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首领直属干部森鸥外和另一位干部江户川乱步。那样特殊的银之神谕只有江户川乱步一个人有,移交到森鸥外手里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几秒之后,这名下属做出了他的选择:“首领说不让任何人靠近,那边的守备全都清空了。” 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首领的集权变弱了。 取而代之的是干部们。 以首领直属干部森鸥外为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掌控了组织的绝大部分权利,隐隐有会继承首领地位的意思。 不过也很合理。 这名下属看着森干部匆匆离去的背影想:首领旧疾缠身活不了多久,森干部作为首领直属,继承首领的地位是组织里的大部分成员已经默认的事情了。 或许过不了多久,就要改称这位大人为‘森首领’了啊。 … 森鸥外大步走在港口Mafia大楼内部。 他要去赈早见宁宁现在在的位置,不亲眼看到她确认她的安全,他心里始终有种极大的不安难以消除。 通往地下室的阶梯仿佛变得迟滞又绵长,往下的楼梯一眼望不到尽头。 脚步声回响在楼道。 来的路上他确认过,赈早见宁宁是单独前往关押魔人的拷问室,太宰治在回来之后直接去找了先一步的回来的中原中也,发来的消息是说要去追回去找夏目漱石的江户川乱步。 地下负层,拷问室就在不远处。 头顶的白炽灯僵硬地散发冷白色的光,墙壁惨白。这一带看不见什么人,附近的成员都被首领命令暂时远离。 行走间,走廊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空旷虚无的,森鸥外恍惚间能听到一些细微的交谈声。 其中一个声音很熟悉。 是赈早见宁宁,她在这里。 “久闻大名,赈早见首领。” 年轻的声音,另一个是那个俄罗斯人,魔人费奥多尔。 他们似乎还没开始谈话。 森鸥似有似无的松了口气,拿出手机给江户川乱步转达这边的情况。 “……看来是我上当了啊。” 那个年轻的声音忽然说,没有任何铺垫的笑了起来,笑声从走廊尽头的拷问室传出,让森鸥外前进的脚步停了半拍。 片刻后,又继续前进。 森鸥外知道费奥多尔在说什么。 今夜的事情有三种解释。 第一种,是旁观者最直观能看见的「港口Mafia首领赈早见宁宁迎战超越者并夺下胜利」;哪怕战争时代已经过去了,这一手胜利还是能震慑不少人。 第二种,是知道荒霸吐内情的人才明白的「赈早见宁宁利用东京谈判从本州岛内部撕开豁口,放魏尔伦进来解决了这个对荒霸吐来说最大的隐患」;这也是异能特务课会这么快尝试进入横滨的理由,超越者的存在对于专门管理异能的机构来说尤其需要重视。 然后就是第三种——也就是他、江户川乱步、太宰治、中原中也共同探讨推理的结论:「赈早见宁宁在与诱导魏尔伦进入横滨的幕后主使博弈」;这一点在抓到魔人的那一刻已经证实了。 每一种都是赈早见宁宁的计划。 每一步都深陷赈早见宁宁的安排。 就像国际象棋的棋子,运筹帷幄到极致,却也始终无法跳出固有方格,被执棋人牢牢的把控在手里。 或许这位魔人也未必是棋手。 “话是这么说,但费奥多尔君还是很顺利的挑起了动乱哦?”赈早见宁宁的声音同样带着笑意,逐步拆分对面的魔人抵达横滨之后的全部所作所为。 她的声音很静。 单纯的静。 分析的每一步森鸥外都能对上今晚处理的事务,更加确认了他和江户川乱步几人推理的情况。 分析完,少女无奈地叹了口气,像个甩手掌柜似的抱怨起来:“就算是一手遮天的港口Mafia,在出现了这么大范围的混乱之后也要想办法解决一下公关问题啊,——没办法,要辛苦一下我的干部了。” 少女抱怨着。 理直气壮的语气让森鸥外回忆起前不久她摇头晃脑般推脱任务,无赖地把事情丢给他这个首领直属的模样。 森鸥外下意识勾起嘴角。 但随即想到的事情又把他的眉头压了下去。 青年干部轻手轻脚地推开拷问室的门。 展目望去,魔人关押在密不透风的房间里,从外面单项透明的玻璃能看见俄罗斯少年清秀平静的面容,头上带着白色风雪帽,额前黑发扫过深邃的葡色眼瞳,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阶下囚的困窘。 赈早见宁宁坐在他对面。 中间隔着一个不长的桌子。 少女的衣服应该是换过的,黑色风衣没有战斗的痕迹,但从发尾沾染的点滴血色来看,下属禀报上来的杀戮是确有其事。 她的神色很平静。 明明是在说着怨嗔一样的话,面色却宁静得像死水一般。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不像是语言,而像是给提线木偶的配音。 窗外,青年干部眉头拧起,察觉到了一股诡异的正确感,手指不自觉缩紧。 太宰治让他注意赈早见宁宁的行为举止,现在看来指的绝对不会是身体状况。 太平静了。 有问题。 费奥多尔忽地看向了单向透明的玻璃窗。 森鸥外这才后知后觉地放下按在玻璃窗上的手。 青年怔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在诧异自己在关乎赈早见宁宁的事情上格外失态。 … 外面有人。 费奥多尔意外的发现了这件事。 他甚至可以判断出,这个人不是赈早见宁宁安排的,否则脚步不会那样沉重,也不会靠到窗户边来,靠这么近应该是在观察坐在他对面的这名少女首领的状态。 是关心? 港口Mafia内部高层的情况似乎意外的很好。 费奥多尔轻笑一声,收回视线。 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樱发少女身上,好似已经低头认命了似的,直截了当地问道:“事已至此,您要杀了我吗?” “不、不会。” 赈早见宁宁说。 费奥多尔面色不变,这样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 “杀了你还会有其他人,而且,我引你进入横滨的意义就是让你活着。” “……” 闻言,年轻的罪犯眼底闪过一抹潋滟的清光。 费奥多尔忽然笑了起来,清冽的嗓音犹如西伯利亚冷松上的雪,眉眼轻巧地一抬,笑着回答了少女首领的算计:“我明白您的意思。” “见证,是吗。” 他理解了这谜语一般的问答。 头脑聪慧的魔人感慨,终于看穿了这一局的筹谋:“是啊,这样的武力,这样的威慑,哪怕您就此死去,港口Mafia的地位也依旧固若金汤。更何况,您是以胜者的身份活着赢下了这局,那威慑就更有力。” “果然,我上当得很彻底呢。” 费奥多尔发自内心的赞叹。 他并不否认自己输了这一局。 “您用十多年来累积的权势从这个国家内部调走了那本异能之「书」,让我注意到它的调动,将目光投到您身上;又用东京谈判露出缺口,超越者保尔·魏尔伦,他就是您暗示下来我一定会用来对付您的棋子。” “可以说,我完全是踩进您的陷阱了。”黑发的俄罗斯人弯眸微笑,声音缱绻如蜜糖,让人在沉醉之余又警惕戒备。 “无比美妙的布局,赈早见首领。” “那么,我将会在您的棋局上处于哪一步呢?” 费奥多尔眉目柔和,嘴角微微上扬,隐下了话语深处的诡谲与不驯。 “想知道吗?” 他看见桌对面的少女扬眉笑了笑。 少女忽然探身俯过桌面,靠近到他面前,扑面而来的是还没洗去的血腥气,俯首垂下的额发掠过费奥多尔眼前,他看见樱色的发尾上艳红的,是还没干涸的血。 费奥多尔迟滞了一秒。 他们挨得很近。 费奥多尔能清晰地看见少女浓密如蒲扇的羽睫,那双眼睛里沉满了邪祟的金,嗜杀的血色在眼底翻涌,如同黄泉奈落泊泊流淌的黄金河流,埋藏无数森森白骨。 她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低冷的温度沁入掌心,凉得透底。 费奥多尔瞬间瞳孔狰缩,惊愕的看向面前的人。 少女则是轻巧地错开身位,俯在他耳边低喃:“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不如说,这一切的目的就在这里。” 她的尾调带着无上的欢欣和喜悦。 好像一曲优美即兴谐谑乐曲。 “费奥多尔君。” 气音掠过耳畔,说出只有他一个人能听清的话——“能改变现实的异能之「书」已经永远不可能被使用了。” …… ………… 什么? 费奥多尔愣了一下,眼中的葡色凝滞,藏匿万千情报的大脑突然没怎么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他低下头。 掌心十指相扣。 少女惨淡苍白的皮肤比他还要冷,温凉的触感扣在指尖,很轻柔的力度,几乎抬抬手就能挣脱,距离把握得宛如纠缠的丝线般旖旎缠绵,一触即溃。 这不可能是什么暗示。 这代表的是赈早见宁宁知道他的异能。 充满罪孽的异能者无不会被圣裁审判,而能免去罪孽的只有一种人—— “…………” “……” 那么她说的不是假话。 至于怎么做到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 外间的森鸥外看见魔人沉默了下去。 俄罗斯少年垂着头,片刻后才缓缓抬起眼眸,看向面前少女首领的神情有着极度的震颤和失态。 他张开嘴,但最终还是合上了。 只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单向透明的玻璃窗外。 葡色的瞳孔中犹如有烟雾笼罩,好似寒潭深邃,藏着无人可以理解的情绪。 再看赈早见宁宁。 似乎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樱发少女欣然站起,推开椅子走向门口。 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但森鸥外能感受到她的好心情。 只是这样的喜悦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格外诡异。 ‘咔哒’ 门打开了。 少女的樱发浸泡在惨白的灯光下,刘海掠过额前,编发安静地垂在背后,抬眸投来视线时也看不见意外。 她好像并不惊讶他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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