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死。” 终于的,小家伙说了一句他能懂的话。 顶着被他大手随意摁得有点乱蓬蓬的浅茶发,猫眼倒竖着,整个人气咻咻。 像是炸毛的小动物。 “哈?” 然而禅院甚尔直接抬手搓了一把她脑袋。 稍稍用了点力,她这会儿东倒西歪一阵子,重心没稳住,一屁股坐地上。 “不可以乱咒人啊,臭小鬼。” 男人蹙起眉。 兴许是表情过于凶,也兴许是屁股蹲摔得疼。 坐地一时没起来的小姑娘仰高脸,呆愣愣看着他。 静片刻,蓦地像是委屈了,圆滚滚的猫瞳倏然包上一层泪。 禅院甚尔:“……!?” 他没有要凶她的意思啊。 不会要哭吧? 小鬼哭起来最麻烦了,男人想。 翻个白眼,拍拍身,站起身来刚想溜。 和服下摆传来紧绷的牵扯力。 向下看。 浅茶发的小孩抬起头,望着他。 脸颊和鼻尖红红的,尤其是眼尾。 可她抽抽鼻子,将眼泪努力忍下来,到底没有哭。 “讨厌、讨厌你。” “讨厌。讨厌。讨厌。” 像是再也找不到骂人的话,小家伙只是那么死拽着他,不放。 一直一直重复着“讨厌他”。 搞什么… 禅院甚尔咧咧嘴,好气又好笑。 但他并不打算久留。 已经察觉到有人朝这里靠近的动静,这回本就是偷跑进来的,他可不想被发现。 只是,未等男人速战速决把这缠人的小鬼一手刀劈晕,瞬息间,仿佛某种微妙而隐秘的连锁反应在上演。 “……!” 一侧的建筑小幅度嗡动,道旁的碎石草屑位置偏移。 叶片飘零,鸟雀惊飞。 禅院甚尔骤缩了瞳孔,条件反射地朝后猛地急退十数米。 【——】 轰然巨响。 浮尘激起。 再定睛。 愕然发现原本站住的方位,已是被倒塌的房屋、倾折的树,连同四面八方违抗引力而来的碎石掩埋了个彻彻底底。 “……” 地震? 显然不。 男人惊疑不定的目光回落烟尘中的年幼女孩。 那些莫名的攻击,就好像完全避开她,分明站在最靠近危险源的角落,却毫发无损。 建筑的碎片与树和碎石全部绕出一个大弧,离她隔开不正常的距离。 此刻,女孩猫一般的双瞳正亮起异样的光。 像是正中点了盏荧绿的幽灯。 冰冷,漠然。 毋庸置疑的杀气。 …… 嚯。 术式吗? 稍有兴致地提起眉,禅院甚尔嘴角微微噙上一抹笑。 看来她的那句叫他“去死”,并非孩童的戏言。 虽然不知道对面对于自己的敌意为何如此之大…… 就因为他刚才看她挺小只、好玩,所以稍微逗了那么一两下? 但面对此情况,甚尔显然不打算迎战。 毕竟又没钱,他白费力。 “小小年纪火气别这么大。” 但这并不影响他拉嘲讽,边掏耳朵边后退。 “小心长大变成刺猬头。” 果然被惹炸毛了。 对方三两步迈着小短腿就要追上。 未等女孩度过“冷却”的时间、再度开口指令,蓦地被人一把从身后截停。 抱起来桎梏住,堪堪张开一点准备下令的嘴,也被一手伸来捂上。 “**?***!” 她说不出话了,无端只能发出呜呜声。 禅院甚尔早已跑掉。 * 被五条悟抱离地面的花开院千鲤双腿扑腾。 不甘心地在他双臂间扭来扭去,向着男人离开的方向,闹腾得厉害。 “千鲤,怎么回事?” 兴许是意识到现在再要追也追不上,半晌后,女孩总算平静。 赶过来的五条悟也终于得以问清事情原委。 其实他刚出和室那时,抬头就不见了千鲤的影,跟丢了。 奇怪的是,像上次贩卖机买汽水一样,每次她悄无声息跑掉,就连六眼也一时难以察觉她到底去了哪里。 这感觉很像是…… 她的气息一瞬消散。 好像无处不在,也好像哪都不在。 区分不开。 不见了,就难以找到。 像极了那些不可捉摸、融入空气的“虫”。 不过似乎这也并不奇怪。 毕竟“虫”是她的延伸,反过来她也是它们的一部分,和它们共享一部分。 也正因如此,中半途花了点时间,五条悟这才晚来一步。 而当时,一上来就看到千鲤情绪极其不稳、面对着一名和服男子似乎有要攻击的架势。 反常的举止将他也稍微吓了一跳。 五条悟知道千鲤虽然基本上都对熟知以外的人漠然无感情,但也只会当空气无视。 不太可能会在短时间内产生如此明晰的敌意……甚至可说是杀气。 这很奇怪。 “讨厌、我讨厌他。” 而问其缘由。 揣着手将视线转向一边的千鲤只是闷闷地嘀咕。 “为什么?因为他丑么?” 五条悟困惑。 觉得应该是这个原因后,苦口婆心: “不是约好了,不能单纯因为讨厌一个人,就……欸?” 只是他话语未完,突然注意到女孩子头发乱糟糟的程度有些不正常。 不像是自己玩散又或者睡散的。 “那家伙对你做什么了?” 意识到什么,脸色顿然一沉。 抬手理完千鲤乱到不行连辫子都松散的脑袋,又谨慎将她翻过来。 颠来倒去地去检查。 外伤内伤都没有。 衣服也没破。 只是有些脏。 应该是她自己让房子和树落下来时,掀起的灰尘沾上的。 男人大约是没有攻击她。 “他,很过分……” 可是千鲤却拽上来,像是为了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流好多血,小悟,受伤,差点死掉。” 她皱着眉,喋喋不休语句颠倒地说着。 “好痛,不允许……” “所以,那个人,必须死。” 表情焦虑又不安,好似缺乏安全感的小兽。 可五条听着一头雾水。 他顿了下。 又将小姑娘翻一遍,检查完她身上二次确认没有事。 才问: “受伤?谁?” ……他吗? 指指自己,投去疑惑的眼神。 千鲤认真点点头。 五条悟于是开始张开双袖看自己。 当然不可能有伤。 毕竟从他有记忆起就一直没人可以损伤他一根手指头。 但他也深知花开院千鲤的脑回路不能用寻常方法去理解。 索性沉思了下,恍然明白过什么。 “他是诅咒师?” 千鲤不知通过什么方法,发现了这名混进五条宅的宾客是诅咒师的缘故,担心男人对自己图谋不轨,于是才说了那番话。 ——五条悟觉得这么理解应当没错。 毕竟从他六眼的消息传出去起,黑网上就有许多诅咒师悬赏他人头,趁着新年拜访的人多,混进来那么一两个都很正常。 * 之后叫木村去追查那个人。 但因为对方溜得还挺快,已经不在五条宅。 这事只能暂且不了了之。 宾客名单里果然没有类似长相的人,估计可能真的是诅咒师混进来。 木村说已经派人去调查。 不过考虑到诅咒师数量多且流动,又十分擅长隐蔽与逃窜,大约最后可能也无法寻觅。 无所谓了,五条并不关心这个。 就算是真的对他人头的有想法诅咒师又如何,反正也绝对不可能伤到他。 他有这个自信。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被从灰扑扑的尘土里捞出来的小姑娘情绪却显得有些不太愉快的样子。 注意过去,还会发现她用近乎痛心的眼神,猫瞳望上来,眼里流露出“小悟是笨蛋”的情绪。 愤懑的表情,气呼呼。 有点恨铁不成钢。 五条悟搞不明白她,只觉得好笑。 戳了戳她鼓起来的包子脸。 是软的,像布丁。 被他心血来潮戳了一小下的女孩抬眼看过来。 眼睛眨了眨,呆呆愣住。 随后像是想起什么,皱了眉,脸板着。 仰着脑袋竟是和他说: “想洗脸。” 五条悟:“……?” 五条悟整个人呆住。 像不理解发生了什么,愣愣看看自己戳人的手指。 白皙,干净。 指甲也修剪得整洁,透着小孩子健康的粉色。 根本和脏搭不上边。 但是为什么…… 脸上些微碎裂的表情还未成型,小姑娘已是又皱起眉,短手伸高了,去抱自己脑袋。 不是抱。 她在用和服的袖口,很嫌弃地擦。 “还有洗头发,换衣服。” “被碰了,脏、讨厌。” “烦。” 她很不高兴。 不愉快地皱鼻子,焦躁地揪和服。 像个浑身炸开来的小刺猬。 想起自己之前碰过对方头发跟和服的五条悟:“!!!” 瞳孔地震! * 直到把千鲤牵到侍女那,木然地看着她被领走清洗 维持着凝重无表情状态的五条悟整个人也都还是灰白色的。 他在想,为什么? 为什么他突然之间就被嫌弃了? 撑着脸坐廊下沉思半晌,白发小神子一下弹起来。 在木村有些怪异的注视下踩着木屐走掉。 木村:“?” 少爷,好怪。 片刻后,一侍从过来。 “木村大人,悟少爷叫您送去换洗的衣物。” 哦,洗澡去了,忘带衣服。 今天这么主动的吗?竟然不要一百个侍从请。 而且是不是太早了点?这才晌午啊。 木村一百个小问号。 不解归不解,但那可是小少爷的命令。 自然还是拿了衣物匆匆赶去,放外边。 不得不说,今日的少爷格外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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