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白手起家,却能在艺术界有今天的成就。”柳原月不可否认枝野诚的眼力极佳,但这一点显然远远不够,“这一切与你的妻子脱不开干系吧?” 男人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你懂什么!这一切都本该是我的!是她抢了我的家,是她抢走了我的一切!” 柳原月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的神色,挑战他的底线:“分明是你抢走了她的生命,你才是那个强盗。” “那也是她活该!她欠我的!是她和那个女人欠我的!”枝野诚的目光疯狂,大声道,“我只是拿回了属于我的东西!” 柳原月目光一凝。 在这种情绪之下,枝野诚所说的必然是真话。“她”指的是妻子,“那个女人”会是谁? 联系上妻子的家庭…… “你妻子的父母?”柳原月讶然,“她的母亲?” 枝野诚彻底失去理智:“不许提那个贱人!都是她,都是她抢走了我的家!都是她害了我和妈妈!” 柳原月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工藤新一听完康平病症的判断。 ──“可能是癫痫的症状,与遗传相关。” “你和你妻子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柳原月问出这句话,看到枝野诚的颈阔肌瞬间拉伸,“原来如此。” 以枝野诚的年纪来看,他父亲先与他母亲结合,后来抛弃他们母子另娶,又有了个女儿,也就是被枝野诚杀害的妻子。 她终于想明白枝野诚挑选杀害对象的第四条标准了──不纯粹的爱。 在他的眼里,松本春是为了采访而接近自己,小坂田慧是为了办画展而接近自己,就连与他有亲密关系的秋保丽子都是为了结婚得到他的钱财。 即便这三个人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在他看来也已经是染上污点的情感,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我杀了你!!!”枝野诚听到自己埋藏于心中多年的秘密被人点破,再也忍耐不住,直直朝着柳原月冲去。 他的步伐杂乱无章,神色疯癫,手中挥舞着的针尖泛着冷光,如同死神的刀刃不断朝前挥去。 幸而画室很大,还有枝野康平在一旁帮忙,想要躲避不算太难。柳原月的身形灵活,顺手抄起旁边的画具扔向枝野诚,与之周旋。 混乱之中,掌心摸到另一个画板,她刚要拿起,却骤然发现那是自己的画,一时顿住,犹豫了几秒。 可等再她寻找下一个目标已来不及,枝野诚到底在体能上有优势,终于扯住她的发尾,顺势将针管对准了她的脖颈。 “住手!”门边传来一声厉呵。 穿着蓝色西装的少年比所有人都快上一步,像是从天而降的救世主一般,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的身后跟着十数位警员,双手持枪,鱼贯而入。 枝野诚面色紧绷,喊道:“不许进来!” 看到来人全都被自己震住,他满意地抬了抬下巴:“谁再动一下,我杀了她!” “冷静一些,枝野先生。”工藤新一尽力让语气平和,“不论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 他试探着走近一步,双手张开,半举在身侧,示意自己没有任何威胁:“也许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我已经杀了四个人。”枝野诚知道自己瞒不住了,毫不避讳地提起,“我还有谈的机会吗?” 他的拇指按上注射器的活塞柄,手背露出青筋:“全部给我放下枪滚出去!” 冰凉尖锐的触感抵在脖颈处的脆弱血管之上,柳原月却有些走神。 她甚至恍惚想到,这幅场景,似乎有些熟悉。 上次面临死亡威胁是什么时候? 好像是在那家寿司店里。 工藤新一也是这样站在不远处,目光灼灼,满是担忧。 但现在他眼里的情绪要更加复杂,多出来的是什么?是——恐惧吗? 他在惧怕她的死亡,惧怕她受伤。 她不怕死,况且还是在这个漫画世界死。人类的大多数恐惧源于未知,但她却毫不在意,不论死之后是就此消失,或是回到原来的新世纪,还是去往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似乎对她而言的区别不大。 ——不,应该还是不同的。 其他地方,就没有工藤新一了吧。 柳原月的眼睫颤了颤,对上那抹停留在自己身上没有移动过分毫的目光。 面对他的话,还是努力一下吧。 稍微……有一点期待了呢。 警员在目暮警部的命令下统统将枪支放在地上,放轻了脚步,朝走廊外退去。 “我说。”柳原月开口道,“你真的会杀我吗?” 一片寂静之中,整间画室只能听见她一个人的声音。 工藤新一的脸色已经不单单可以用差来形容了,他想到眼前的人甚至做出过用犯人手里的刀伤害自己的举动,眼睛片刻不敢离开她的手,心中已经模拟出无数种情形,只为了及时制止一切的发生。 “适龄女性、黑色长发、薄荷香气、瑕疵的爱。”柳原月不管其他人的怪异目光,将标准一条条念出来,困惑道,“第四条,我怎么会符合呢?我可不喜欢您啊,枝野先生。” 她的声音轻柔:“这样的话,您还要让我成为您的作品吗?” “那又怎样?”枝野诚恨声道,“你玩弄别人的感情,一样罪有应得!” 柳原月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眸底出现了一瞬的茫然。 下一秒,她听到枝野诚挑衅般地喊了一声工藤新一的名字,在众目睽睽之下“揭露”她的罪行:“这位侦探,你还不知道吧?这个女人一直在玩弄你!你接她送她,也不过是她口里的同学罢了,这种女人死了也是活该!你还要救她?不如让我帮你做个解脱!” 柳原月沉默了。 原来这才是枝野诚每次对她露出不屑表情的原因。 在场的其余警员也都沉默了。 就连与工藤新一最熟悉的目暮警部都变了眼色,惊愕地扭头看向身边的少年,一副“你小子竟然遇到这种事”的表情。 千钧一发的气氛顷刻轰塌,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场景之中。 唯一还在状态的是话题的两位主人公。 感受到枝野诚的松懈,柳原月趁机屈肘向身后撞去。在前者身形晃动的一瞬间,工藤新一果断抄起门边柜子上的圆形花瓶,朝枝野诚狠狠踢去。 分明没有任何沟通,但两人的配合却流畅到挑不出一点毛病,连半秒的间隙也无, 沉甸甸的瓷器猛然砸向他的头,枝野诚本能地松开手格挡,却还是被砸得坐倒在地上。 花瓶遇到了阻碍,沿着力的方向变了个角度,直直落在一旁的颜料盘上。连锁反应一般,颜料盘倾斜着弹起,未干的液体悉数洒在了画纸之上,每一道弧线都被接住,模糊了画中人物的面容。 警员的反应很快,动作利落地围住枝野诚,反扭他的手臂。 工藤新一两步冲到柳原月的身边,紧张地撩开她颈侧的发丝,指腹自她的肌肤之上虚抚而过,一寸也不敢遗漏,担心针尖将之划破。 而被他关心着的人却一动不动,目光落在那幅画上,像是被定在原地一般。 画中的少年失了清晰的面容,浸润在缤纷的色彩之中,与虚化的背景合为一体。水彩化开,他也化开,他被弥漫的空气与暖融的光所包裹,是无拘无束的,是恣意洒脱的,是永远自由的。 ——如风一般,无法定格,无法捕捉。 工藤新一终于注意到她的不对劲,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不太确定地问道:“是我毁了你的画吗?抱歉,我来不及考虑太多。” 明明是为了救她,竟然还因为这样的事向她道歉。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赤诚到几乎要将人融化。 “不。”柳原月摇了摇头,认真地看着他,缓缓道,“你赋予了它新生。”
第18章 第十八面 画室内熙熙攘攘挤满了人,目暮警部不得不发号施令,让警员们依次出来。 柳原月站在门外,将自己认为别墅内需要重点搜查的几个区域告知目暮警部。 众人都陷入了忙碌之中,她感觉到右手的袖口被冷不丁扯了一下,抬眸发现工藤新一正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工藤新一问她。 他们昨天道别之时,柳原月并未提起周末还要来给枝野康平上课的事,是以他只当下回上课时间还是在放学后,没有问起。 “工藤君是在明知故问吗?”柳原月朝他笑了一下,“就像工藤君也在这里一样。” 别墅内的信号屏蔽仪早已被关闭,她扬了扬手机,上面一连串全是来自工藤新一的未接电话。 许多话本不必说,正如他们刚才的配合。 那种令在场警员都为之称赞的默契与心有灵犀,其实说到底,只是两个灵魂之间甘愿交付的一次信任。 不过这样的回答显然并不让侦探满意,他还有更多的问题:“那你身上的薄荷味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没用护手霜啊,不信你可以闻。”柳原月颇觉冤枉,右手递到男生面前,力图证明自己的清白。 紧接着,她想起那盒随手买来的薄荷糖,话音突然卡住,伸出的手也不由得僵在半空,想了一会才小声辩解道:“也没答应不能吃糖啊……” “算了。”工藤新一的语调突然轻松起来,眸光带笑,一改之前的咄咄逼人,“你没有放弃自己的生命,我很为你高兴。” ——“我会亲手将凶手逮捕,也会让你重视起自己的生命。” “是吗?”柳原月想起他曾说过的话,眨了眨眼睛,“因为有些期待了吧。” “还有……”刚才还振振有词的少年突然哑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之前不是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吗?” “是啊。”柳原月不明所以,慢一拍才意识到他是在问枝野诚所说的那句“同学”,心觉好笑,“是他记错了,我可没那么说。” 枝野诚戴着手铐,被两名警员一左一右地围着,恰好落在他们身后。 听到两人的对话,他的眼神阴鸷,死死盯着柳原月的后背。 离开走廊的前一瞬,枝野诚低头,状似不经意地踢了一处墙面。 变故骤然发生。 客厅中央的水晶吊灯似是受了力一般,剧烈晃动起来,摇摇欲坠。 走在枝野诚身边的两名警员一时不慎,被前者狠狠撞了一下,让他从自己的控制中逃了出去。 四处都是警员,他的手腕上还戴着手铐,枝野诚显然也没有逃脱的打算,只是冲到柳原月的身边,用力将她朝吊灯下方推去。 他本就在柳原月与工藤新一的身后,加上前方的变动吸引了大量注意力,两人都没能及时应对他的突然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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