也会传了去听上一听，不过苏妙伊最是不爱听这等痴男怨女的戏份，倒不如来几个武将打打杀杀来的痛快。 一时听得烦了，便与母亲贾敏说一声，领了贴身丫鬟在大观园里闲逛。 要说这园子也算花了心思，只是临时做出来的园子，就算贾府里花大价钱移栽了好些树木，也比不得林家在姑苏的祖宅，那等累世之功，精心妆饰出来的精致和新意。 “奶奶可走的乏了，先前我在那桥上，见那边有个亭子，叫什么‘滴翠亭’来着，奶奶可要去坐坐。”贴身丫鬟跟在苏妙伊身边久了，自然识得好些字，见她走了许久，便提议道。 如今日头上来了，晒的有些热，苏妙伊也点点头同意了，主仆二人便绕着阴凉的小径，往滴翠亭那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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