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灵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做不了咒术师他也能杀咒灵。 眩晕感冲破头脑,恍惚间,禅院甚尔听见了后方传来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 ‘——笃’ 清脆的,是木屐与地面接触时发出的笃响。 布料摩挲堆叠。 有人蹲下来。 一双纤细稚嫩的手从上方抚下,按在禅院甚尔的肩膀上。 禅院甚尔忽地愣住了。 任由那双手轻轻掠过血流不止的地方,温凉的指腹从外耳廓划过,顺着下颚线,似有似无地擦过脸颊。指尖无意间按在了男人嘴角的伤疤上。 禅院甚尔骤然惊觉,下意识想要仰头,刺眼的天光让他睁不开眼睛。 熟悉的气息让他本能的放松下来。 一旦开始放松,意识就开始迷蒙。禅院甚尔意识到了什么,硬撑着向上看去。但眼前已经开始发黑,疲惫感一涌而上,如攀爬的病毒一般占据眼前的画面。 失去意识之前,禅院甚尔看见了女孩血色的眼眸中,如野兽般竖起的瞳孔。 她将一只手覆在他眼睛上。 视线彻底黑了下去。 ——“甚尔,休息一会儿。” ——“没关系,这里交给我。” … 天满宫归蝶对禅院甚尔来说是什么呢? 禅院甚尔也说不清楚。 那个女孩年纪不大,和五条家那个六眼小鬼差不多,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一个,哪怕是放进正常现代社会里也只是快要国中的年纪。 她和他差着好多岁。 但天满宫归蝶特别喜欢没大没小地扯着调子喊他“甚尔”,连带着神社的神职人员都会忽视「禅院」这个姓氏,只称呼他为“甚尔大人”。 她和他不一样。 封建礼教在她身上不是束缚,反而成为了她手中的棋子。 天满宫归蝶的存在已超越了御三家对女性的贬低和打压;继承的先祖血脉无法界定她的价值,反而是累赘,离开了五条的婚姻她能更自由。 她活得就像一团恣意的光。 强势地侵略进灰暗的世界,把禅院甚尔从淤泥里拖了出来,洗净尘埃,却扬言说要把他放逐光明。 “……” 天满宫归蝶。 笑脸下是诡谲怪诞的阴谋。 皮囊下藏着令人胆寒的恶灵。 摸不清她的心思。 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 ………… 但也不能放任那个小鬼一个人。 禅院甚尔挣扎着睁开眼睛,待他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倏地,瞳孔缩小。 那女孩的巫女服绯色艳丽似血,千早被绚烂的狂风吹得猎猎作响。非人的长尾浸染殷红,樱色长发挣破檀纸束缚,迎着风乱舞。 远方天际晃着白,给她镀上一层阴冷的暗光。 她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响动。 天满宫归蝶回过头,前天冠的金穗微微晃动,背光景下,那双血色的竖瞳尤为惊悚。 她脚下是死去的诅咒师。 她的指尖如同野兽的利爪一般,滴着血。 背后,山岳般的咒灵在消弭,犹如火焰烧尽时漫天飘散的黑色烟灰,被狂风卷得漫天飞舞。 她似乎笑了。 朝他露出绚烂的笑容。 “再休息一会儿吧。” “别担心,这里没什么需要你拼命才能活下去的危险。” 禅院甚尔张了张嘴。 他想回应,却不知道说什么。 脑海里重新浮现了那个问题。 ——天满宫归蝶对于禅院甚尔来说是什么。 ……或许。 是非常、非常重要的存在吧。 … 「可攻略角色·禅院甚尔与您的好感度已达到【至臻】。」 「恭喜玩家达成成就《天与暴君·逐光》。恭喜您与角色达成HE。」 「请玩家选择游戏进程。」 「继续or结束。」 ……
第76章 人生十数年,如梦亦似幻(9) 羂索狼狈地扶着红木圆柱, 藏身在殿后的阴影下。 洁白的斋服染上腥红,木质地板上每一步都带着血脚印;这些血不是别人,正是他夺舍的这个肉.身的血。 他背靠着柱子滑坐到长廊地面上, 在红木柱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羂索仰头望天,倏地呛出一口血, 他没在意, 直接用手背抹开。 这次计划出了纰漏。 用来对付禅院甚尔的咒灵不应该有这么多,也不应该会出现高级咒灵。而最不应该的,是他现在的情况。 他被术式反噬了。 这是最不应该出现的事, 羂索利用自己的术式夺舍过无数人,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在阴影当中苟且千年,没有任何一次出现过无法脱离肉身的状况。 唯独这次出现了问题。 羂索望向咒力扩散最浓郁的方向, 心脏突突直跳,不好的预感直冲太阳穴,刺得他生疼。 他只离开了一会儿。 解开天满宫神社的守社结界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那边、天满宫到底发生了什么? … 发生了什么—— 是枝千绘也不知道。 此处特指她正对着好感度列表发呆,大脑CPU高速运转。 她瞅瞅远处的禅院甚尔, 瞅瞅游戏面板。 千绘:猫猫震惊jpg 江户川乱步已经够白给的了, 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 还有更白给的,这才几天, 就把好感度给她拉满了。 堂堂天与暴君怎能如此好攻略。 你得支棱起来,有点挑战性啊! 盯着禅院甚尔因对付突发状况而受伤飙红的数据面板,是枝千绘本来没有多少的良心忽然跳动了两下。 是的,她承认。 这些都是她早有预谋。 作为一款千层饼, 她怎么可能无所事事地浪费掉神祭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今天发生的一切她不仅知道, 而且还有推波助澜。 不然神社的守社结界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解开。 不然闯入神社的咒灵为什么会那么多。 不然—— 御三家为什么会正好因重视这次礼祭,而带来这么多重要的家族成员。 是枝千绘回头看了一眼禅院甚尔的方向。那边,神社的巫女神官已经反应过来了,正有条不紊地处理受灾现场。 祭祀主殿那边也没什么问题,所有宾客都有提前被好好保护起来。 会出来查看情况的只有咒术师。 御三家的、咒术总监部的,万众瞩目于此。 犹如某个戏剧的预热表演。 是枝千绘环视周围的情况,愉悦地哼笑一声,嘴角弧度越发猖狂;女孩瞳孔里倒映出灼烧的咒力,眼底犹如燎烧幽幽冥火。 现场的咒灵还有一部分。 那些诅咒师察觉事情不妙,准备逃窜。 千绘心中雀跃。 ——锵锵,好戏快要拉开帷。 这边就稍微处理一下,接下来要赶的是另一场更有趣的剧目。 是枝千绘弹开指尖凝滞的血液,刚转身,兽类的敏锐视线就察觉到了极远方向,神社屋檐下,遥遥看向这边,那个白发和服的六眼神子。 千绘高高扬起手,欢快地冲他打了个招呼。 远方的五条悟怔了怔。 是枝千绘却不打算过多停留,旋身,跃起,飞身重新回到战场上,狰狞的红瞳愈发耀眼;似有似无地,她额前浮现了异样的血色纹路,混杂着溅到脸上的血腥,恣意张扬。 血坏无底线地激发了她的身体潜能,杀戮之下,一时间分不清此刻的女孩究竟是人类还是野兽。 只有被这样恐怖气息压制着逃窜胆怯的咒灵能勉强证明,那或许是站在人类一方的生物。 + 风声吹过。 羂索支起身体,一手扶住红木柱,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勉强喘息两下,从术式被反噬的后遗症中缓过来。 那边的咒力气息已经消失了。 果然,对天满宫来说,这些咒灵还是太小看她了。 毕竟那是个御三家背地里联手绞杀都没能杀死的怪物。 如果不是六眼的地位是既定的强大,羂索都要怀疑这个继承了千年前古代怨灵血脉的女孩能与继承了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的五条悟相提并论。 天才在哪个年代都是出众的,六眼和十种影法术放在千年前也不过是众多术式的一员,只是绵延到了今天才成为被人赞誉的强大术式。 但谁知道呢。 说不定这个时代也会有人能为自己在长远的历史里单独开出一页,写就以自己命名的强大。 羂索经历了时间流逝,他深知这一点。 所以他对天满宫格外忌惮。 思及至此,羂索沉下眼睫,掩盖眼底翻涌而上的杀意。 那个女孩还小。 天满宫和六眼也不一样,没有杀死后一定会再次出现的先例。 ……要趁她还没成长起来,提前杀了她吗。 ——“敲敲。” 忽地,额头缝合线的地方被人用指节敲了两下。 那人煞有其事地为自己配音,羂索猛然惊觉,发现眼前掠过一缕柔软带血的樱。 为着今日神祭,换上了一身千早巫女服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身前,她披散着长发,面带疑惑,凑得极近;几乎是近到羂索能从那双血色竖瞳里看清自己这幅身躯的地步。 他下意识退了半步。 拉开距离之后,更能看见女孩披散的樱色长发发尾缀着的殷红,洗不清的肃杀萦绕在她身上,靠近时携带的巨大威压和咒力犹如无形之中有死亡逼近。 兽类的耳朵抖动了一下。 瞳中腥红血色更盛。 羂索瞬间寒毛耸立。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又退了一步。 是枝千绘歪歪脑袋,更疑惑了:“在想什么呢,完全没注意到我。” 她过来的时候也没收敛声音,怎么像是惊弓之鸟似的。 “我很可怕吗?” 是枝千绘眨眨眼睛,忽地生出满心好奇。 “……” 羂索一时之间摸不清她的态度,没敢贸然开口。 他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脱离不了这幅躯体,最好的情况是不和任何人起冲突,否则谁知道死了是不是连带着意识本体一起死亡。 是枝千绘打量了他一下。 咒力紊乱,地板上的血已经差不多干涸了,着重点是白色斋服神官头上的缝合线,似乎有抽开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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