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构图都如出一辙,这么有仪式感的手法。”柳原月轻叹道,“像是位致敬者呢。” 工藤新一听到她的话,不太赞同地看了她一眼,说道:“这是杀人!” “嘛。”她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问他,“工藤君,你看到画中被长剑穿过的人物,是什么感觉?” 工藤新一的心口震了一瞬,柳原月平静地凝视尸体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他隐约听出了对方的言下之意,但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会将眼前失去体温的尸体比作画中人物。 逝去的是一条生命,岂是那几笔线条可以相提并论的? 没有等到工藤新一的回应,柳原月也并不在意,自己将答案说了出来:“是艺术啊,被作家赋予死亡的角色,被画家用来祭奠的人物,都是艺术的浪漫献身。” 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突然浅浅地笑了起来,低声道:“能够因此留下姓名,或许还是真中先生的荣幸啊。” 这句话大约太过不合时宜,不仅是工藤新一,就连身边的警员都忍不住看了她几眼,心中兴许在感慨她美丽容貌下那颗冷漠的心。 少年看向她的眼神变得凝重,与柳原月猜想的厌恶或不可理喻都不同,那双瞳孔里渐渐染上几分关切:“柳原,我不清楚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你需要分清真实世界与艺术世界。” 完全出乎意料。 柳原月一时之间没能接上话,只能单方面接受着对方的好意,看着工藤新一走到她的面前,听着他诚恳又坚定地承诺:“我会帮你的。” 就连毛利兰也不知道被男生的几句话注入了什么思想,竟也一并握住她的手,眼里都是担忧与保护的情绪。 好像是把她当作疯魔癫狂的艺术家了。 是她的上述言论实在不像出自正常人吗? 柳原月没有解释的打算,正如她刚才表达自己看法时对旁人目光不以为意,现下的误会曲解更不会被她放在心上。 于是她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提醒道:“在这之前,找出凶手才是工藤君心中排在第一的要紧事吧。” - 通过监控锁定了死亡时间,又通过凶手避开过道内摄像头的举动判断出他对美术馆的熟悉程度,再加上不在场证明的排除,最终的嫌疑人被锁定在了落合馆长、洼田先生、饭岛先生之中。 工藤新一反复看着那段监控视频,发现了真中先生死前扑到身边展台处,从台面上取了纸笔,在纸条上写下了什么,临死之际还将之牢牢攥在掌心。 在他的要求下,众人返回地狱之馆,目暮警部从真中先生的尸体上找出了那张纸条。 ——上面写着洼田的名字。 “所以凶手就是洼田!”目暮警部做出判断。 洼田大惊失色。 他站得远,看不清纸条上的字迹,却也知道警部不会空口栽赃他杀人罪名,手足无措道:“不、不是我啊!真的不是我啊!” 见到他满头是汗的心虚模样,目暮警部更加确信:“那你倒是说说,案发时你在哪里?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根本没有不在场证明吧!” 洼田百口莫辩:“等等……可我根本没有杀害真中老板的动机啊!” “不要再隐瞒了,洼田先生。”饭岛突然开口,为警方提供了洼田的作案动机,“你偷卖馆里展品的事被真中先生发现了,现在需要支付巨额赔偿给他吧?” 目暮警部逼问道:“真的吗?” “真的不是我啊!” 洼田的辩解越来越大声,工藤新一却并未参与这边的对话,而是走到一座人形高的铜像展品后面,俯身捡起了一支原子笔。 他戴着雪白的手套,将笔尖转了出来,小心翼翼地在纸张上划出两道痕迹。墨迹流畅顺滑,不论是线条还是颜色都与真中先生手中的那张纸条一致。 经落合馆长告知,这款原子笔是美术馆五十周年纪念日特别定做的,只有相关人士才会拥有。 这个发现让目暮警部对之前的判断深信不疑,已然打算将洼田带回警局问话。 发现了关键性证据的工藤新一却仍然沉默着,眉头紧锁,盯着摄像头陷入思考。 不、不对。 洼田先生对美术馆这么熟悉,怎么会不知道这里有摄像头,又怎么会选在摄像头下杀人? ——连构图都如出一辙。 ——像是位致敬者呢。 正如柳原所言,洼田先生不可能做出这样精细的设计,更不会选择大费周章地穿上骑士盔甲杀人。 想起方才肆意点评的少女,工藤新一再一次控制不住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忍不住代入了她的视角。 柳原的话,会关注什么呢? 是眼神,或者说——表情。 他闭上眼,看过几遍的监控视频如慢放一般浮现在脑海之中。 真中先生拿起展台上的纸张之时为什么那样惊讶? 面对一张白纸,他应该是急迫紧张的,担忧自己无法留下死亡讯息才对。 写完之后,他为什么又一脸怒容地将笔扔在地上? 是知道自己逃不过死亡的命运,还是因为什么而感到愤怒。 等等! 将死之人,怎么会将原子笔的笔尖转回笔身之中? 况且他写完之后便将笔摔下,根本没有收起笔尖的动作! 灵光闪现。 无数的线索串在一起,纠缠打结的线团终于被他找到了那唯一的解,整起案件已一目了然。 工藤新一的大脑一片清明,他迅速去查看了已经被透明密封袋装好的纸条,“洼田”这两个字的上方出现了无色的划痕,从深度来看,握笔者极其用力。 “目暮警部,找到沾血的盔甲了,就在洼田先生的柜子中!”两名警员托着一个巨大的布袋,将里面的盔甲展示在目暮警部面前。 “怎么可能!我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洼田目瞪口呆,满脸惊愕。 目暮警部威声道:“事到如今,盔甲和死者遗言两样铁证摆在眼前,你还想狡辩吗?” 盔甲被溅满了血,对于展品来说已然是难以修复的损毁,毛利兰看着感到可惜,出声问道:“这盔甲还能被清洗干净吗?” “没关系的。”饭岛答道,“这是复制品,真品没有被拿出来展示。” “那就太好了。”毛利兰放下心来。 复制品…… 所以洼田当时将头盔砸在地上,落合馆长才没有出声责备。 工藤新一猛然抬头,视线从尸体被发现的那面墙璧扫过。 所有画都被移开,只余空荡荡的银色铭牌放在原处。 即便地面上已经被血流淌成水洼,也没有一滴血液溅在任何一幅画作之上。 这样珍惜每一幅画。 ——凶手只会是那个人。 他已经知道作案手法了。 而且,最关键的证据一定还在那个人的身上! “洼田先生,那么就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吧。”目暮警部命令警员将洼田带回警局。 “等等,目暮警部。”工藤新一扬声道,“凶手不是洼田先生。” 目暮警部惊讶地瞪大眼睛:“什么?可是所有证据都指向洼田先生啊!” “那都是凶手用来迷惑你们的罢了。”工藤新一伸直右臂,食指倏地指向身形单薄的老者,俊朗的脸上满是自信,双眸之中溢满找到真相之后的快意,“凶手就是你吧,落合馆长。” 展厅内透不进光,伫立在一旁的铠甲冰凉,巍峨高大的躯壳散发着迫人的寒气。尸体遗留下的血腥味尚未散去,气体分子被困在这片空间内四处逃逸碰撞,将死亡的讯息传递给每一个人。 可站在正中央的少年却毫无惧怕。他宛如一团滚烫炙热的火焰,席卷过每一寸阴暗角落,焚尽世间一切罪恶,灼灼燃烧到在场所有人的心间。 没有人能够将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 少年侦探。 ——实在耀眼。
第6章 第六面 气氛在他指出凶手的瞬间变得紧绷,连呼吸声都被放轻,担心惊动了即将被揭开的真相。 “落合馆长。”工藤新一隔着塑封袋拿起那支原子笔,面向老者,“你之前说,这支笔是美术馆为了周年纪念日而定做的,你应该也有一支相同的吧?” 棕褐色的笔身被他夹在手中,显得五指更加修长白皙。 落合馆长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从西装内侧的口袋取出了那支原子笔。 工藤新一的声音还在继续:“目暮警部,麻烦你看一下那支笔能否使用。” “啊,好。”目暮警部虽然尚未明白工藤新一究竟想做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按照后者的话去做,“失礼了,落合馆长。” “不必了。”落合馆长避开了目暮警部试图从他手中拿过原子笔的手,承认道,“是的,这支笔是坏的。” “坏的?”目暮警部惊讶问道,“为什么会带一支不能用的笔在身上?” 眼前的老馆长是工藤方才指出的凶手,多年的职业经验告诉他,这支笔在这起案件中至关重要。 工藤新一替馆长回答了这个问题:“目暮警部,你再仔细看看那张写有洼田名字的纸条。” 白色的纸张在目暮警部的手中不停变换着角度,微弱的光线将无色的痕迹展露在他的眼前。 “这、这是!”他辨认出来,这是无法出墨的笔尖在纸面上留下的痕迹。 “没错,纸条上的字根本不是死者所写,而是早就被凶手写在上面的。”工藤新一目光锐利,“按照我的推理,死者被喊来房间,发现凶手想要杀害他的时候看见了这张纸条,但纸条上的人名却并非凶手的,于是他拿起一旁的笔,想要将真凶姓名写下,却没料到那支笔是坏的。所以真中先生满脸怒容,愤然将笔摔在地上。” 目暮警部提出问题:“但工藤老弟,你刚才发现的那支笔是完好无损的啊!” “我从地上捡到那支笔时,笔尖在里面。而监控中的真中先生根本没有将笔尖收回的动作。”工藤新一解释道,“所以,凶案现场的这支笔根本不是真中先生所用的那支!” 目暮警部听明白了:“笔被换过了。那岂不是说,拥有无法写字的笔的人,就是凶手!” 他的目光立刻锁定落合馆长,询问道:“请问案发时间,您有不在场证明吗?” “怎么会……” “馆长……” 一旁的美术馆工作人员感到难以置信,盼望着能够得到一个理想中的答案。 但落合馆长面容平静,答道:“那个时候,我正藏身于盔甲之中,等待着与一个灵魂堕落了的恶魔见面。” 他看向将自己的手法揭露出来的少年:“后面的事都在监控中,你们都看到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监控拍下来?”目暮警部无法理解,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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