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见不见了?”胡铁花也跑了过来,一下子愣住,显然没听明白阿飞的话。 阿飞继续用手刨着沙子,甚至拿出那柄铁片剑当做锄头一样在地上挖着。 他吭哧吭哧挖了半天,也找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找到。 这位少年剑客,此时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茫然而无措,身上的绝望和背上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都不用去探究,只消看一眼,傻子也能瞧出他现在有多么的伤心。 “瑕儿送给我的剑,那是……” 那是他们的定情信物,承载着那么多美好的记忆和故事。 她送他剑的时候,他好欢喜,欢喜的恨不得叫全天下都知道。 他珍爱这柄剑,从来不舍得用它,没事就要拿出来擦一擦灰尘,然后再放到腰间悬好。剑上面,还有他亲手打的一枚同心结。 明明应该是女孩子做的手工活,瑕儿却古古怪怪,非要叫他做,还得意洋洋的说‘好想瞧瞧未来的大剑客被这种小活计难住的样子’。 她的性子就是这么爱娇,有时候温柔的不可思议,有时候又会让人又气又爱,却总也没法对她发脾气。 他笨手笨脚的做了,她将那枚同心结先是挂到自己腰间璎珞上,又坠在簪头簪在她如云般繁茂漆黑的发丝间,最后又挂这柄剑上做剑穗,说是每回他一低头就能看见这枚同心结,他就会想到他曾给一个姑娘亲手做过这么个小玩意,以后再也不会给旁人做了。 她真是个小傻子,他当然只会给她做,剑客阿飞的手,是执剑的手,是杀人的手。 可面对她时,这双手却会为她拿下散落在脸边的花瓣,会为她慢慢的篦发,会为她簪上一朵新鲜的芍药花,也会为她笨手笨脚的做这枚同心结。 阿飞已经难过的说不出话来,他想哭,眼睛却涩涩的,他想疯狂的发泄心里的难过,却只能在此干巴巴的坐着。 既寻不到她,也护不住她,连他们的定情信物都弄丢了。 他就像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到。 阿飞忽然大声笑了起来,声音说不出的凄厉,悲凉,他疯狂打了自己两个巴掌,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楚留香及时的撑住了他,没叫他直接栽倒在地。 阿飞的脸红的不正常,楚留香摸了摸他的额头,对着胡铁花摇头:“他发烧了。” 胡铁花叹气:“内伤外伤,加上情伤,铁人也撑不住啊。现在还是先出去,给阿飞兄弟治伤要紧!爱情,爱情,这该死的,令人疯狂的爱情!” 就是爱情,将这么一位少年英雄逼成了这副模样。 楚留香摇摇头,现在倒是庆幸他们选择欺骗阿飞,若是叫他知道,江无瑕生死不知,他定然遭受不了打击,会比现在更加癫狂。 …… 江无瑕醒过来的时候,瞧见的仍是织缎锦作为墙布装饰的奢华房顶。 她是被方应看推醒的。 “无瑕,你瞧那。” 方应看面色仍是潮红的不正常,身体微微的发着抖。 顺着他的手望去,屋中那个温泉池子中心,居然冒出一个漩涡来,水也在不断的下降。 “我在想一件事,如果这温泉水是天然的……” 江无瑕接了他的话:“那它一定跟地下河连通着,我们能出去!” 方应看咬住下唇,扶起江无瑕:“你可会水性?” 江无瑕一愣,她自小在大漠长大,怎么可能会水,苦笑摇头。 “无瑕,你可信我?” 方应看瞧着她,被情欲折磨过的双眸仍旧亮的惊人。 江无瑕抿着唇,点点头。 他一下子将她抱起,带着她跳进旋涡之中,池底竟然有个地漏,方应看寻到了方便的旋钮,按了下去,池底的机关打开,露出一条密道,水哗啦啦像是漏斗一样,将他俩冲了下去。 叽里咕噜的如同在滚筒中滚着,江无瑕始终被方应看抱在怀里。 出口处乃是一条地下暗河! 没入冰凉的水中,不通水性的江无瑕一下子喝进一大口冷水。 就在水要呛进鼻中,朦朦胧胧间,她看到,方应看游了过来,碰住她的脸颊,对着她的嘴,随即新鲜的空气灌了进来。 他搂着她的腰,顺着暗流往上,直到露出水面。 …… 大漠与中原交接之处,有个小小的镇子,名为玉门。 与大名鼎鼎的玉门关不同,这个小镇子镇上只有几十口的人家,并不是什么商路要道,镇上除了一些行脚商,也没什么人来。 镇上唯一一家客栈,老板就是接客的小二,他依着柜子,今天也没什么客人,闲的要昏昏欲睡了。 忽的,他睁大眼睛,客栈门口出现一对年轻男女,男人浑身湿淋淋的,样貌俊俏的比镇里的方秀才还俊。 他怀里看身形应该是个女子,却瞧不出她的面貌,因为她将脸埋在男人的胸口处,只能看见她如云似雾的重重乌发。 一锭银子被扔到柜台上,男人开口说了话。 “一间上房。”
第43章 43 这个紧靠沙漠一片小绿洲的镇子, 常年因没什么外人来,客栈的老板兼小二哥,忽然瞧见这么一个俊秀的青年, 怀里还抱着个女子。顿时起了八卦之心,他分明瞧见这两人的手腕处还悬挂着一副精钢铁锁。 这两人如此年轻, 身上还湿淋淋的狼狈模样, 莫不是一对私奔出逃的小情人? 看着这对年轻男女身上穿的都是上好的锦缎, 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的, 若是门当户对, 为何要私奔。 难道是家里有世仇, 长辈不同意, 这一对小情人儿彼此爱的深沉,索性便一起私奔了。 方应看何等敏锐, 怎能察觉不出这小厮心里头,在拿他跟江无瑕八卦, 若是平日,对于这等无关紧要既无需拉拢关系也无需讨好的人,他被瞧的心烦,取了他的性命也不过是寻常事。 但今日, 怀里江无瑕虚弱的很。 他俩看似一起中了春·药, 其实他早就提前用了解药, 中了药性的样子全然是装出来的。 江无瑕却是实打实的中了药,还被他带着跳进冰冷的暗河里, 现在已经发了高烧。 方应看有些隐隐的后悔, 他是做戏, 要取得江无瑕的信任和青睐,可真做戏到这种程度, 看见她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在他怀中虚弱的像是一只小奶猫,他心中不知为何开始后悔起来。 他无法细究这种后悔从何而来,也不想找用八卦眼神打探他俩的小二什么麻烦。 他唬着一张脸,抱着江无瑕进了客栈里头唯一的一间上房。 一进去打量房间里头的陈设,便不住的皱眉头,这里面家具虽也是木制上了漆的,床外头也有幔帐,可在方应看瞧来,简直比他府里的柴房还不如。 只是现在,能有个歇脚的地方就不错了,不能再挑剔太多。 然而他实在不能忍,床铺上居然有一层灰尘,叫小二扯下铺盖,重新取了干净的铺上,又吩咐他去烧一大桶热水,他这才将江无瑕放到床上。 因为泡了冷水,江无瑕的春·药倒是解了些,但这种药通过激冷水本就是以强冲强的下下之策,会损伤身体,她又因泡的冷水引发体内寒症,现在正是难受。 江无瑕笑了笑:“你知道那小二哥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方应看一愣。 “他一直暗搓搓的盯着我们瞧,心里头必然是在想着什么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的风流艳情故事。这小二哥,也是有趣的很。” 她身子软软的不能动弹,因为发烧双颊涨红,一双眼眸却亮的像星星一样。 方应看心中微动,就像是被玉指轻轻拨动的琴弦。被她这般调笑,他身上的躁郁之气,缓解了不少。 “那无瑕是愿意同我一起,做这墙头马上的主人公了?” 方应看双眸含情脉脉,又温柔的看着她,被他瞧过的每一处都好似有些发烫,毕竟是一同在密室求生,共同患难过的小伙伴。 江无瑕自然不知道,有个词叫做吊桥效应。 但在密室中,方应看身中春·药,却宁愿伤害自己也不碰她分毫,之后两人从密室中逃脱出来,这一路上都是他抱着她赶路,可以说是相依为命。 她对方应看,早已没有了戒备。 如今察觉到他好似不太开心,眉间隐有暴躁之色,便有意开个玩笑缓和缓和。 她愿意的时候,实在很体贴很温柔,很会察觉到别人的心意,若没有这张令人心驰神往的芙蓉面,与她相处时间长了,也很难不对她产生好感。 面对方应看顺势而出的玩笑,虽是玩笑话,却也让江无瑕赧然。 她偏过头去,因为受凉导致身体不适,不住的咳嗽。 这下,方应看也忘记调笑,急忙将她扶到怀中,拍着她的后背,难言的自责涌上心头。 早知道她身子这么弱,他就不做这种戏了。 “我叫小二煮一碗姜汤,你喝下去去寒。” 姜汤对她的寒症可不管用,不过江无瑕也没拒绝他的好意,乖顺的点点头。 不一会儿,小二抬着热水上来,方应看便吩咐他去熬姜汤。 “客观放心,咱们店虽小,东西确实全的,今儿有刚杀的新鲜羊,不若两位客官来些干姜羊肉汤如何,这可是小店的一绝,瞧两位客观身上衣裳也都湿了,若是客观能再给些赏钱,小的也可为两位去买几件干净衣裳……” 他说着便抬头,正瞧见没带面具的江无瑕。 她因为药和病的原因,面色实在苍白,然脸颊边两朵红晕却宛若烟霞,平添几分俏丽。 这样的美人,哪怕带着病容,也是极美的。 这客栈的老板兼小二也不过是个小青年,哪里瞧见如此绝色,顿时口条也不伶俐,说话也结结巴巴,看的心驰神往,陷入迷幻。 “……” 方应看动了动手,眉头微蹙,眸光几可将人冻伤。 他扔到桌上一枚银锭子,冷森森道:“还愣着做什么,不去煮汤?” 小二顿时如梦初醒,红着脸,捧起那枚银锭子,眼神还不住的巴巴往江无瑕那边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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