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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看着光屏上随着标注年份变化而变化的画面，感叹道：“这上面展示的，都是过去的事啊。” 荀攸也想到了曾经自己和郑泰、何颙等人谋刺董卓的过去。他在狱中饮食自若，言谈轻松，最终因为董卓的死亡而被免罪。但是好友何颙却忧惧自杀了。 一晃，也这么多年过去了…… 光屏上继续播放着那个军阀割据、群雄逐鹿的时代。 ——曹操出任兖州牧，大败袁术，袁术退出北方； 公孙瓒杀幽州牧刘虞； 吕布称曹操出兵，自为兖州牧； 刘焉病故，刘璋继任益州牧； 陶谦病故，刘备继任徐州牧； 曹操三败吕布，夺回兖州，吕布投奔刘备。 【公元196年，曹操迎汉帝至许昌，“奉天子以令不臣”。】 “哈哈哈……”曹操微笑起来，“当初孝先（毛玠）对我说：‘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畜军资’，真是一大良策。孝先对我来说真是国家的司直，我的周昌啊②，何其幸甚！” 毛玠坐在下首，微微躬身行礼。 曹操又叹息道：“我知道有很多人都怀疑我是不是有对汉室不敬的打算，但是我并没有！你们看——” 曹操拿出今天早上起草的《求贤令》，一边传给下方的属下们，一边接着说道：“我曾经害怕给家里招来灾祸，就从朝中回到家乡，打算读书打猎，等到天下安定后再出仕做官。但是啊，我却没有如愿，而是被朝廷征召成为典军校尉了。” “我就改变了主意，想着要报效国家，忠于汉室，为国家征讨贼虏。那个时候的我一心只想着在我死后的墓道石碑上可以题写‘汉朝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这就是我一生的志愿。” 曹操指了指光屏，有些感慨地摇了摇头：“要不是这光屏上提到，我都几乎要忘了，董卓之乱时我兴起义兵；任兖州牧时我击败黄巾军；讨伐袁术时我使他穷困而死；击败袁绍时我把他的两个儿子斩首示众；再之后我又消灭了刘表，才终于平定了天下。” 他站了起来，言辞恳切，几乎要落下泪来。 “现在我已经成为了宰相，达到了臣子尊贵的顶点，早就超出了我对自己的期待！如果没有我，现在的大汉还不知道会有几个人称帝，又有几个人称王呢？！” 曹操用袖子挡住自己的脸，动情地抽噎了两声，在他下首坐着的谋臣和将军们尽皆垂泪，那篇《求贤令》传了一圈，又轻飘飘地传回了曹操的案几上。 曹操抖了抖那张轻飘飘的纸，更是伤心欲绝：“或许有些人看到我势力强盛，又生来就不信天命，恐怕会胡乱猜测，说我有篡位的野心。对于那些人来说，可能只有我放弃手中的权力、放弃统领的军队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 “但是你们看——难道我发布《求贤令》是为了自己吗？不是的！我是为了大汉能更好！如果能够找到绝世的人才，接替我的位置，我自然能含笑让位于新人。奈何现在没有啊！” “我确实害怕自己没有权力后自己或者家人会被人谋害，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一失败就会使大汉坠入危亡的境地。所以，我不能为了追求一个贤良的虚名，而使大汉遭受实际的灾祸。” “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不吐不快啊！③” 程昱深深向曹操施了一礼，眼角湿润，道：“丞相为大汉竭力至此，我们又怎能让丞相背负恶名呢？” 曹操大步走过去，感慨地握住了程昱的手，颤抖了两下，声泪俱下道：“当初蒙恬将军临死时，曾说‘不敢辱先人之教以忘先王’。蒙氏家族是三代都为秦朝效命。从我祖父开始，我们曹家也已经为大汉呕心沥血了三代了。我曹操，就是要做大汉的蒙恬啊！” 曹操又侧身紧紧地握住荀彧的手，用力晃了晃。 “仲德（程昱的字）、文若，共勉之！” 刘备有些失神地看着光屏上曹操的志得意满，心中却是沉甸甸的。 十几年前，曹操还致力于匡扶汉室，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一个当代周公。但是现在，在掌控了那么多权力之后，曹操的想法…… 关羽敏锐地觉察到刘备的失神，亲自为主公斟了一杯酒，宽慰他道：“无论曹丞相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奉天子以讨不臣’。只要主公在，汉室的绵延就有希望，不必多思多虑，徒增烦扰。” 刘备把酒一饮而尽，却苦笑着对关羽道：“曹丞相势大，我怎能与他相比呢？我只能继续和孙权联盟，对抗他的势力罢了。” 袁术去世、公孙瓒败亡、袁绍病故、孙策平定江东，遇刺身亡…… 光屏上的各地势力增增减减、不断变换，逐渐稳定下来，三块颜色划分开了大地。 北方——曹操。 东南——孙权。 西南——刘备。 【东汉末年分三国】 光屏上一行大字伴着悠扬的曲调出现。号角声起，三国鼎立的时代来临。 【公元220年，魏王曹操病逝，其子曹丕篡汉称帝，国号“魏”，史称“曹魏”。】 【公元221年，刘备称帝，国号“汉”，史称“蜀汉”。】 【公元229年，孙权称帝，国号“吴”，史称“孙吴”。】 【魏蜀吴三分天下】 曹操愣了一下，伏案痛哭，几欲昏厥。 “曹丕！曹丕！孺子无状，竟不闻尔父之志乎？” 荀彧怔怔坐在座位上，挥手拒绝了荀攸的搀扶。他也曾在午夜无人时辗转反侧，质疑曹操是否有不臣之心。但是，多年来曹操虽然身为权臣，但却没有犯上之举，他也就半推半就地信了自己的主公。 ——毕竟，曹操是真的能做到安稳一方天下的，皇帝是真的不行…… 但是，今天，荀彧被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砸了个头晕眼花。 好消息——曹操至死没有称帝。 坏消息——曹操刚死，他儿子就篡汉称帝了。 ……令人头大。 荀彧的心中仿佛酸甜苦辣咸五味瓶一起打翻，难以言表的滋味涌上心头。他看向哭得快要昏死过去的曹操，心中猛然涌起一股莫大的疲惫。 他叹了口气，微微蜷起了身子，好像有些怕冷。 刘备看向诸葛亮，面容且喜且悲：“孔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 诸葛亮暗叹一声，回答道：“如果把光屏上的‘公元’纪年与我们经历过的事件对应，曹丕称帝应该是十年后。” 他看向刘备，眼中蕴含精光：“主公，十年。” 刘备重重地点了点头，环顾一周。关羽、张飞、赵云、诸葛亮……他们都看着自己，神色郑重。 于是刘备也神色郑重，一字一句道：“兴复汉室！” “兴复汉室！” “兴复汉室！” 众人齐齐高呼。 孙权大笑出声，他称帝了！ 父亲，兄长，你们看到了吗？ 猛烈的快乐中，他的思绪回到了多年前。 那时鲁肃刚刚被周瑜介绍给他，他们坐在一张榻上相对饮酒，鲁肃对他说：“汉朝不会再复兴，曹操也不能一下子除掉。对于将军您来说，只需要占据着江东，静观天下的形势变化。④” 那时无论是他还是张昭都认为鲁肃实在是太年少气盛，话说得过满了。 但是……现在看来…… 他真是何德何能能得到周瑜和鲁肃的辅佐啊！ 而此时的周瑜正含笑看着光屏。 孙权与他多年情谊，对他既有依赖，也有着自知或不自知的忌惮，此间种种，难以赘述。 但是，这一切都不妨碍他为了孙权未来的辉煌而喝彩。 “在我将死时，能够知道这样的未来，真是太好了……” 光屏上三种颜色分开了广袤的土地，色块之间相邻城池的归属随着标注年份的变化而小有改变。但是却不再出现各种事件的画面和描述，仿佛是故意遮蔽着天机。 【公元263年，刘备之子——刘禅投降，受封为安乐公，汉亡。】 【公元265年，司马懿之孙——司马炎篡位，魏亡。】 【公元280年，孙权之孙——孙皓投降，受封为归命侯，吴亡。】 【三分天下，而后归司马。】 “刘禅？刘禅……” 刘备喃喃念着，目光从光屏转向了赵云怀里的小阿斗。 此时的刘备等人尚且不知道刘禅的作为，只是隐隐约约心中有些忐忑。但是毕竟三国都亡了，他们心中安慰自己道：可能不是刘禅有多不好，而是别人太厉害。 “只是，安乐公这样的名头……”刘备皱了皱眉，“不是说非得为效死于汉室，但是‘安乐公’是不是还是有点……” 诸葛亮避开了刘备看来的眼神。 主公的儿子，主公怎么说都行，但是他不能插嘴。 ……虽然他也觉得“安乐公”的名头有点不太对劲。 “归命侯……可能是对投降帝王的取名都有些侮辱意味？” 诸葛亮暗中摇了摇头。 阿斗刚刚哭过，现在小脸还红彤彤的。他小小的打了个哭嗝，回身扒拉着赵云的衣服，声音软糯：“子龙，抱……” 一群人默默地看着三岁小孩，小孩却咂咂嘴，趴在赵云肩头睡过去了。 孙权知道吴国灭亡的时候倒是很平静。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志大才疏之辈，他清楚地知道曹操势力的庞大，虽然他志在一统天下，但也接受了现实。 看到三国灭亡，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也不是遗憾，而是唏嘘。 “汉、吴皆亡于兵祸，独魏亡于逆臣。哈哈——曹贼篡汉，司马逆曹，不亦报应乎？” 两年前，曹操征召司马懿为文学掾。司马懿本来想像以前装病躲过去，但是曹操对他说，如果他还和以前一样躺在床上不出仕，就把他抓起来。司马懿只好上任。 这次光屏出现，司马懿本来在家里呆着没想来的，毕竟这光屏别人看不到。 ——他在家中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是看不到，还以为他的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惊得家中一片混乱。 但是架不住他的邻居就是荀攸，在听闻司马府上混乱之后便上门了，二人一对视，和彼此身后的光屏面面相觑，便只能随着荀攸一起随大流来到丞相府。 现在他击掌叫冤啊！ 真冤！ 司马懿对上曹操狐疑的眼神，眼珠一转，无奈苦笑道：“丞相一生忠义，也不知二公子（曹丕）为何篡汉。懿孙之所为，懿又怎么能预料到呢？” 曹操深深地看他一眼，眼中已经带了些杀意。 【“生于不义，死于耻辱”——试论司马家族与晋朝】 “咚——” 司马懿的膝盖跪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突然感觉三家分晋和三国归于晋朝emmmmm有一种历史的轮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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