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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令仪的记忆到此结束，江无瑕明白了一切的前因后果。 治疗仓的玻璃罩打开，她缓慢坐起身，面色懵然，像是有些痴呆状反应不过来。 人到底是什么，组成一个人的到底是□□还是记忆？ 身为江无瑕，两个世界加起来，也只活了三十多年，可谢令仪的记忆却有多长，几百年乃至几千年，她好像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那一瞬间，自己的意识被谢令仪的记忆压制，叫她以为，自己并不是自己，而真的成为谢令仪经历了那些人生。 她猛地掐住自己的手心，感觉到一阵锐痛，忽的抬起头打了自己的一记耳光。 她没留手，自己给自己打的脸部立马肿了起来，而此时，江无瑕的眼神逐渐清明，属于谢令仪的神情慢慢褪去。 “欢迎回来。” 蓝光谢令仪对她笑眯眯：“果然，你的意志还挺坚定，若是不坚定，接受我这么多世的记忆，怕是会被同化成为我呢，自我意识就此湮灭，可是很可悲，只能被销毁，毕竟我可不需要一个复制品，这道考验也不少人没能挺过去。” 那些人自然便是她的那些相同血脉的兄弟姐妹，谢令仪的复制人。 “有人没挺过去？” 他笑的和煦如春风，嘴里说出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毕竟我当初投放到各个世界的复制品，可是很多，大概有几万个吧，这其中躲过时空猎犬追杀，又能挺过魂片的折磨，成功找到基点的，你不是唯一的一个。” 江无瑕有些萎靡，胸中像是堵着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压得她难受。 在得知自己有亲生父亲，这个亲生父亲还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时，她虽没有实感觉，却也不是没幻想过。 爹爹的性格是什么样子，阿娘是什么样子，他既然给自己准备了后路，只是有不得已的理由才抛弃了自己，亲生父亲，还是爱她这个孩子的。 然而此时，真相却如此残酷，她根本不是在父母的爱中降生，她只是一个工具，而更叫人伤心无奈的是，像她这样的工具，有几万个，她那些可怜的兄弟姐妹，凄惨的下场，绝望的死去。 谢令仪可以视若无睹，她却不行。 “你，就从没觉得对不起我们这些工具？就算将我们制造出来，是作为诱饵替你躲避时空管理局的追杀，可我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啊。你既然不仅有穿越空间的能力，还有穿越时间的能力，为什么……为什么不到他们被杀前，凄惨的死去前，去救他们？” 此时的谢令仪，哪怕只是一抹意识，也体现出了掌握法则力量，凌驾于人之上，身为神的淡漠和残酷。 “穿越到他们被杀前去救他们，你知道这需要动用的时间法则之力有多少，需要的能量有多大，不过是我的复制品，并不值得我消耗这么多力量去拯救。” “……”江无瑕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谢令仪仍在笑，那笑在她看来，却如此可恶。 “我当初被动的不断死去又重生，得到的异能和武功，都是通过我自己努力，才成为可以用的力量，而你们，身为我的复制品，却什么都不必做，就可以保住性命得到一切吗？” “我已经长生不老，还凌驾于法则之上，可成为神的代价便是，理智全然的大于感情，我身上身为人的部分已经非常淡漠，这个基点，给你们这些幸运儿送去的玉佩空间，是在我人性所剩不多时，做出的决定，只有真正通过考验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我辈中人，绝世神功，长生不老，各种异能，穿越空间的能力，将世界玩弄于鼓掌之中，不是那么容易就得到的。” 谢令仪嘴角含笑，眸光却是居高临下，就像是天道注释着蝼蚁。 “你应该感到幸运，虽然只是我的复制品，却也得到了窥探世界法则的门票，若你连我的复制品都不是，投胎一个普通人，庸庸碌碌渡过不过百年，便枯骨黄土，那种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谢令仪的人生，已经是个传奇，而他虽然已经超越法则成为了神，那些过往的经历，却无不是九死一生，只能前进没有退路。 江无瑕再也说不出来什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打定主意，不会再将这个人视为自己的生父，她的父母，只是江家夫妻。 “我不是幸运儿，说来惭愧，虽然我在指责你，但我能活到十八岁，是因为石观音对你的爱，她爱你，却寻不到你，只能将感情全部寄托在我身上，如果不是她用天武神经帮我续命，我年幼时，怕是就被你的魂片折磨死了。我不赞同你，却无法指责你，因为我也受了你的遗泽。” “我还有一个问题……” 谢令仪颔首，等着她问。 “阿飞……不是你亲生的孩子吧。” “阿飞？阿飞是谁？”他捂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才从记忆中找出了这个名字：“你说的是白飞飞的儿子？” 江无瑕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不是，那应该是白飞飞和沈浪所生。” 她松了一口气，实在是吓死了，她跟阿飞，可是有过一段，因为有石观音这么个师父，她并不是很在乎身体的清白，跟阿飞在一起几天，他们就……少年男女，压抑不住也是正常。 若是阿飞是谢令仪和白飞飞的孩子，她可就真的要凋谢了，不是他的孩子，真是太好了。 “你在担心什么，怕阿飞跟你有血缘关系？” 被直接点出心中的顾虑，江无瑕顿时一僵。 “你无需担心，当我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的时候，作为普通人的繁衍能力也越来越弱，不过我并不在乎，想要后代，不管是通过科技手段还是修仙手段，想要就能有。但当我超脱人性，神性变得越来越多的时候，繁衍就变成了最没有意义的事，我在这些世界没有留下真正的后代，只有你们。” “你实在不必担心，在哪个世界，看得上眼的男人，会是你的亲兄弟。” 江无瑕脸一红，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尴尬的觉得屁股底下的治疗仓都长了刺。
第201章 201 宋缺和向雨田已经等得太久了, 大概有一周还是半个月，已经记不清了，宋缺不肯走, 执意一直在此处等，向雨田也很无奈, 也不好说你在这里等吧, 我走了, 只能陪他一起等。 少年人, 真是一片痴心, 像他们这种已经活了不知多ⓨ錵久的好妖怪, 年纪越大心肠就越冷硬, 已经很难再有什么真心，也很难再为一个姑娘心动。 向雨田只能叫弟子们每日走十万个台阶, 下来送饭。 虽然先天高手几天不吃饭，只靠先天真气, 也不会觉得恶，但向雨田一向觉得，人活在世上，是要有一些爱好和乐趣的, 不然这漫长的人生岂不是太过无聊, 尤其是对他们这种破碎虚空, 寿命比普通人长了不止一倍的人来说。 向雨田百无聊赖，能跟宋缺聊的, 都聊完了, 这青年的性子实在不够有趣, 一板一眼无聊的很，师尊的女儿喜欢上了这个一个, 责任感重小老头一样的男人，以后真的在一起，两人之间会有夫妻间的小情趣吗？ 这位已经活了一百多年的武林老前辈，满心眼的都恶趣味，居然就这么开始猜测小辈人的私生活。 令人眼熟的白光忽然闪现，宋缺一下子站起来，看着白光褪去，江无瑕的身影渐渐显现，她闭着双眸，却换了一身衣服，一身银白却透着淡淡流莹光芒的衣服，身后的飘带无风自动，在背后形成一个波浪般的圆。 她本就莹白如玉的面容，泛出一种乳白的色泽，白皙的有些透明感。 人还是那个人，脸也仍旧是那张脸，但宋缺却说不出哪里的变化，只觉得她好像变得更加好看了些，也更加吸引人了。 她睁开了双眼，有瞬间的淡漠和茫然，叫宋缺心里咯噔了一下，很快她的眼神又变为了原来叫他熟悉的样子。 “你们，一直在这里等吗？” 向雨田松了一口气，江无瑕还是江无瑕，没有变成……这样就好。 “我是不想在这里等，奈何宋阀主不放心你，执意要在这里等，我为了表示，不是什么故意要害你的人，自然也得舍命陪君子喽。” 江无瑕看向宋缺，他微微偏过头，躲避她的视线，但耳根却有点红了。 “有劳向前辈。” 向雨田上下不住的打量她，忽然笑了笑：“看来你收获不少，进入神墓山的时候，你的气息还非常明显，但此刻已经像一颗水滴，悄无声息的融入湖泊之中。” 真正的大能与不如先天的高手之间的区别就是，气息能无限趋近于无，在他们没有展露自身实力，他们愿意的时候，可以像路边的石头一样，叫人丝毫察觉不出气息。 这便是至无的境界时，大巧不工，藏巧于拙，浑然天成的感觉。 而能够做到收放自如的人，这些小辈先天高手之中，宋缺是最有天分的那个，所以向雨田才会语言，未来他定然会第一个破碎虚空。 而江无瑕对于自身气息收放自如的掌控，其实还不如石之轩。 可是，这一回，她从神墓山中出来，却做到了破碎虚空的大能才能做到的事，而事实上，她其实并未破碎虚空。 “能这么顺利，还需多谢向前辈。” 向雨田摆手，并不居这个功：“你要谢便谢宋阀主和了空吧，若不是他们多方寻我，一直云游四海的我，也不知师尊的女儿居然出现了。” 三人出了地宫，江无瑕看着一直护在她身边的宋缺，这几日他没吃好也没睡好，所以面容略有憔悴，下巴上有些青，他的确痴情心诚，但她却只是笑了笑，心中微动。 了空和碧秀心仍在此处等候，竟然都没走。 一见三人出来，忙迎了上来。 向雨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忽然道：“江姑娘，你在神墓山中都获得了什么，也给我们展示展示，也不枉我们这些人等了你半个多月之久。” 江无瑕略一沉思，点点头，倒也不是不能让大家看看。 她并没有用剑，只是随手在地上折下一根树枝，看似不经意的，轻轻往不远处的山处一挥，众人只感觉到一阵轻巧的微风，暖暖的拂过脸颊，一片平静和煦，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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