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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扭头朝汉尼拔所在的位置望了一眼。 那道不明的眼神藏在头罩的昏暗下，寂静了片刻的房间里，吐纳着愈发沉闷绵长的呼吸。 像是要有不好事情发生的征兆。 发现他似乎不是很在乎刚刚那些秘密，汉尼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换了个话风继续。 “我来告诉你她想做的事情吧。” 从沙发上站起身，汉尼拔走到了迈克尔的身前。 “九头蛇的消息远比想象的灵通，就算再怎么掩盖，在他们面前也没有秘密。” 虽说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其他的案子，但汉尼拔对发生的事情也大致有所猜测，语气确信：“在哥谭的时候，就有很多九头蛇的人找上门想要抓她，但都被你清理掉了吧。” 不止是不得不找上哥谭警方的那两次德鲁伊教会。 还有很多未能引起太大的注意，却依旧发生了的[案件]。 一觉睡醒，某个平常的早晨，或是下班后拧开家门，垂眸瞧去，满地血腥，零落地散着来历不明的尸体。 以及坐在沙发上，握着长刀，安静扭头看来的男人。 无法用常理来描述的画面，但她却表现自然，并不觉得有哪里奇怪。 “你对于她来说，实在是个好用的帮手。”汉尼拔扬眉，笑着诚恳地感慨，“但如果不把事情解决，他们还是会源源不断的出现。即便从哥谭离开，跑去哈登菲尔德。” 看似平常的对话，但两人之间的气氛怪异，却隐约有种对峙的姿态。 “你应该已经发现了，最近几天，她的情绪就一直很不安。” “你也不想她一直维持那样的状况吧。” 迈克尔歪了歪脑袋。 他静悄悄地站在原地，没有过多其他的动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默的精神病，主动接触他的病人。 看似单方面的被挟持，却又好像不太一样。 不合常理的搭配。 他们之间的关系怪异新奇，让汉尼拔很是感兴趣，继续引导着开口：“一向都是她迁就着你的想法，可是你知道爱丽西娅的想法吗？” 她想做些什么？ 她决定和迈克尔·迈尔斯接触的另一初心？ 她重返这栋大楼想达成的目的？ 她无论如何也想要做到的事情？ 迈克尔回答不出来，但也算是参与进了其中的汉尼拔可以。 将这栋大楼里的人全部抹杀，尤其是那个和她有相同姓氏的男人。 今早爱丽西娅的反应就不太对，汉尼拔洞察细微，很快就能猜到她或许会在关键时刻转变注意。 但那不是最合适的。 早有提防，他躲开了骤然暴起、捅刀攻击的迈克尔，后退几步和这家伙保持住距离，声音淡淡：“不必这么着急，我姑且知道她真正父亲在的楼层。” 等候室的门敞开，堵着门的男人已然倒地，血液顺着在地上蔓延开来。 即便不去扯他脸上的面具，爱丽西娅也知道他是假的。 惯用的伎俩。 只是传话而已，还不至于让那个男人本人出现。 电梯下降，在开门的剎那便猛地冲出去，加快脚步，朝着精神科问诊的方向跑去。 越过拐角，那块儿的景象忽地显现。 带着诡异头罩的男人缓步从房间内走出，被守在门外的一众人拦下。 顶着那张倒在血泊中的脸，其中为首的家伙不以为然，早猜到了真相：“你被骗了，迈克尔·迈尔斯，我们和当初欺骗了你的德鲁伊教会成员没有关系。” “迈克尔！不要被骗，他是假的！” “借刀杀人，真是拙劣的计谋。”他侧身，冷冷地瞥了那边一眼，“你还差得远呢，爱丽西娅。” 一声枪响。 话音刚落，便应声倒地。 爱丽西娅握着枪的手有些抖，下意识地看向那边站着的迈克尔，嘴唇微动，想说些什么。 余光忽地注意到了旁边其余人的动作，连忙调转枪口，对准他们拿着注射针剂的胳膊。 虽然手段守旧，但迈克尔的行动并不算慢。 安静地俯视了眼地上的尸体，他抬头，和爱丽西娅对视，似是在确认着什么。 就在爱丽西娅刚要迈步靠近时，迈克尔收回了视线，没有选择继续跟在她身边，而是幽幽转身，独自离开了。 看着那道背影，爱丽西娅朝前走出几步，却又因为忐忑和心虚而停下，只敢试探地呼唤：“...迈克尔？” 迈克尔头也没回，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拐角。 他的反应反常。 这不是迈克尔平时会有的反应。 攥紧了手，大致能猜到关键是因为什么，爱丽西娅侧身望向敞开门的屋内，已经失去了表情。 “医生，你到底都做了什么。” 走进屋内，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情去关注墙壁上的那些旧物，她面无表情地看向汉尼拔：“为什么要说那些多余的话。” “你又为什么要临时改变主意。我只是出于担忧，主动帮你继续下去而已。” 衣冠楚楚的医生端坐在沙发上，笑容颇有深意：“我已经在内部封锁了这栋大楼，你之后要做的，就是放火烧了这里，毁掉全部的证据，然后离开。就像你2年前做的那样。” “等到天再次亮起来，就是全新的未来了。爱丽西娅，这不是你一直所期望的吗？” “既然是你期望的，又为什么要将枪口对准我呢。” “医生说的对，”她的手指扣在了扳机上，声音轻轻，彻底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人不可以太贪心，不可以什么都想要。” 就算之后会有其他的理想家人，但迈克尔只有一个。 和他一起度过的回忆无法消除，只会一直一直的提醒她，让人始终无法忘怀。 所以，就算没有未来的话，停在这里也没关系。 “我，医生，还有这栋大楼的其他人，大家一并在这里安眠吧。” 各个楼层的火势汇聚在了一起，楼梯开始有塌陷的趋势。 不知道是里昂动了手，还是九头蛇的其他人已经早有安排，在爱丽西娅匆匆从诊室跑出去的时候，外面的火势就已经变得有些糟糕了。 没法用电梯，她只能避着躲过砸落的重物，捂着口鼻，从楼梯那里向上跑。 迈克尔他应该在楼上。 “迈克尔——” 刚喊出声音，就被浓烟呛得直咳嗽，不得已地再捂住嘴。 一路都是血和尸体。 被倒地的尸体绊得踉跄，火焰险些燎着衣摆烧上来。 爱丽西娅手忙脚乱地稳住，继续向上跑，咳着寻找：“迈克尔！” 即将踏上平台。 从楼梯口转出，她加快了步伐，准备在这个楼层再找一圈，有事情必须要和迈克尔说。 熊熊大火将天花板烧得摇摇欲坠，不断有重物砸落在地的声响，混着滋滋火声，掩盖了她的声音。 头顶上方的天花板不受重力，轰隆塌陷。 即使调转了脚步，也还是猛地天旋地转，跌倒在了地上。 剧痛只维持了一瞬。 眼前的画面模糊，氧气愈发稀薄，爱丽西娅甩了甩脑袋，想撑着站起来。 腿抽不开。 顺着望去，小腿被砸中，正在流血。 可能情况太糟糕，身体已经感受不太到痛觉了。 用手撑着地，朝前挪了一小段距离，随着灰尘和火花的飞溅，前方的路也被被大火和倒塌的墙体堵住。 没了力气，窒息感开始愈发强烈。 爱丽西娅倒在地上，看着橘红色的火海，目光有些无神，呢喃自语：“不过就算我不说，他也知道要偷偷离开吧。” “...真是糟糕的的死法。” 已经做好了就这样结束的准备。 但还是会忍不住好奇，在发现她死掉后，迈克尔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虽说有些事情她是隐瞒了很多，但再怎么的，他们一起生活的这段时间里，她表现得还算是很好用的吧？ 不过那家伙的反应一向很冷漠，一直都是她缠着他，估计是不会在意吧。 甚至要是没有利用伊尔莎举行的黑魔法，说不定就已经被他杀掉了。 迈克尔只是没法杀掉她，又觉得她好用，所以才... 只要他肯，就算没有了她，他也能找到其他好用的女孩子。 瞳孔逐渐涣散，爱丽西娅放弃了继续思考，眼皮泛沉，要合上了。 在跳跃的火光之中，似乎缓缓地出现了一双黑皮鞋。 顺着向上，是工装的裤脚。 爱丽西娅的视野朦胧，迟钝地抬眸。 迈克尔在身前停步，居高临下地歪头，似乎是在嘲讽地问她在这里做什么。 躺倒在地上，脸上全是灰，肯定是狼狈到不行。 爱丽西娅动了动快不受控制的手指。 压着腿的重物被抬开，下一秒，身子一轻，被抱了起来。 不是之前那两次的扛麻袋。 膝盖下方被手臂托起，脑袋抵着他的胸口。 公主抱。 他终于学会了。 “精神病，流氓，变态，不听人说话，只会用蛮力...” 爱丽西娅的声音微弱，但骂得很清晰，引得迈克尔低头多看了一眼。 用最后的力气仰起头，和迈克尔那双呆滞的眼睛对视：“但是，我果然还是最喜欢你了。” “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你的存在了。” “我只是太喜欢太喜欢你了，所以才会做那种事情，对不起，隐瞒了那么多。” “但是...能够得知你的存在，真是太好了。” “外面来的那些人你打不过，放下我，趁着大火还没有被扑灭，赶快离开这里吧。”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脑袋不受控制地垂下，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太累了，我想在这儿睡一会...” 怀里的人失去了意识。 没有反应，像死了一样。 疑惑地摇了摇，依旧还是没有反应。 停顿了几秒，迈克尔的眼睛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受伤要找医生...] 楼层坍塌的越来越严重，他迈步，凭借记忆折返了有医生在的楼层。 虽然不太清楚，但唯一一个和医生对上了号的汉尼拔就在那里。 重返诊室房间，看着里面的情况，迈克尔歪了歪脑袋。 某位医生倒在血泊里，看起来自己好像都不行了的样子。 气氛一时沉默。 迈克尔准备转身就走了。 “咳，等一下。”按着受伤的肩膀，汉尼拔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了迈克尔怀里陷入昏迷的爱丽西娅身上，有些无奈，“这家医院不是常理中的医院，没有正常的医生和仪器。” “但如果你想救她的话，外面现在估计已经有警车和救护车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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