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聪明脑袋都快停止转动,在对话结束,女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后,他才展露笑脸,表示要换一身衣服。 他回到房间后,立刻取出他藏在镜子后的,轻巧,便于隐匿的武器。 一把薄如纸片,却异常锋利的匕首。 他把匕首藏在衣服里 ,然后跟着凛绮出了皇宫。 出宫时,有一个士兵向凛绮搭话,斯诺握紧了凛绮的手臂,他心中曾经有一瞬间的迟疑,要不要求救,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知道没有人能帮助到他。 女佣和侍卫可以偷偷地给他送食物和衣服,却无法违抗国王和皇后的命令。 他没有人可以依靠,只能自救。 一路上斯诺都在想该怎么脱身,所以没有再像开始那样叽叽喳喳,还好身边的女人似乎也是不爱说话的类型,两下无言,一直到森林。 斯诺走在前方,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留意着凛绮的动静,面上装得开开心心。 他有把握能杀掉这个女人吗?他能有几成概率可以逃走? 刚走出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拔剑出鞘的声音。 等等,这就开始了吗?—— 至少在准备动手以前,她应该说点什么吧? 斯诺吓得脸色苍白,还好背对着凛绮,没有被她看见。再不做点什么,他今天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在短短的一瞬间,斯诺已经下定决心,“你……你要做什么?” 在说话时,他很有技巧地用拇指不留痕迹压住喉管,确认自己的声音足够楚楚可怜。 他在寻找机会,顺便打探一下,他今天必须死亡的理由。 都到这个份上,对面的女人居然还很耐心,就像之前的一问一答一样,她的语言依旧简短,“要怪就怪你的美丽吧。”干巴巴地像是在背台词。 斯诺缓缓睁大眼睛。 他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清楚从她口中说出的理由时,他差点诧异到笑出来。 因为继母嫉妒他的美丽,这算是什么理由? 他还以为是国王给她下达的什么指令,或者至少是和王位继承,权力交替这样的事情有关。 结果,居然是这么简单的一句,“因为嫉妒你的脸?” 开什么玩笑,继母的脸,和他的脸,是能拿到一个体量级别比较的东西吗,差太多了吧!而且。因为这种理由,就非要置他于死地吗? 斯诺一想到就因为这种理由,他今天可能就要死在这里,他就笑不出来了。 所以他开始哭。 眼泪说掉就掉,他一边哭,还一边求饶,祈求凛绮放他一马,他立刻消失在森林里,人间蒸发,再也不回皇宫。 哭,他练习的次数比笑还多,毕竟哭得好,可是能够保命的,没见刚才这个女人就说因为他看起来很可怜,所以要放他走吗。 但斯诺根本不相信。凛绮面无表情,脸上一丝一毫都没有什么她口中的,“怜惜”、“同情”,她看上去就像是等他转身,就会给他来一刀。 所谓的同情,不会是让他无痛去世吧。 斯诺一边技术含量十足地掉眼泪,一边偷偷瞥视周遭。装作想要逃跑的样子,左脚绊右脚,一下摔倒在地。 和猎人比体力实在是一件愚 蠢的事,他从未经过训练,对上最强的猎人,逃跑都不可能逃得掉的。 还是先让她放下警惕,伺机攻击比较好,这样或许还能有一点求生的机会,他原先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呆在宫廷对他并没有好处,不如离开,然后藏起来再寻找机会。 在他正等待凛绮凑近,落在地面的指尖微微收紧时,一头野猪猛然窜了出来。 野猪比他更先发起攻击。 野猪死了。 斯诺甚至根本没有看清,喘着粗气的野猪就倒在他不远处,女人一脚踩着野猪,把剑从野猪的胸口拔出来,野猪的血洒落一地。 天国的妈妈啊。 斯诺呼吸一滞,心中拿自己和野猪的战力一比,结果十分明了,如果他此刻去尝试攻击凛绮,恐怕死得会比这头野猪还要快。 电石光火之间,他就下定决心,采用另一个计划。 他趁着凛绮翻看野猪的时候,往前挪了挪,往他之前就已经注意到,原先准备拿来攻击凛绮的锋利石头上猛地一磕。 痛,剧烈的痛感。 肌肤被割破的一刹那只有火辣辣的感觉,几秒后痛感后知后觉地传递上来,如同火烧般瞬间席卷知觉。 斯诺狠狠咬住牙,只觉得一瞬间痛到手脚麻木,冷汗一下冒了出来。 他从小生长在宫廷,但宫廷内的阴谋,像古旧房间里的灰尘,不起眼且悄无声息。他被暗杀过几次,但他都凭借自己的心机,不留痕迹地躲过了。 他几乎从没有见过血,他讨厌痛觉,偏偏痛觉敏锐得过分。 但现在没有办法了。为了能活下来,他拼了。 弄伤自己来博得同情,原本并不是最优选,一旦受伤,就连最后一点挣扎的可能性都没有了。但刚才看到这个女人的战斗力后,他就改变了主意。 就算是偷袭,他也绝无逃生的可能。 令人绝望,他活下来的唯一可能,就是这个女人的怜悯了。 斯诺在凛绮回过头时,一下倒了下来,装晕。 首要目标是能保住命,这全都在这个女人的一念之间。 如果能活下来,他要争取这个女人。 她很强。 野猪在她面前,就像一只小蚂蚁一样,被轻松碾死,森林这样充满野生兽类的危险地方,是她长期盘旋的据点。 他讨厌她,他不喜欢没法把握的存在。 但是不得不承认,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和她在一起就代表安全。如果能和她待在一起,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他适时地晕倒,被凛绮戳了两下,又适时地醒过来。 能够感觉到,刚才在她晕倒时,这个女人蹲在他身边,沉默地注视令人不安,要依斯诺自己来判断,他活下来的概率不大。 实力悬殊的时候,他能够当作武器的,就只有自己本身了,然而他身上就只剩下这么点有价值的东西,这人也视若无睹。 斯诺原本已经不抱希望了。 他表演出惊慌的模样,楚楚可怜地哭求,事实上内心已经一片麻木。 支撑着他表演下去的,就是那一点顽强的求生欲望,他真的不想死,哪怕已经到最后,他还是想挣扎。 结果没想到,女人居然真的愿意放过他。 斯诺:……嗯? 他的眼泪还挂在眼睫上,要落没落,眼泪氤氲得视线都一片模糊,对面半蹲着的女人的面容也看不清楚,只听见她的声音。 “不是说放你走了吗。” 她有点烦躁的样子,“还哭什么。” 一瞬间,狂喜涌上心头,斯诺差点连哭都忘了,漏了一拍以后立刻用手背捂住脸,他害怕自己脸上露出笑容。 欣喜、骤然轻松、放松后忽然升上的委屈和惶惶然,各种各样的感觉交织在一起。 他来不及细细去分辨这一刹那间出现,又过于复杂强烈的情感,只知道一定要抓住机会—— “可是,你为什么要放过我。” “放过我之后,你怎么和继母大人交代?” 他哭得哽哽咽咽,目光却直直盯着凛绮,抛出了一大堆问题。 凛绮停顿了一下,“我有我的办法,你放心走。” 她的目光径直望向他的眼底,没有好奇也没有探究,他看不出任何情绪,她静静看了他几秒后,就站起身,重新走回野猪边。 她拔出剑。 剑没有朝向他,她剖开了野猪,扯出野猪的内脏,血液不断往下滴,黑色泥土的地面都被渗透,血腥味道传入鼻中。 斯诺呆呆地望着她,忘记眨眼。 片刻后,凛绮重新转回他的面前蹲下,将手伸到他面前,她沾满鲜血的手心上,肺叶和内脏十分新鲜,似乎还能感觉到跳动。 “皇后要求的内脏,你可以安心了?” 她的声音依旧那么平静。 斯诺忘记眨眼,原本悬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的眼泪重新流回眼眶中,微微刺痛,有点涩的痛感。 血腥的味道令人作呕,他的心跳却有点快。
第13章 这是安心的感觉,斯诺告诉自己。 命暂且保住了,还不能松懈。他还有下一步计划。 他向凛绮展示了他自己的伤腿,弄伤以后,他还没有来得及看,现在一看,血已经流了一地,皮肉翻开,他只看了一眼就转开眼。 “我没办法走了。” 是实话,也是破釜沉舟。 如果凛绮不管他,带着这样的伤口,在森林这样的地方,他就只能等死了。 但凛绮很奇怪,她对他的脸不感兴趣,却愿意保护他。 难道他除了皇室身份和美貌之外,还有什么值得人在意的地方吗?不可能吧。 凛绮心中忐忑不安,面上却没有任何显现,他小心翼翼地窥探着凛绮的反应,凛绮微微皱着眉,还是答应带他走。 斯诺心中又是一阵狂喜,他努力控制着压住唇角,才没有笑出来。 凛绮说要背他。 在宫廷生活时,为了避免和父亲碰面,他一直在有意减少出行的次数,在母亲过世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肢体接触过了。 斯诺迟疑了一会,果断趴上了凛绮的后背。 凛绮的身上除了淡淡的血腥味,没有任何其他的味道,第一眼看到她时,他就觉得她像一棵笔直的雪松,他之前觉得她身上或许会有冷冽的雪松木屑味。 但事实上,什么味道都没有。 没有香气,也没有冷冽的味道,甚至连他之前为之不安的凌厉杀气也感觉不到,只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隔着粗粝的布面传递过来。 斯诺感受到凛绮的体温,不安地蜷起手指,不敢再去碰她的肩膀。 他还没忍住吸了吸鼻子,鼻腔内萦绕的都是淡淡的血味,这或许是他身上的也不一定,他受伤了的腿流下的血难不成沾到她身上了吗? 尴尬和不安交织在一起,斯诺开始觉得浑身不自在。 凛绮的脖颈近在前方,如果想要杀死她,现在就是最可能成功的时机。 虽然她确实说要放过他,但她到底是继母请来的杀手——他和她之间只有冲突关系,他唯一的倚仗就是她的心软,但现在看来这份心软也不知道可以持续多久。 动手杀掉她可以解决一切后患,但是这样就没人能够保护他了。 斯诺正在纠结,迟疑了片刻,凛绮忽然把他撂下来,斯诺猛然被抛回地面,怔怔抬头,半天才艰难地站稳。 凛绮的眉头微微蹙起,上下打量他的脸,“你是男的?” 他第一次从她的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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