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空可不会害我, 更不会因为我是什么先天道胎便觊觎我, 算计我。” 石之轩失笑,脸色慢慢变冷:“他是不会觊觎你, 算计你,可他却会为了陌生的女人, 叫你受委屈,你同他在一起,只要涉及人命关天的事,他就会抛下你, 你便再也不是他心中的第一, 你明明瞧见, 他是如何丢弃你的,现在却仍心存幻想和妄念吗?” “……” 这话直接戳到了她的痛处, 江无瑕闭上了双眼, 咬紧了下唇, 她当然明白她与了空之间问题的所在。 她逼迫了空在兰儿的性命和她之间做出选择,而了空只是觉得她在耍小性子, 在无理取闹,事后好好哄哄她她就不再生气。 那一瞬间,她就明白,了空出家几十年,读经书几十年,也慈悲为怀了几十年,叫他杀生叫他对别人的苦难视而不见,就如同抹杀了空这个人存在的意义。 当他面临这种问题时,是不会退让的。 就像慈航静斋一手操纵,害的她被白道□□同时追杀,等她缓过来,必然不会放过慈航静斋,而了空,会让她这么做吗? 他一定会阻止她,甚至给她灌输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的理念,叫她放弃仇恨。 而他们之间,若闹到那样难堪的地步,又如何对得起曾经付出过的真心,又何曾对得起了空为她受的那二百戒律杖。 所以她选择离开,如果了空没想好怎么对待他们这段关系,她宁愿一辈子都不见他。 石之轩的话正中她的伤疤,毫不留情的揭开,让她难过的无以复加。 她笑了笑,这笑容说不出的苦涩和心伤:“是,就算你说得对,可跟你有什么关系。” 面前这姑娘的眼神,看向他的时候,叫石之轩不由得心中一痛,她就这么喜欢了空? 石之轩叹气:“自然同我有关,因为,我心悦姑娘。” “呵呵,快走,还在我面前说胡话,就杀了你!” 杀了他,开玩笑,她全盛时期也堪堪与石之轩打个平手,这还是这些天有所感悟和突破,现在她不说功力尽失,却也再没有余力来一场。 如今说这话,不过是强撑着不肯认输罢了。 石之轩摇摇头,实在不懂她这高的吓人的自尊心是从哪来的,他走过去,想要将她抱起,江无瑕一剑刺过去,力道却软绵绵的。 他轻微在她手腕上点了一下,就叫她手腕刺痛,不得已松开,剑也咣当一声掉了下去。 将她打横抱起来,江无瑕哪里肯认输,还想反抗,直接被他点了穴位,叫她动弹不得,眼见她面色沉沉要口吐芬芳,石之轩笑的阴险。 “你不好好呆着,再捣乱,我就在这里跟你办事,幕天席地,四下无人,正好也别有一番情趣。” “你……”江无瑕怒视他:“石之轩,你还是邪王呢,要不要点脸?” “圣门中人行事向来不要脸,况且我本来就喜欢你,男人亲近喜欢的女人,想要抱她,亲她,甚至有更深一步,这不是理所应当吗?” 低头淡淡看了她一眼:“你若再说我不要脸,我便当真不要脸给你看。” 江无瑕立马噤声,在了空面前,她总是掌握主动权的,而面对石之轩,就是不同的感觉。现在这种状况,她可不敢挑衅他,因为这人潇洒温润如文人墨客清贵公子的外表下,总感觉隐藏着什么黑暗的东西,他是真的敢,把她按在地上,幕天席地的,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放心,现在不会对你做什么,跟我在一起,至少我能保护你一路,你现在内力用不出来了吧。” 她不说话,虽然信不过他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左不过就是被他囚禁,又或是他强迫她发生些什么。 本来她也并非很在意什么女子的贞洁,要脸就不会跟和尚成婚了,闹得满城风雨,整个江湖都知道她跟了空那点事。 而且就算她现在跟谁在一起,做一夜露水夫妻,了空还能管得着她吗? 江无瑕堵着气,也有点破罐子破摔,反正也抵抗不了,索性就不抵抗,她也实在累极,自跟辟尘和左游仙交手后,统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石之轩虽信不过,可到底比席应之流好些,她闭上了双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女人,也就这个时候会乖顺安稳些,每每见了他,就像是见了仇人,对那个了空倒是满心满眼的爱慕,屡屡对他退让。 怀里的姑娘,睡着的时候,小嘴还微微的撅起,眉头微蹙,这么一看,倒感觉还像个孩子,拳头虚虚的握着,拉着他的衣服。 若是醒过来的时候,也有这么乖就好了。 江无瑕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身下是如云般绵软的锦缎,掀开纱帐,揉了揉眼睛,差点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木窗上用的是明瓦,圆形的窗外,一株白海棠开的正艳,窗下紫檀木的桌案上,铜制莲花香插中,正点着一只线香,袅袅的烟升腾而起,将这屋子熏得满屋都是依兰香,这屋子里的陈设简直像是进了哪家大家小姐的闺房。 这人把她弄到哪里来了。 江无瑕掀开身上的锦被,光着脚踩到柔软的波斯地毯上,这才发现,身上穿的只有一件轻薄的紫色纱衣,隐约露出里头莲白的肚兜,她刚睡醒,脸颊边还沾着一缕青丝,看着好不妩媚。 门外敲响叩叩声,然后几个婢女推门而入,见她茫然站着,急忙跪下行礼:“夫人安好,奴婢们来给夫人梳妆。” “这里是哪?夫人,你们又是谁?” “您是主君的夫人,奴婢们自然要叫您夫人,夫人既然醒了,膳食已经准备好,请夫人洗漱完,去正厅与主君用膳。” “主君?是石之轩吗?” 婢女们摇头:“奴婢们不知您说的是谁,此间主人姓裴,乃是门下省纳言大夫之宅邸。” 裴?门下省纳言大夫? 这个该死的石之轩,不是把她给卖了吧,就知道不该信他,刚要出手击晕这些婢女,石之轩便大大方方从门口而入,熟稔的好像是他自己家,而她便是他妻子似的。 他瞧见了满脸不耐的江无瑕,语气淡淡:“夫人怎么不洗漱,是对本君挑的这些衣裳不喜欢?你不是最爱淡色,我为你挑的也是雨过青色,月白,水碧,若是不喜欢也可以选些别的。” “还是这些婢女,惹你不高兴?” 他的眼神掠过那几个婢女,顿时这几人纷纷跪下,求着主君饶命。 江无瑕反应过来:“你是这里的主君?” “正是。” “此间主人不是门下省纳言大夫,你是?” 石之轩点点头。 顿时江无瑕脸色就变换不停,她怎么也想不到,石之轩这么个人,居然还在朝中为官,他不会是把门下省纳言大夫给宰了,自己取而代之了吧。 石之轩面色不变,叫那几个婢女下去,将膳食摆到这屋来,他亲自挑了一件天水碧的衣裳,要给她穿上。 “来,夫人,我亲自服侍你穿衣。” “我又哪里是你夫人?此间主人不是姓裴?”江无瑕任由他服侍,反正堂堂邪王愿意干这事。 石之轩帮她穿上襦裙有捡了一条披帛给她,拉着她做到梳妆台前,拿起玉梳给她梳发。 “这宅子的主人是我,姓裴的主人自然也是我,夫人有礼,在下裴矩,出自河西裴氏大族,今在朝中任门下省纳言大夫之职,这便与夫人见礼了。” 他说着还作了揖,叫江无瑕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所以你还真是那个什么门下省纳言大夫?化名出仕?你倒是挺能想的。” 魔门为何与佛道两教争夺千年之久,便是因为魔门中人,都是一些下九流的职业,不被正统儒家所看重,例如补天阁便全是刺客杀手,天莲宗经商,阴癸派的有些外门女弟子,还是教坊里的女乐女技。 像石之轩这般,换个身份在朝廷里做官,还是头一个。 石之轩给她梳头发,她的头发如云般顺滑柔软,叫他爱不释手。 “你不会还要给我盘发吧。” 寻常贵女穿的襦裙,并不适合她们这些江湖女子,因为层数太多裙摆太长,打斗起来很不方便,但石之轩也穿得门阀子弟的常服,既然他亲自选的,她也便随他去。 石之轩挑眉:“这有何不可,你且看着。” 他竟给她扎了个朝云近香髻,而且没有一丝碎发,也不凌乱,叫江无瑕看的目瞪口呆:“你连女子的发髻都会梳。” “以后你同我在一起,便知道,我会的多着呢,定会叫你每日过得开开心心。” 这人真是无时不刻不像个雄孔雀一样的开屏,江无瑕翻了个白眼,要往头上簪上自己的碧玉簪。 石之轩一把夺过那簪子,毫不客气的丢到一旁:“别簪这个了,我这里有更好的。”
第182章 182 “你干嘛丢我的簪子!”她伸手去抢, 石之轩却高高举起,让她够不着。 这可恶的男人嘴上还说着:“这么一根破簪子,也不值钱, 你宝贝的什么似的,我的好夫人,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眼光了。” 他为了不让她够着, 还直接将她的碧玉簪揣进了怀里, 从妆台的下头拿上来一个小盒子, 将盖子一掀, 里面琳琅满目, 全是珠宝首饰, 且每一件精致程度都不比她的碧玉簪差,甚至还要更好。 “都给你准备好了, 你用这里的。” 饶是江无瑕见惯了贵重东西,也不由得被这匣子首饰晃的出神片刻, 贵重倒是其次,只这匣子里的首饰,件件都是真品,做工细致精美, 其中好几件都是最近才兴起的花丝嵌宝, 只有大隋国都大兴城才有会做这个的工匠, 而世家门阀的贵女追捧至极,那少数的几个匠人, 活计都排到好几年以后了。 江无瑕也问过, 得知工期这样长, 还要排这么久,顿时便没了兴趣。 她从后世而来, 在大宋的时代,花丝工艺已经有所进步且成熟许多,但依然是有权有势的人才买得起的东西,而在这工艺才出现的大隋,则更是只有门阀贵女才能享受的奢侈之物。 然而哪怕东西这样贵重难得,她还是想要她的碧玉簪。 “你还给我啦,我不要别的,就要我的碧玉簪。” 石之轩皱着眉:“你那簪子有什么特别,做工都不是很精细,难道就因为是了空送你的,你就特别珍爱?” “你知道原因,为什么不还我?” “他都不要你了,为了别的女人叫你受委屈,把你抛下,你却还记着他念着他?江无瑕,你怎么这么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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