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马尔福庄园一派安静,食死徒们垂头跪在地上,整个人都在伏倒在地上,唯有领头的一男一女脊背挺直,静等高位处黑魔王的问话。 那修长而苍白的指尖扣在桌面上。 当—— 当—— 当—— 一下一下仿佛敲击在众食死徒的心尖,又好像他们的索命符。 不知那黏腻而难捱的时间过了多久,上位的人终于开口了—— “阿布,”那语气经过克制,似乎是压抑过颤抖以后,更显出几分怪异来,“霍格沃兹最近有什么情况?” 那领头的一男一女,正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和芙拉·沃卡诺娃,此时听他这样的语气,阿布尚且能装作泰然自若,芙拉深藏于袖中的左手却已经紧握成拳。 无法欺瞒,仅凭这样的语气,就能够判断出他已经知晓,也不知道是故意不加以隐藏,抑或是千方百计隐藏后仍然让那激动外泄出来。 阿布快速抬头看了里德尔一眼,却看见那往日暗沉不见底的眼睛透出点无与伦比的亮光来,他在心底苦笑一声,只垂头答道:“那位……回来了。” 他毫不犹豫,就隐瞒了“那位”怀孕的消息。 听到这话,底下的食死徒无不惊骇,这些年以来,他们除了招揽扩大食死徒的势力,忠诚于黑魔王,所有的食死徒仅有一个使命,找到“那位”的藏身之处。 “那位”的画像就亭亭挂在黑魔王的卧房中,画上佳人身姿绰约,面容绝丽,眉目中好似蕴着最和煦时柔静的月光,抚平人万般的伤痛,那画像右下角一个精心写上的名字—— “莉娅”。 但却没人敢叫,只因为曾有食死徒被这画像迷了心神,驰往间叫出的一声,却是他留给这世间最后的一句痴语。 从此,食死徒们知道,那是黑魔王触碰不得的逆鳞,却也是横贯在他骨血之间的骨中刺。 又安静下来了,在阿布拉克萨斯答话之后,正在底下的食死徒几近瑟瑟发抖之时,终于听见黑魔王的笑声。 “很好,很好,你不是很想念她吗?”他马上低头看向平视前方的芙拉,像想从她死寂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一样,“迫不及待要到她身边去吧?” 很快那视线又转向阿布拉克萨斯:“还有你……” 里德尔叹了一声,那张脸明明在笑,却决计无法让人感受到半点快乐:“你们一个一个,这想法这么强烈,连我都要感同身受了,不如——”那笑容很快收敛,“我让你们如愿以偿如何?” 底下的食死徒们伏得更低,那上位不论是气质还是容貌都好似天地生养,再无人出其右的巫师却像顿觉乏味一般,终于沉声宣布了此次会议的结果:“三天后,不,两天后,进攻霍格沃兹。” 这样的时间可谓是匆匆,更何况霍格沃兹本就是英国巫师界最难啃的一块骨头,食死徒们不乏长袖善舞的巫师,几息之间已经想明白原因,于是更不敢有所微词。 众人皆已经离去,这偌大的会议厅只留下了阿布拉克萨斯和芙拉二人。 “你会回去吗?”阿布拉克萨斯问。 “你知道我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现在,我已经等到了我等的人,”芙拉沉吟,终于还是继续说,“我以前一直觉得,里德尔是莉蒂娅最重要的人,她离开,我就会替她保护她重要的人,但是马尔福,我现在也想自私一点,什么也不管只待在她身边。” “我有时候很羡慕你。”他说。 她知道他不像她一样有足以让她肆意而为的家族,更知道他心依旧,但总归是人各有命,各有羁绊罢了。 “已经是个6岁孩子的父亲了,该沉稳一些了。”芙拉拍了拍阿布拉克萨斯的肩膀, 他更知道她是在劝他,已经是个6岁孩子的父亲了,该忘记的要忘了。 “他……”芙拉隐晦望了里德尔卧室房间一眼,“几乎要疯魔了。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出来。” 见阿布拉克萨斯蹙眉却没反驳,芙拉说:“四年级时,他在雨夜生生在莉蒂娅身上刻下‘属于汤姆·里德尔’这些字,”听到这,阿布拉克萨斯睫毛颤动,终于无法维持平静,心下悲哀之时,听到芙拉冰冷的声音,“莉蒂娅当时鲜血直流,我就觉得他是个疯子,这么多年过去,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扛过来的。” “马尔福,你没见过你不知道,但我确信,如果真到了鱼死网破的境地,他会毫不犹豫拉着莉蒂娅一起赴死,那是你我都不愿意看见的。” “我看见过,”阿布拉克萨斯重复,“我看见过。” 就在漆黑的天文塔,他叙述了和莉蒂娅的一个吻,让里德尔起了杀心,天子骄子被那时一无所有的孤儿害得差点葬身高塔。 “沃卡诺娃,”阿布拉克萨斯低声道,“她怀孕了。” 这话刚一出口,芙拉的眉间皱得更深:“糟了,我得想想办法……” 当天晚上,一只猫头鹰从马尔福庄园近处的森林振翅飞往霍格沃兹。 芙拉转身回到马尔福庄园,她前脚刚踏入大门,后脚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挟持住了脖颈,眨眼之间已经明白怎么回事,果然—— 那人矜雅至极,却又冷谲无边,缓缓从楼梯处走下来,直到走到她身前,才问—— “去干什么了?” “狼人族……有些……疑问,我……去处理。” 他果然笑了一声,垂眼去看她的鞋子,在侧边看见沾染的土壤:“有一窝惹人厌的兔子,被一个猎人抓住,猎人本想选一只送给他可爱的小女儿玩,于是一只格外讨厌的兔子自作聪明,说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动物会比它更爱猎人的女儿。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讲完这个故事,心情大概好了不少,一双冷峻深沉的眼笑得眯起来,自顾自地继续说:“结果呢——它被猎人烤着吃啦。” 里德尔眯眼看着脸颊涨红呼吸艰难的芙拉,才觉得靠着他人和自己同等的痛苦,这胸腔中空荡的感觉才能勉强被填满一些。 他此时取消了魔咒,芙拉跌倒在地上抚着自己的胸膛喘气,这时看里德尔低头看来一眼,那一眼阴鸷黑暗,像看冰冷的死物:“撒谎的兔子活不长。” 收到芙拉寄来的信件之后的第三天一早,漆黑的黑魔标记果然挂在了霍尔沃兹天边。 所幸因为信件的原因,他们早有准备。 从两天前,莉蒂娅就心神不宁,食不知味,睡也难眠,不过几天,身姿更显痩削,她穿了宽松的衣裙,外人也看不出来怀揣了一个小生命。此时凝神望着乌黑的天边,纤细的背影让人觉得将要乘风而去。 “安心,莉蒂娅。”加比亚站到她身侧,握住她冰凉的手。 “我……”她皱眉,看着这个满眼都是她的男人,终于舒了口气,“我害怕……十年没见了,我不知道他变成什么样了,我不知道他现在会不会比之前更狠心,更不知道他现在的想法,我害怕护不住霍格沃兹,更害怕护不住你和小伊娜……” 加比亚看到妻子这样脆弱的神情,将她拥到怀中轻吻她的发:“没关系,不管发生什么,不管会是什么样子,都有我和伊娜陪着你,你只管跟着自己的想法走,能护住所有人当然好,但你要记得最重要的是你自己,霍格沃兹还有邓布利多,有米勒娃,还有我,但我和小伊娜,却只有你,你一定一定要以自己为先,知道吗?” “当然了,”她笑,“我可舍不得……舍不得离开你们。” 他们的话还没说完,米勒娃已经急急赶到他们身边:“已经进来了,那些食死徒学的该死的黑魔法,杀伤力一个比一个强。” 看米勒娃的神情,战况已经不容乐观。 加比亚凝眉:“我和你去,”又嘱咐莉蒂娅,“不管怎么样,都不许出来,知道了吗?” “好,你……”莉蒂娅面容尽是担忧,牵着他的手迟迟不松,终于还是放开了,只叮嘱道,“万事小心。” “好,放心。” 加比亚赶到战场中心时战况已经非常焦灼,低年级的学生已经在今天被送回了家,高年级的现在也被教授们尽力挡在身后,黑魔王尚未现身,至少还没有“索命咒”的危险,加比亚不由松了口气—— 连忙上前去解救一位分身乏术的巫师。 一时之间,黑暗当中光芒尽闪,众多杖尖冒出点点星芒,让浮在远远高处的里德尔俯瞰这一方,寻觅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寻觅那个堪称他十年之中梦魇的身影。 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应该愤怒吗?或者快慰?总算攻进了霍格沃兹。 但此刻,他只觉得心中那块无底洞像被隐隐的激动和期待填满,只待刺出这伤洞的罪魁祸首现身,马上会得到圆满得以抚平一样。 但,他找不到,他找不到那个身影。 更等不及了。 于是就在这场战役的初期,黑魔王就提前现身了。 他立于霍格沃兹的土地上,这片昔日承载了他少年时代,而今成为他万千悲苦来源的土地之上,正与他此生最痛恨的人对面而立—— “莉蒂娅·里德尔呢?” 他刻意念了她的全名,好叫有心人得知他们无与伦比、世间唯一的紧密关系。 “她没有来。”加比亚冷冷盯视着他。 里德尔皱了皱眉,正当他想继续说些什么时,一道攻击魔咒朝他甩来,他本可以躲开,但此时牵扯了思绪,竟然一时不察,被击中手臂,黑袍瞬间划破,长而深的口子横贯半个手臂,鲜血滴答。 里德尔凝眸看去,是她与邓布利多并肩从远处而来,那个魔咒也是从她手边的魔杖尖发出的。 十年没见,她的面容一如当初,缓缓而来时万籁俱寂,万物皆消,万般的好颜色化为灰白,徒为她一身的生动做陪衬而已。 一时之间,万般柔情自心头丝丝密密而起,裹挟着十年的痴寻,半生的痴念,压得里德尔甚至有些头晕目眩,忍不住往她的方向迎了几步。 直到她那根雪松木的杖尖几乎抵到他胸膛,他才醒过神来。 里德尔急切出口,声音却与加比亚的混在一起——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 “跟哥哥回去。” 莉蒂娅朝加比亚望了一眼,确认他没有受伤,才冲着里德尔摇了摇头。 她的心间也迷惘极了,一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哥哥没有躲开那魔咒,更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两难的困境,只是摇头喃喃—— “回不去了……” 这本该是腥风血雨的战场,却因为两方关键人物的对峙而停歇下来。众人只听见那黑魔王声音有些颤抖:“你抛弃了我两次……二十年前你抛弃我去了伊法摩尼,十年前你抛弃了我和他逃去我找不到的地方,现在,你仍然要为了这个卑劣的混血垃圾放弃我吗?!幼时你多余的食物剩下来是给我的,在霍格沃兹受人冷眼时是我站在你身前,你人生中第一个发辫是我给你梳的,第一滴泪是我给你擦的,第一支舞是我和你跳的,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这样的你,合该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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