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犽的不安定期,在揍敌客普遍的放任下到处燃烧,不久后我就看到糜稽在锻炼身体,具体来说是在追着奇犽跑,后者虽是小屁孩,却比四体不勤的糜稽跑得快,糜稽追得上气不接下气,手里握着失去了脑袋的手办,狼狈又可怜。 “可、可恶!”望着不远处做鬼脸的奇犽,糜稽真的再也跑不动了,见到我便向我求援,“姐,帮……帮我抓住那小子!” “没用的家伙!”奇犽不屑地朝糜稽丢下一句,加快速度往另一边溜了。 我走到糜稽跟前,他并没有指望我帮忙,只是唬一下奇犽,既然奇犽走了,就不必顾忌面子,毫无形象地坐到地上歇气。 “家里人都护着那家伙,他才会越来越无法无天!”糜稽气愤地控诉,“就知道柿子捡软的捏,非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训……” “糜稽。”我打断他的话,“以后我出门回来,不带伴手礼,你们会介意么?” “啊?”这个问题似乎不在糜稽的考虑范围之内,他思考了一会,语气肯定地摆手道,“不会的。这种事随意吧。” “……”随意吗? 是啊,糜稽说得没错,就算我不做这种事情,他们也不会在意。揍敌客是豪门,不是普通家庭,揍敌客的孩子们几乎要什么有什么,我带的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偶尔算得上新鲜,但谈不上惊喜,他们的高兴多是出于家人的身份。仔细想想,应该算是我在给他们添麻烦。 回应强加的“爱”,也是件累人的事,我忽略了这一点,把自己的曾经放到别人身上。 我确实应该单身,否则我肯定会让我的不幸在下一代重演。 治不好了,再怎么注意,某些东西也已经深入骨髓了吧?直到今天才后知后觉。 真讨厌,我讨厌我自己。 人和人的悲喜并不相通,糜稽说着他自己的事情,我想着我自己的事情,没有继续听糜稽的抱怨,沉默着离开。 说回最开始的话题吧,十八岁,意味着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唯一的特别之处是可以做“现实世界”没能做到的事情,以顾客身份逛HOST CLUB。 其实也算不上特别,之前做揍敌客任务,跟踪目标的期间,我就把各类公开或者隐秘娱乐场所见识了个遍。雇得起揍敌客的都是有钱人,能被视作目标的很多同样是有钱人,所以我见过的隐秘型娱乐场所更多一些。那里少不了一掷千金,却仍然比不上友客鑫每年9月举办的世界最大的拍卖会,友客鑫才是有钱人们财力的极致展现。 如今我有了挺多钱,而富有的喜悦不到半年就开始消退,钱一旦上亿,观感便越发趋近单纯的阿拉伯数字。 你会心疼游戏里的虚拟金币吗? 因为赚的钱比花的钱多得多,有点麻木了,但是,标价较高的时候,还是会犹豫一下的。 或许我不该在高级CLUB里办会员卡,近期消费有点超出预期了。 颜值这东西,一分钱一分货,消费档次决定了你进入的乙女游戏请了哪种级别的画师来画立绘。在二次元,五颜六色的发色和瞳色看着都很自然,发型也是,各种角色扮演也是,独特气氛的烘托下,仿佛离开了猎人世界片场,进入其他乙女游戏,有被吸引到。 尤其是,被人努力取悦的感觉,花的钱越多,越能看到对方的努力。这种取悦不会给我带来任何负担,因为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些全来自于我花钱的多少,是公平的交易,双方自愿,谁也不欠谁。 心情好的时候就开一座香槟塔吧,整个CLUB一起欢呼雀跃,我几乎不喝酒,看着他们喝。有时点便宜一点的酒,有时点贵的酒,反正我出了钱,陪桌的人就得喝,我用指尖轻敲酒杯,不厌其烦地测试对方的酒量上限。有时能看到对方出洋相,有时能看到对方倒下被送进医院,多数时候会有旁人救场,毕竟CLUB的口碑需要所有员工一起维持。 有时我会放过,有时我会刁难,做到极致的服务业,会二话不说地满足我的要求,陪我玩为难人的游戏——有钱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如果不能,说明钱不够多。 是的,我遇到了一点麻烦。 HOST CLUB根据每月业绩给每位HOST排名是必备项目,为了排名,HOST们对有钱的顾客总是趋之若鹜,这在我看来和“现实世界”的直播区差不多,傍到愿意为自己打榜的金主非常重要。 在消费档次一般的CLUB里打榜,几千万就能轻松稳定到NO.1,体验非常舒适,而那些高档的,得多加一个零。 我平时刷副本的钱还有别的用处,不能只花在这里,“现实世界”的贫穷经历使我清醒。于是我专程绕道,把和我在某CLUB竞争金主榜一的女人悄悄干掉,避免了继续内卷。 “赫尔,好久不见。”坐在我对面的男人对我说。 “……”我端起桌上的甜点,用勺子切下甜点的一角,放入口中。 数次相处下来,他知道我的脾气,不再说话,静静地等我吃完甜点,然后喝茶。 嘴里的甜味被茶水消除殆尽后,我拿起便签本,翻到某一页,那是我四个月前写的内容:我决定成为你的NO.1 翻到下一页,是接着上一句的:我一向说到做到 “承蒙一直以来的关照。”他颔首道。 啊,就是这个角度,最像库洛洛·鲁西鲁了。 在山寨货上面花大价钱什么的,虽然我不是库洛洛的忠实粉丝,但库洛洛好歹是猎人世界三美之一,仅考虑颜值与名气,不去染指一下的话,这RPG游戏的玩家体验无疑有些缺憾。阅同人无数的我知道库洛洛的攻略难度极高,因为库洛洛已经有了幻影旅团作为他的人生挚爱,很难有人能打动他的内心,而即使有人能打动他的内心,中途多有花式虐恋,据统计,结果也多是Bad Ending,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库洛洛·鲁西鲁,这个男人难度太高,我估计肝帝兼氪佬型玩家才能无伤把他给攻陷了。 我么?我当然不行,我只是角色皮肤比较好,资金比较充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和高级玩家差得远,我有自知之明。 抽不到五星角色的话,玩一玩顶配四星角色也是好的,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少一点比较,多一点快乐。 佛系养老,我选择玩低配库洛洛,过一把无伤攻陷库洛洛的游戏瘾,我可真是太聪明了。 库洛洛这角色,据说取材于“现实世界”某位盛世美颜的男人,该男子的超高颜值令不少漫画作者将他作为漫画重要角色原型,所以这顶配四星,当然会出现一些人与我竞争,不过没有关系,最有力的竞争者,那个女人已经被我悄悄干掉了,省去了我多余的开销。 想省更多钱的话,把这顶配四星绑架回揍敌客如何? 不止一次动过这个念头,可我不确定揍敌客会不会同意我的擅作主张,要是不慎让他们觉得我太看重这个玩具,担心我玩物丧志,他们可能会把玩具直接毁掉。 尽管揍敌客做的不是正经生意,但我逛HOST CLUB这种事,就算我满了十八岁,应该也不能光明正大,所以我一开始用的就是假身份和单独的卡。 游戏背包里放了临时染发剂,选择[使用]就能换发色,恢复原发色有点麻烦,得用洗发水洗个头。 因为洗头的工序,最初的新鲜劲过去以后,我去CLUB的次数锐减,两个月都没来。 禁欲系的缺点在于对方总是云淡风轻,不管砸多少钱,也不会变得热情,毕竟人设如此。即使他用亲近的称呼“赫尔(Hel)”来代替“海拉(Hela)”,但是他的表现仍和我预期相差太远,我越发感觉他不值物价。 要知道,在明令禁止与顾客私下联络交易的HOST CLUB业内,很少有HOST能忍住不与自己的头号金主产生私交。大家出来工作,不就是为了钱么?我已经扔掉了不少偷递的联系方式。 我承认,我被顶配四星的职业操守给迷惑了,我把他当成了和其他妖艳贱货不同的高岭之花,不断为他不够周到的服务态度开脱。 享受了太多用钱买来的讨好与谄媚,遇上个反其道而行之,不论怎么被砸钱都不露声色的角色,我就上了头,被套路了,换句话就是,我好像被PUA了。 好家伙,游戏里的金币再不值钱,也不带这么被人骗的。 这就是这家CLUB前任头牌得意弟子的实力吗?用最少的工作量赚最多的钱,我是排第一的冤大头。别挑战禁欲系,会变得不幸。 不能继续被坏男人骗钱了,对方太不厚道了,完全没有额外福利,还不如把钱多花在买武器上,投资自己永远是没错的。 玩了那么久,HOST讨女人开心的花样也见识得差不多了,逐渐索然无味,走之前我得找回场子,咱揍敌客大小姐的钱,可不是这么容易被人骗的。我出门在外的时间有限,速战速决,今天就做出抉择。 对方不主动,就由我主动,我在便签上写:以后我可能不会再来了,可以最后见一次面吗?单独的 如果他拒绝,我就走“对‘库洛洛’强取豪夺”的路线。这种不方便带回揍敌客的人,我可以另找临时居所进行处置,方法多的是,让他见识一下真正的黑暗世界,这是坏男人的咎由自取。 如果他同意,我就根据具体情况来处理吧,总之得值回票价,叫他发挥出全部的剩余价值。 最后,把这坏男人像破抹布一样的扔掉,让他明白,女人的钱不是这么好骗的。 光顾着说他与库洛洛的相似之处,搞得好像会出现“他就是库洛洛本尊”的狗血发展,事实上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单凭身高就不可能,因为库洛洛身高并没有180cm以上。 而且这男人的脸型不是库洛洛的娃娃脸,他长得比库洛洛更成熟一些,他主要是眉眼和禁欲系的气质比较像库洛洛。 还有声线,既不是永O善一的版本,也不是宫野O守的版本,感觉比较像小野O章的声线。 我可以百分百确信,他完完全全是另外的角色。 “今天吗?”顶配四星问。 “……”我摇摇头。我可是抽空到这里来的,待会就要回家了。 顺便一提,我不光明正大的另一个理由是:比玩游戏更好玩更刺激的,莫过于偷偷摸摸玩游戏。 顶配四星拿起我放在桌上的便签本和笔,坐到我旁边,一只手碰到我的脸颊,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以便用亲近的姿态掩人耳目地进行违规交流。 “赫尔,我会一直等你。”他与我耳语,“无论何时何地。” 他将笔放到我手里,握住我的手,在便签上写下电话号码。 砸钱这么久,终于能听个响,我倍感欣慰,甚至有了心动的感觉,不,具体来说应该算是沉没成本之类的影响。HOST说的话我向来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他们不过是在营业,他们说的话有多好听取决于花钱的多少,与其他无关,我只关心顶配四星会不会赴约。他要是敢耍我,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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