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崎清人笑着走近,牵起她的手, “你的指甲真漂亮,细细长长的,在月光下粼粼发光,像水晶一样……好想收藏起来。” 雪村铃兰背后发凉,迅速抽回了手。 她努力陪着笑脸,略带抱怨的语气道:“岛崎大人真会开玩笑,明明知道铃兰以后就是是大家的铃兰了……要怎么收藏。” 青年笑道:“那我将你赎出来?” “才不听你胡说,姐姐们都说,吉原是男人和女人互相欺骗的地方,轻信了男人的话才是傻子。” 雪村铃兰前往桌前倒了杯酒,背对着男人,将事先藏在袖口里的曼陀罗花粉混入酒中,递给岛崎, “快喝了,将先前说的话也一并咽到肚子里去吧。” 岛崎清人伸手拦住了酒杯:“姑娘请吧,方才我喝得有些多了。” “岛崎大人海量,铃兰这点小酒,怎会……” “我说了让你喝吧?” 岛崎清人的声音低了下来,随即用力捏住铃兰的脸,抢过酒杯往她的嘴里灌。 雪村铃兰一把将杯子挥倒在地,抓住他的胳膊将人过肩摔摔在地上。 但混了曼陀罗的酒液还是有些渗进了嘴里,舌头已经被麻痹,有些说不出话。 岛崎清人爬了起来,似乎有榻榻米缓冲摔得不是很重。 “你很不错啊……我决定了,一定要把你买下来,成为我心爱的收藏品之一。” “我之前也在这买过几个玩具。可是很可惜,玩具都是很容易坏的啊,还没玩尽兴呢,不是死了就是自杀了。” “不过作为被我宠爱过的证明,我留下了她们存在的证明……” 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只发簪,簪身是一根雪白的骨头,一片片粉色的指甲串在一起做成了翅膀状的装饰。 “她们总是想逃走,我把她们做成了鸟的翅膀,这样,她们就能去往任何想去的地方了吧?” “对了,我还给这只发簪取了名,叫做——笼中鸟。很美吧?” 雪村铃兰深吸一口气,脱掉了碍事的和服,只剩下最里层打底的柔道道服。 前辈,现在我在离你很远的时代,遇到了SSS级罪犯。我不知道我这个菜鸟有没有资格逮捕他,但是—— 电光火石之间,岛崎清人的脸变了形,血水和打落的牙齿飞出。 很想往他脸上来一拳。 “很好!很好!!快点变成我的玩具吧!”岛崎清人狂笑着拔·出了腰间的武士刀,朝着铃兰刺去。 雪村铃兰侧身闪过,刀刃割断了发带,长发披散而下。 她已徒手握住了武士刀,抬腿一踢,刀刃便断成两半。 还没日轮刀千分之一硬。 绕是杀人如麻的岛崎清人也愣了一下。 趁着他恍神的一瞬间,雪村铃兰冲上前一脚击中他的颈动脉,随即用擒拿术将人按在了地上。 岛崎清人丝毫无法动弹。 然而,就在此时,雪村铃兰突然感觉一阵头晕,双臂止不住地发抖。 是曼陀罗的麻痹作用吗? 不可能,我只喝进去那么一点点。 模糊的视线中,她看到了自己受伤的双手。 难道,是刀上面的吗? 岛崎清人将她推开,掏出袖子里的麻绳,慢条斯理地解开绳扣。 “你知道,为什么世界上每天都会有携带者先天性疾病的婴儿出生吗?明明自然法则中他们是会被淘汰的,为什么还是降生于世了?” 雪村铃兰没有说话,意识趋于模糊。 “因为他们是为我们而生的啊,天生就是为了被我们欺凌而存在的。强者与弱者同时存在,这个社会才会平衡!才能一直运转下去!” 他将绳索套在了她的脖子上,用力拉紧。 “然后,你也是为了成为我的玩具而存在的。” 脖子似乎要被勒断,痛苦的窒息感传来,雪村铃兰双脚蹬地,指甲抠破了脖子,也无法将绳索拽开。 濒临死亡时,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 是沙漠中一株绿苗。 是朝生暮死的蜉蝣。 是破土而出仅剩七天的蝉。 是森林中被老虎撕咬的驯鹿。 是战争中出生的婴儿。 不是,他们、我们才不是因为那样的理由才来到这个世界。 每个生命都有它存在的理由,因为它降生于世了啊,这不是最好的证明吗? 呐,童磨,鬼是为什么来到这个世上的呢? 可恶。 为什么这种时候会想起那家伙啊。 “小雪,为什么人类会觉得鬼吃人很残忍呢?因为,人类本来就是会互相残杀的生物啊。” 而我,最终也是为了生存而杀戮,踩在别的生命之上,同类也不例外。 雪村铃兰模糊中摸到了怀里的那支雪花发簪,紧握着朝岛崎清人的太阳穴刺去。 我以后会变成什么呢。 在发钗即将刺破太阳穴皮肤的前一刻,顶上的屋顶突然塌了下来。 童磨连人带瓦掉了下来,把岛崎清人砸个半死。 “啊嘞,我这是掉哪了?”上弦之六满身是灰,脸上还有血,看起来十分狼狈。 但当他看到雪村铃兰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亮了起来。 “小雪!!” “童……磨?”
第11章 愿君多采撷 这已经是他喂死的第三十一条鱼。 鱼从莲花池里飘上来翻了白,优雅的观赏锦鲤已胖成了“猪鲤”。 “我有些事情不是很能想得明白,我想,等我想清楚了再说。下次见面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又或许再也不见了。” 童磨想着这句话,但依旧脑袋空空,不知道要想什么,更不知道从何想起。只是一味朝莲花池里洒着鱼食。 一旁的侍者无奈捞起了那条可怜的鱼。 “教主大人,今天的晚饭还是吃鱼吗?” 空我是极乐教类似于执事的存在,负责组织信徒、日常洒扫、以及给信徒和童磨做饭。 虽然鬼吃人以外的食物对身体没有丝毫用处,一不小心还会引起消化系统紊乱,但是……好吃啊! 我喜欢! ——童磨这么认为。 不过,鬼之中对饭菜会产生食欲的,也只有他这个异类了。 每当众鬼看到他在吃饭,都觉得他在吃*。 “啊,辛苦你了。”童磨转过身来,依旧是那般和善的微笑,“我就不用了,你和大家一起吃吧。” “可是,在下已经许久没见到教主大人您吃饭了,身体不要紧吧?” “没事没事,一年半载不吃都不会有事的。”童磨笑道,“听说多吃蔬菜有助于平和静气,我最近都吃素的。” “……教主大人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脸都快吃绿了。 虽然他们家教主本来就不大正常,但自从上次回来……大概是一个月前开始,便愈发严重。 就单拿饮食这件事来说,从前他还会有口味偏好,现在呢,要么什么都吃,要么什么都不吃。 而且经常一个人靠在莲池边发呆,手里撒着鱼饵,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面上还是无喜无悲的。 有时候喂鱼喂着喂着,开始流口水,看着可爱的观赏鱼宠物流口水。 怪渗人的。 真怀疑他出一趟门把味觉和其他什么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 空我觉得还是少和精神病说话为妙,便以做饭为借口迅速开溜。 和室的门被拉上,偌大的前堂只剩童磨一个人。 童磨叹了口气,语气略带抱怨:“大家都好冷漠啊……就没有能听我说话的人吗?” 空间里回荡着他的声音。 心里那种毛毛的、好像堵了一团棉花的感觉又出现了。 地面上随即出现一只抱头咕噜咕噜滚来滚去的童磨。 呜呜! 什么啊、这是什么啊! 不懂这种感觉是什么,更不知道如何排解。他曾把心脏挖出来看过,也并未发现里面有棉絮堵着。 只是很难受。 而且,每当这种感觉出现的时候,另一种感觉就会愈发强烈—— 已经30天8小时42分13秒,已经30天8小时42分14秒了…… 想见她。 想见她。 想见到她。 对于鬼来说,一秒的时间有这么漫长吗。 可是不行。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不行。 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不行呢? 我想不明白啊,我是笨蛋啊。 可是…… 他摘下一株莲蓬塞进嘴里,听说莲子能平心静气。 想见她。 ——好苦。 童磨还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去见铃兰。 他想去找活得久的黑死牟问问,黑死牟阁下正在练书法,并写了幅挽联给他。童磨开开心心地收下,最近有好多人送他礼物,他觉得很幸福。 虽然黑死牟阁下人挺好的,送了他礼物,但自己的疑惑还是没能得到解答。 于是他又去找最好的朋友猗窝座。 此时猗窝座正在打坐悟道,难得心平气和地回了句: “鬼知道。” 童磨亮起了星星眼:“哎?!那就是说,猗窝座阁下知道吗!知道为什么我心情不好!” “我看你倒是挺开心的啊!” 猗窝座一脚将人踢飞,童磨撞破了屋顶,在夜空中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告诉我为什么吧——猗窝座阁下——” 空气中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猗窝座觉得自己被炫了一脸,甚是恶心。 那家伙从前就是这样,总是跟他啰嗦那不知道第几段过家家游戏,说对方的反应很有趣。 不过,这次倒是说自己的事了。 还是恶心。 猗窝座的一脚实在威力巨大,童磨直接在天上飞了十几分钟,最后不知道落在了哪间屋子里,把屋顶砸出来一个大窟窿。 “啊嘞,我这是掉哪了?”童磨看了看周围,那个女孩就出现在了眼前。 他的心脏跳得极快,与此同时,那些想见她、不能见她、意外见到她的,他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小雪!!” 但世界亮了起来。 雪村铃兰疑惑他的到来,但下一秒就陷入了剧烈的咳嗽中,无力瘫倒在地上,呼吸中带着痛苦的嘶鸣声。 童磨急忙赶过来,将铃兰扶起。 “小雪?你没事吧?” 他的眉头蹙起,样子十分担忧。 舌头的麻痹使得雪村铃兰一时间还没办法说话。 从气味来判断,她没受什么重伤,应该是中了一点轻微的麻药,暂时全身无力。 童磨单手托着她的后颈,让她躺在自己的膝盖上。 淡淡香味从单薄的衣襟中钻出,带着些许体温,萦绕在鼻尖。女孩努力睁开眼皮看向他,带着倦意的眼神倒显得有些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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