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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尔伦聚起重力，猛地抬起地上的冰面。 冰棱从地面刺向上空，脱离地面的霎那间改换方向，和魏尔伦挥开的手臂一起冲向迎面而来的樱发少女。 赈早见宁宁似乎没意识到这一招。 她的速度慢了半拍，正是这半拍，冰棱命中目标！ 爆开的冰雾遮挡视线，魏尔伦得以喘息。 他说赈早见宁宁是怪物并不是辱骂或者诅咒之类的脏话，魏尔伦陈述的是一个事实。 他或许不知道赈早见宁宁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但要说起赈早见宁宁的战斗形式和力量，唯独在这方面魏尔伦很有话语权。 ‘——’ 不远处出现异样的声响。 巨大的光圈在刚才冰雾爆开的地方构筑成形，魏尔伦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个变故，眉目一冷，再次用重力抬起同样的冰棱飞射过去，自己则是迂回绕开正面，从左侧穿插寻找弱点。 港口Mafia之主赈早见宁宁。 擅权，好战。 心机深沉，手段狠辣。 无所不为到了让见惯了高层尔虞我诈的魏尔伦见了都心惊胆战。 前期顺应异能大战，她参与进了里世界那场混乱到极致的战场，在地盘扩大之前，白手起家的少女首领缺少武装力量，那么能上场的武力她都要用到。 也就包括她自己。 于是她以自己为筹码频繁出现在里世界战场，后来又得到声名在外的夏目漱石的支持，为港口Mafia拔得头筹。 魏尔伦和搭档兰波在抵达横滨之前就听说了这位少女首领的大名。 他们对这个人做足了情报调查才敢行动。 但真正对上赈早见宁宁的时候，魏尔伦才发现他们还是了解得不够，至少他们没有清楚的发现赈早见宁宁的本质是什么。 那根本就不是人。 赈早见宁宁，名副其实的怪物。 魏尔伦还记得他第一次看见那个少女的场景，是在横滨治外之地的实验室里，当他们闯入地下的研究室的时候，首先入目的就是场地中间那个人。 赈早见宁宁从破损的玻璃容器里抱出新生的荒霸吐幼体。 少女眼睫低垂，冷淡的灯光显得她的发色柔和而清浅，她一个人站在灯光下，抱着中原中也的模样简直美轮美奂得像是一场唯美浪漫的拯救初始。 如果，在此之外的不是人间炼狱般的场景的话，他很乐意相信所看见的只是一个普通少女。 可惜赈早见宁身上的血迹已经表明了现场的一切都是她做的。 负责荒霸吐实验的科研人员、陈列在玻璃容器里的实验体，前来阻止的守备队—— 这个实验基地里很空。 所有资料转移之后，对港口Mafia首领来说多余的活人就意义不大了。 他记得赈早见宁宁先是朝他们笑了笑，春风和煦的笑容。 下一秒，他和兰波被击飞了出去。 然后就是文书里记载的。 超越者战争打响。 岛屿沉没。 那个怪物眼里没有意思对生命的敬畏。 所以他更不能放任他的弟弟被这种怪物利用。 ——“走神了。” 轻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魏尔伦附着重力的手重击发出声音的方向，扑了个空，扭头只能看见一望无际的海，赈早见宁宁早就不在那个方向了。 少女出现在他下方。 与她一同出现的，是几乎能撕裂空间的劈斩。 这一击命中哪怕是超越者也要命丧于此，电光火石间，灼热的质量扭曲了光线，出现在金发青年手中的巨大黑球撞上了樱发少女手里的光弧。 两个巨大能量撞击搅合在一起。 它没有爆炸，反而向黑洞一向向内坍塌浓缩压缩—— 魏尔伦暗道一声糟糕。 樱发少女也果断振翅后撤。 下一秒。 足以撕裂空间的爆炸和冲击波扫过海平面，吹到掀翻了陆地上还没被波及到的树木，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夜里的城市。 远处，骸砦被拦腰截断。 庞大的力量蕴藏千万吨的质量扫过天翼种魔法下凝结的冰面，初时一看，只有鹅毛拂过脸颊般的力度，仅仅是过了两秒钟，连战舰都能冻结的冰面爆起绵延不断的冰裂声，再几秒—— 海面轰然碎裂，无数冰碴被冲击波扬上天击，又被融化。 粉碎的冰雨从头顶洒下来。 冰凉的触感掠过羽翼，挂在樱粉色的长发上。 脚尖点落海面，晕开一圈安静的涟漪。 光洁的羽翼折拢。 魏尔伦从高空坠下，无数风噪从耳边呼啸而过，往下看去，赈早见宁宁如履平地一般站在海面上，一双熠熠金瞳追随他的行动，随时可能会再攻过来。 魏尔伦想起了以前。 当初他和兰波合作，两个人都败在了这个怪物手里，特殊战斗力总局后来交涉了很久才把他们两个从英国手里赎回来。 他知道自己有可能打不过赈早见宁宁。 但这次为了中也，为了他的弟弟——他只能，也必须战胜赈早见宁宁。 “……没有办法了吗？” 魏尔伦阖上眼睛，吐出一口气。 他收拢手指，手臂上有什么纹路在缓慢显现。黑雪般的物质在魏尔伦身边浮动，黑色粒子化作细微的波动，融进空气里。 下坠带动的气流忽然灼烧了起来。 肉眼看不见的世界里，魏尔伦身上似乎有什么的东西被悄然打开。 以暗杀之名冠绝欧洲的金发超越者从高空极速下坠，风掠走了他的轻声低吟，破碎的声音从内而外，解放出异能装置心中的悲鸣。 “Tes haines， tes torpeurs ?xes， tes défaillances。” “Et les brutalités sou?ertes autrefois……” 只要打开他的那扇门，解放异能本体，哪怕是赈早见宁宁这样的存在他也未必会输。 他要把中也带走。 带到没有人类丑恶的地方去。 他…… 口中祝祷词般的诗句还没念完，魏尔伦猛然睁开眼睛。 从四肢百骸里渗透向外的刺痛撕开异能装置人为的外表，魏尔伦的视线在痛苦和绝望中逐渐模糊，不可置信地望向天空中划过的那道漂亮烟火。 那是虹色的金属光。 就像是黑夜里出现了一道流星，从城市深处腾起，飞向海岸边，炸开的细碎光辉犹如彩虹的烟火，纷纷扬扬地洒到交战的海面上，演奏出格外动人心弦的乐章——准确无误地传达到了魏尔伦身上。 温柔森林的秘密。 黑之十二号兽形解放的指令式。 可是……怎么可能…… 这个东西不应该和牧神的革命五月一样，销毁在异能大战里了吗？ 极致的寂静。 蚀骨的疼钻进心里，魏尔伦的视线已经被膨胀的异能剥夺，看不见外界发生了什么，但他大概能知道魔兽维维尔现世之后会是怎样一种终结。 “啊呀。” “终于到这一步了。” 这样的死寂里，魏尔伦突然听见了一声清脆的笑音。 那声音好似扭曲到极致的欢欣，疯狂与陶醉的笑声猛地勾起了魏尔伦记忆里的一个画面，一个从见面开始就有的疑问忽然浮上心头。 ——赈早见宁宁。 她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正常？ 那个怪物不应该是—— ＋ 夏目漱石踏上了横滨的土地。 这位打扮得宛如绅士一样的长者慢慢地走在街道上，月光安静地照亮圆檐帽下露出的三花色发丝，他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拿着本书，行动不算快，但脚步很稳。 远处，特异点的化身，魏尔伦已经完全变成了末日景象里才有的野兽形态，毁灭的咆哮声响彻海面，唤醒了夜里的横滨。 夏目漱石一个人走在街道上。 他没有看向海岸的方向，也不担心最后的结果，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每一步都合乎计划得彻底，没有一步跳出画出的框架之外。 所以他应约来做一件事。 这条路的终点是什么，几年前夏目漱石心里就有了心理准备。 但真的走上这条路时，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苦，拄着拐杖的手攥得很紧，想转身，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在向前。 这条路的尽头是他的学生。 一个名副其实的，非人之物。
第57章 融世界于一城，筑一城为爱人（57） 拥有灭世力量的巨兽完全显现了两百三十一秒。 两百三十一秒后, 在异能特务课的注视下，这场比六年前治外之界更盛大的战斗以赈早见宁宁的胜利为终结。 就像密藏在特务课深处的卷宗里记载的那样，灭世的巨大热流凝聚成陨石般的冲击力从天而降。 土地融化。 海水倒灌。 大地化为焦土。 只庆幸这次的战场是在海面上, 没有波及到城市，不然恐怕整个横滨都要被卷进去。 但当种田山头火看见卫星记录的战况时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拿着灾害分析报告的手都在发颤。 庞大的热量直接蒸发了海岸边的海水, 天击结束时，港口码头沿岸以外数千米的海水被一扫而空，海底裸露出来, 没了海面反射天光，整片海岸宛如深渊一样暗沉，随之而来的, 是汹涌倒流的海水。 这还不是最危险的。 种田山头火明白，最危险的依旧是那名少女。 赈早见宁宁对待战场的态度—— 是嗜杀。 不分敌我的杀戮。 只是她隐藏得太好了，就像好战者戴上枷锁，剜去本能，为了她养在身边的几个少年暂时披上了人类的外衣。好像战争时期的那个赈早见宁宁只是昙花一现, 但到头来, 本我还是会挣破皮囊的束缚, 怪物还会是怪物。 而无数人忌惮的，就是这样的赈早见宁宁。 而现在, 枷锁已经困不住她了。 ＋ 红色、血色。 鲜艳的红充斥视野的每一个角落，刺鼻的铁锈味从鼻腔冲上大脑，脚下、翻起的泥土上、破碎的大楼上，到处都是艳丽刺目的色彩；嘀嗒声轻响, 从建筑上蜿蜒滴落到地面积蓄的坑里，溅起一道涟漪。 这里已经没有活人的影子。 和魏尔伦的战斗激起了少女嗜血的本能, 或者说，这才是江户川乱步等人应该认识的真正的赈早见宁宁。 夏目漱石止步在这片景色前，怔然许久，才从彻夜的故梦里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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