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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知晓儿子去找了林如海，想到他必定是因为文章被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世子殿下比下去，心中不快，便安慰他道。 “吾儿虽不得解元，但那林小探花，最后不也没得状元？将来把会元、状元，收入囊中便是。” 王良听了却是极为不赞同妻子的说法，当下就反驳道：“你这母亲说的什么话？你以为会元、状元是这般容易就得的吗？” 见儿子近日有些低落，他这做父亲的也出言安慰了一番。 “你这般年纪，能在学业上有此成就，父亲已然很满意了，早前父亲乡试之时，还不如你，你这文章也甚好，若不然也不能在三甲之列了。” 王简听父亲如此说，心中宽慰了几分，恭敬的答到。“是，孩儿知晓了。” 只听王良又语重心长道：“不过，当下你也见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王良此番见了小殿下的文章，想来也难怪圣上会忌讳这个弟弟，果然是个聪慧的孩子，当然，自小便这样长大，要是不聪慧，这日子还不知怎么过才好。 只是这小殿下若当真聪慧，总也不该将聪慧用到这上面来，当下他年纪不大，太子殿下和皇上都还不忌讳，岂知过几年又如何。 王良也想不通这小殿下要做什么，科举一事，就算他得了状元又有何用？当状元的，穷极一生恐怕也挣不到敬王这等的品阶。 若是实在无事消磨时光，装模作样做个纨绔，也比在国子监这般刻苦的读书，更叫圣上安心啊！ 只是这一番一向十分擅长揣测圣意的王大人却想错了。当今圣手见自己这嫡亲弟弟如此有才华，反而高兴极了。 或许民间那一句话说的很有道理，会咬人狗不叫。先帝处置义忠亲王之时，今上还是太子，也参与了其中，故而后面才会如此忌讳这个幼弟。 当下山河稳固，太子也成气候，圣上自是不似先前那般处处提防，可是若李平一味藏拙，反是叫他不安，当下这嫡亲的弟弟愿意显露出来，当皇帝反倒是安心了不少。 这日见李平主动往宫里来，还停下了手头的政务，与这弟弟叙家常。“你这几日不读书了？可要到宫里来，也好给你的侄子侄女们做个榜样？” 李平却也不再掩饰，直接说到。“多谢皇兄厚爱，臣弟觉着国子监极好，是个学习为臣之道的好去处。” 这话听着似乎有些无礼，可正中了圣上的心意，圣上不怒反笑了，说到。“你啊！今日来找我，可是又有什么事？” 敬王世子便也坦荡的说明了来意，他要与苏将军一道去北阳县，冲圣上拱了拱手，坦率道。“臣弟听闻苏老将军要往北阳县去看女儿，故而自请护送他一程。” 皇帝想了想这二人有什么瓜葛，方才想到这弟弟的府上似乎有几个苏峰伤病的旧部。 苏峰能安然回来，自然是将兵权都交了个干净，解甲的老将军，翻不起什么风浪，瑞安王已死，皇家当下还只是鸟尽弓藏，还不至于兔死狗烹。 圣上如今看林如海和苏峰这两个大臣，方知当年先帝的眼光当真不错，这样两户只想为臣又没什么野心的人家，实在太适合做亲了。 不知道是不是女儿在京中，苏峰和很多武将都不一样，旁的武将立了这么些功绩，总免不了狂妄自大，可苏将军孑然一身，唯一有个女儿，也不过是在坊间传闻中泼辣了一些，比起那些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的人家，却也算不得什么了。 圣上还有些可惜，这么一个善战的将军，若能有个儿子继承家业，将来也能戍守边疆也是好的。 皇帝想到苏峰，神思游走了片刻，这才想起弟弟请求来，难得求他，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故而便直接应了。 “若是想出去玩便直说，你府上的拳师好像有他的部下，即是想去，朕准了便是。” “多谢皇兄。”李平谢过皇兄，这氛围倒是有几分父慈子孝的温馨，皇帝转念一想，苏峰去见女儿，而林瑾也是去了北阳县好一段时日了，便又对弟弟嘱咐道。 “顺道替朕带几样东西给林卿，他这一去，我倒是也找不到人闲话了。” 李平晓得自家这个兄长待林瑾不一般，但他不知当中还有太傅的缘故，又行了个礼，表示自己一定把东西带到。 “臣弟必定不辱使命。” 这皇帝本就不是个清闲差事，叫了身边的公公去挑几样东西带给林瑾，李平便很识相的告退了。 圣上看着自己的亲弟弟已经长出些模样了，又想到近来难得有人能舒心的说上几句话，心中不胜唏嘘。他忽得有些想念柳太傅了，早前林瑾在京中的时候，还可以找人聊一聊太傅。 林瑾不愧是太傅手把手教出来孩子，好些想法都能和圣上想到一处，圣上与他一处谈天，倒像是同门师兄弟一般，甚至还有些羡慕林瑾。毕竟柳太傅一向奉行读书行万里，倒也真的如同当年孔圣人带着弟子周游那般，带着林瑾在外面走过。 圣上早年在柳太傅的教导之下，对此等教学也十分向往，可惜他是太子，肩担国祚，不是说想走便走的。 敬王世子得了圣命，便也有了去林家的由头，早前还听说王简曾往林家来求教文章，他当下要往北阳县去，来林家的理由，那是充分且足够的。 林如海接了敬王府的帖子，虽不至于被吓得，但也着实蹊跷了一番，想到当年黛玉进宫的时候，还是这位小殿下解了围，便穿戴整齐，以贵宾相迎。 李平见这阵仗，忽得觉着自己是不是弄巧成拙了，他本是以一个晚辈身份来拜会的，当下便十分谦虚的请教道。 “敢问林大人，学生的文章如何？” 林如海虽知这是他自谦之言，但是他一个二品大员，不敢在这位殿下跟前自称老师，但林大人毕竟是行走官场多年的人，并没有落了下乘，即是要品评文章，那品评便是。 于是他如实评价道，“殿下的文章，就连圣上看了也赞不绝口，在臣看来确实一篇佳作，难得殿下有如此见地。” 这样的话李平这几日听得多了，但是这是从黛玉父亲口中说出来的，又如此真挚，叫人心中实在是舒泰。 李平又莞尔一笑，谦虚道。 “大人谬赞了，晚辈前来，也不是为了要找大人品评文章，只是向皇兄领了差事，护送苏将军往北阳县城去，皇兄已是赏了些东西。晚辈想着，总是要走这么一趟，不知大人家，可有要捎带的物件？” 这么一问，倒是叫林如海有些犯难，他们家前日才送了好几车东西往北阳县城去，难得这小殿下如此温和知礼，一片赤诚，若是他直接答应没有似乎不太妥当，于是便答到。 “这……却也还有一些，可否容下官预备一二。” 李平听了，又道。“那是自然，晚辈后日启程，时间也不紧，若是备好了，那日一道上路也就是了。” 当下林如海便对着小殿下更加喜欢了，半点没有皇家做派，就是一口一个晚辈，倒是叫他这个做大臣的有些折寿，只得作揖道。 “如此，便有劳殿下了。” 敬王世子往林家去的这一趟，很是顺利，与林大人相谈甚欢，林大人果然与朝中传言一般，总是叫人如沐春风，徐公公见自家主子回来的时候，唇角都带着三分笑意，连忙迎了上去。 “今日将军府来了人，说老将军想要骑马赶路，这样快些，不知世子可使得？” 小殿下听罢一笑，对徐公公道。“这有什么使不得的，只是叫老将军出城的时候还是要乘车为妙，毕竟已经是个老将军了。” 徐公公听罢，也点点头笑了。“确实如此，将军那边也是这个意思，既然是老将军，还是当有老人家的样子。若是到了半道上，这老将军急着赶路要骑马，那世子爷也拦不住。” 世子殿下巴不得能骑了马路上走快些，也不知北阳县那边知不知道自己得了解元一事，黛玉可否会看自己的文章。 在她眼中，自己与王简，究竟谁人更胜一筹？
第82章 赠画 临行前一日, 太子见圣上答应了自己那小叔叔往北阳县去，又要他给北阳县令林瑾带了些赏赐，于是自然是想要投父亲所好, 也给林家赏点东西。 便也借着由头邀了自己原本的叔辈，当下名义上却是隔了一层亲的敬王世子到自己宫中一聚。 李平想到早前皇后娘娘还打过林家的主意, 当即就答应去赴约, 太子晓得李平和这些子侄辈中的怡和公主最为要好, 还叫了怡和公主作陪。 只可惜这怡和公主来了也未曾派上什么用处，大约就是陪着太子宫中的两个嫂嫂说说话。 如今的太子正妃是孙家二房长女，而太子侧妃, 确实皇后那边的人，是蒋大人家的女儿, 这蒋氏仗着有皇后娘娘撑腰，不免有些托大。 见了太子妃身边服侍的宝钗, 又早已打听过宝钗的来历, 便故意问到。 “听说你便是早前撞了世子殿下的薛家的姑娘。” 宝钗梳着宫女的发髻, 头上不过一朵宫花装饰，打扮的很是素净，放了茶盏立在一旁，不卑不亢答到。 “那日天气不好，雪骤路滑，故而马车没拉住，冲撞了世子殿下, 好在殿下宽宥不曾责怪。” 只是那蒋侧妃依旧不愿放过宝钗，毕竟她早前也挺喜欢宝钗这等资质的, 但是招揽未果，宝钗终归还是成了太子妃身边的人, 更加在此事上做文章，笑道。 “这也当真是个缘法。” 怡和却是晓得这侧妃打的什么主意，她倒是不想与宝钗解围，但是不想自己的叔叔与薛家牵扯太多，便也开口道。 “小叔叔说了，他那日并没有见过薛家什么人。” 怡和又觉着若是自己只这么说，不免叫侧妃记恨，便又多问了宝钗一句。 “不知姐姐在哪里伺候？” 好在此时太子妃很是压得住阵脚，像是没有听到这一番机锋，指了指身边的一盘果子。“你将这一盘果子给殿下端了去。” 宝钗垂首应下，仪态端庄的将东西端走，告退了。 出了几个娘娘说话的厢房，这才舒了一口气，她也搞不懂这怡和公主，究竟是在为自己解围，还是故意讥讽她。 虽说宫人都道怡和公主是个男儿的豪爽性子，最是良善，不与人为难。但宝钗曾经见过一个也是爽利性子，心直口快的湘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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