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死者A,资料里说她经常随身携带薄荷糖,偶尔写稿需要外出取材,与受访人交流时吃薄荷糖的频率不低……她才是三人中最难判断与凶手关系远近的那位。” 仅从主动开门是无法做出任何判断的,甚至敲门的人有可能谎报他的职业,只说是邻居或者公职人员,骗取受害人的信任从而达成目的。 工藤新一顺着她的话往后说道:“她们的人际圈一定有重叠。凶手与受害者之间的关系比我们之前以为的还要亲密,但警方却始终没能查出三位受害者人际圈重合之处,说明凶手与她们都是在私下来往,甚至受害者主动将这段关系隐藏,才会演变成现在不为人知的局面,连受害者的亲朋都无法提供任何线索!” 从一团乱麻中找到线头,再梳理就变得轻而易举。 工藤新一有了新的思路,诚恳道:“柳原,谢谢你。” 柳原月心知自己是占了这个世界在行为分析学上暂无研究的便宜,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倒也没有多骄傲,只是道:“即使没有我,工藤君也能发现这些,找出凶手的。” 工藤新一却坚持自己的看法:“是你提供给我了更多的想法,我之前并没有从凶手与受害人的亲密度去分析推理。” “不是你的问题,工藤君。”柳原月笑起来,狡黠地眨了下左眼,“是你不够了解女人。” “什么啊。”工藤新一无奈,“柳原也还是个学生而已。” 他反应不大,柳原月倒是有些惊讶:“欸?还以为工藤君会害羞呢,是习惯了我的玩笑吗?” “不。”工藤新一笑着望向她,蓝色的瞳孔中倒映着窗外的日光,清透温柔,“只是觉得刚才的你很认真。” 与以往满不在意的态度相比,就好像终于愿意将周身的屏障打开一点,接纳外界的存在了。 “太夸张了吧……”柳原月喃喃道。 她错开对方的目光,却意外地注意到了另一个奇怪的地方。 工藤新一没听清她说的话,正要再问,就看到柳原月的目光盯着一行字,难得地露出了冥思苦想的表情。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是法医检测出的死因——第一位受害者是死于内服过量蒎烯类药物,第二位受害者是死于外用过量蒎烯类药物,第三位受害者则是死于注射入过量蒎烯类药物。 虽然致死类药物相同,但追究起来却略有差异,在将案件关联起来之前,这点相似性便被忽略。 “蒎烯类药物?”柳原月终于从自己的记忆中抽身出来,不确定地问道,“是松节油吗?” 这种东西太过古老,早已经被淘汰了几十年。如果不是因为她曾经参加过历史向的画展,也不会知道这一点。 即便是询问的语气,柳原月也并不指望对方能在这种专业性极强的问题上回答什么,拿出手机准备搜索。 但工藤新一的确给出了答复:“是的,在油画的绘制过程中作为稀释剂稀释颜料的松节油就是这种成分。” 纵然觉得他的知识面太广,但现在也显然并不是感慨的时候。柳原月按熄手机屏幕,看向松本春的死亡报告,指着“内服”两个字说道:“所以她是怎样内服的?” “是注入胶囊中。”工藤新一已经将几起案件看得滚瓜烂熟,甚至不需要再翻阅查找,就能将事情来龙去脉告诉她,“维生素A与维生素E的成分中也有蒎烯类药物,据推测,凶手是将松节油注入维生素胶囊内,哄骗受害者服下,以达到杀害目的。” 柳原月说道:“如果是能够送维生素胶囊的关系,那凶手与死者A之间也不可能是陌生人。” “没错。”工藤新一认可她的看法,“秋保丽子的死因是外用过量,而蒎烯类药物,也就是松节油,在医学方面可以治疗摔伤扭伤,目前的推测是凶手以借此治疗伤口为由导致受害者死亡。” 注射则隐蔽许多,只需要准备好针管,趁受害者不备便能得手。 听他说完,柳原月的眼睛微微睁大,轻声道Hela:“那就不对了。” 工藤新一捕捉到她的话语,心中一震,尚来不及细想,就听到她的声音继续道:“太专业了。” 她利落地挑选出那几张拍摄了完整案发现场的照片与死者的遗体照片,重复了一次:“太专业了,现场干净利落,不留痕迹,尸身也没有多余的损毁,只留下精心设计过的签名。 “凶手与死者都至少是朋友关系以上的熟悉度,又能准备好维生素胶囊,疗伤药物,还有注射用的针管。这些都不是短短几天就能做好的。 “加上凶手还需要设计方案,需要将让死者心甘情愿隐瞒他的存在,这一切都需要人力物力心力。除非那人是犯罪天才,不然就是早有预谋。 “死亡时间间隔从六周到两周,熟练程度的提高却并不明显,反而显得十分稳定。打个比方,一位学生从90分的水平提高到了95分甚至98分,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工藤新一难以置信地接过她的话:“说明……我们错过了他得到90分之前的一切。”
第11章 第十一面 工藤新一很快接受这个事实,说道:“我会请目暮警部调查之前是否出现过相似的案件。” “朝着意外死亡的方向去查。”柳原月建议道,“如果有类似的凶杀悬案,警方不至于联想不到。而且,凶手会接连犯案,说明之前犯下的罪行并没有被人发现,他甚至从中得到了一定的乐趣甚至快感。那时候的他会感到紧张或是恐惧与担忧,害怕警方会发现死亡案件背后的真相,但因为警方轻易相信了他的说辞,也可能是被伪造出的意外死亡蒙蔽,才塑造了他的自信,令他有勇气再次作案。” 眼前的这三起案件已经提供了足够的信息,死者A并不是这起连环杀人案的起始,至少不会是凶手手上的第一条人命。 ……等等。 她竟然会用“人命”这个词? 在这个本就以推理闻名的漫画里,生死不都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吗? 只是角色的命运而已。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也忍不住上心起来,一本正经地分析案情,不知不觉投入其中,像是当真了一样。 柳原月恍惚了片刻,直到那道清澈的声音不断响起,视线才重新有了焦点。 少年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帅气,眼底的青黑却也十分明显,闭上双眼时偶然会流露出轻微的疲惫之态。 但只要睁开双眼,那其中的神采奕奕便不容忽视,如钻石的光芒一般璀璨,顷刻扫去之前的倦意。 “怎么了?是太累了吗?”工藤新一担忧地看向她,“是我打扰太久了,你休息一会。” 或许让人无法隐瞒是侦探潜在的能力之一,总之在对方的注视下,柳原月骤然有了“知无不言”的冲动。 她说:“其实我还有一些看法。” 这句话说出口之后,心中的犹疑便随之消散,驱使她说出更多的推测。 “连环杀人案的谋杀动机通常是为了满足某种心理,可能是性、金钱、关注度……”柳原月以陈述的语调介绍道,随后问他,“将这三起案件汇总,给旁观者所留下的最明显标记是什么?” 工藤新一的领悟力与敏锐度惊人,一阵见血地指出关键之处:“是签名。” 柳原月抽出那三张拍摄下尸身上签名刻痕的特写照片,展示在他眼前。 “没错。事实上,凶手的这项行为有两点需要注意。第一,凶手将签名留在死者的尸体之上,是炫耀的举措,可以看出凶手是一个张扬的人。但另一方面,他选择的并不是属于自己的落款,我是说,他没有选择更有代表性的、固定的图案或是字母,而是选择了死者的名字。 “比起前者,显然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方式更加隐晦,说明凶手的内心深处仍然有少许难以察觉的不自信——他既渴望告诉所有人这是同一个人犯下的案件,可潜意识又害怕被人发现这是连环作案,显得十分矛盾。” “当然,凶手选择在死者身体上刻下签名,未尝没有‘就连死者的签名都要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想法。一般来说,这是在受过极度压迫后渴望展露自己能力的一种体现。” 将照片合拢,她没有留出给对方思考的时间,又将尸检报告摆出来:“你还能从尸体上发现什么痕迹吗?除了致死伤和签名刻痕。” 报告上的字早已印在他脑中,工藤新一却仍然仔细看了一遍,抬头问她:“没有其他痕迹,但这就是最大的痕迹,对吗?” 柳原月点头:“是的,这是我要说的第二点。 “从这三起案件来看,凶手的手法分别是让死者口服毒药,让死者外用毒药,向死者注射毒药。与氰.化物不同,蒎烯类药物的致死过程缓慢,会给死者带来一定的痛苦,说明凶手心中是有不满与愤恨的。 “但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他选择的手法出血量少,并没有破坏死者遗容,没有任何诸如毁容或肢解的泄愤之举,侮辱意味不大。” “这很矛盾。”工藤新一问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柳原月解释道:“我不能完全确定。但我认为,应该是有两名女性对凶手产生了影响。凶手仇恨第一名女性,以至于仇恨一类女性。可又有另一位女性在凶手的生命中十分重要,这使得他不忍心做出过分的举动,或者,是他不敢做。” 工藤新一:“不敢?” “举个例子,比如凶手幼时一直被耳提面命要尊重女性,每当他违背的时候就会受到惩罚。等到凶手长大了,有自主能力之后,他的内心可能仍然充斥着童年时期的教诲,即便再愤怒失控,也会被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唤醒,无法做出‘出格’的行为。” 见到他露出了然的表情,柳原月继续说道:“这三名死者可以看做是某一种象征,年龄从十九到二十七岁,都是适龄女性。职业虽然各有千秋,但从事的都是创造性的工作,哪怕是仍是学生的死者B,也是在艺术系就读。她们与凶手私交甚密,还愿意为之隐瞒关系,说明她们在这方面的观念相对一致,至少在凶手看来她们是一类人。” 她抽出一张白纸,边写边说道:“基于以上几点,即便暂时不能找到最初的死者,但我们已经可以得到凶手的部分画像。 “凶手是男性。死者被害时并非立刻死亡,因此凶手需要有一定的体能制服死者。另外,死者均与凶手有亲密关系,在无资料显示死者的同性取向之前,凶手是男性的可能性极大。 “从作案计划的完整性与严谨性来看,凶手属于‘有组织力杀人犯’,社会地位不低,至少属于中层人士,可以获取年轻女性的信任,职业也应该和死者们从事的创造性工作有所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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