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皇后锐利的眼睛直直看向她,剪秋忙低下头认错,皇后语气严厉了些,“本宫早就跟你说过,后宫有皇上的人在暗中盯着,今天本宫出手,不出一个晚上皇上就会知道,你想害死本宫吗?” 剪秋跪在皇后脚边,语带哀求,“娘娘,是奴婢糊涂了,奴婢担心她满军旗的身份……” 皇后只嗤笑一声,“且看她有没有这个福气吧。” 慎贵人在产房里已是满头大汗,下身传来一阵阵的疼痛刺激着她的大脑,痛呼声止都止不住。 稳婆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满脸的担忧,“小主不能再叫了,宫口还没开呢,再忍忍,不然一会儿生孩子没力气。” 慎贵人听话闭了嘴,跟着稳婆的指令默默使劲,可是下身实在是太疼了,她没忍住惊叫一声。 甄嬛和沈眉庄坐在殿外,听着殿内压抑不住的痛呼,甄嬛没忍住心里一跳,沈眉庄也目露关心向她看来,“你这肚子也不小了,要我说很不必来。” 坐在对面的欣贵人也往甄嬛的肚子扫了几眼,“这生孩子可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宁常在心意到了就好,还是早些回去歇着。” 她是有生产经验的人了,最是知道这生孩子的磨人之处,也开口劝甄嬛回去。 甄嬛也不是那等不知好歹的人,原本她也只是随大流来看看,低阶嫔妃生产,皇上、皇后和太后都是无需到场的,派个得脸的太监或是姑姑来,都算极看重这位小主了。 就连到场的妃位,也只敬妃一人。 甄嬛向在场的众人告罪一声,流珠就扶着她回储秀宫了。 不多时,太后身边的竹息姑姑也来了,小宫女从里边陆陆续续端出一盆盆的血水,一些没生产过的女人们直看得心里发慌。 “小主,宫口已经开了六指,再坚持一会儿,孩子就能出来了。” 稳婆看了看情况,安抚着痛呼声越来越大的慎贵人,桑儿坐在床边给慎贵人擦汗,一句话也插不上。 慎贵人手里攥着棉布,紧紧勒着自己的手掌,试图用手上的疼痛来唤醒自己的意识,她觉得自己已经疼得麻木了,耳边只剩下桑儿一直喊她名字的声音,除此之外甚至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感。 日头渐渐西斜,秋风吹走了殿内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外殿的茶换了一盏又一盏,嫔妃们各自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延禧宫没有主位,慎贵人刚发动那会儿还有些乱糟糟的,好在竹息姑姑来了以后稳住了局面。 剪秋站在正厅的大门口,像一座雕像般立在那儿。 稳婆神情惊慌地从内室出来,惊起了小宫女的几声惊呼,也惊动了殿内所有人。 四处张望一番,稳婆不知道该让哪个人拿主意,竹息见她脸色不对,忙上前问她,“怎么了?可是贵人出了什么事?” 稳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语气急切说道:“胎儿过大,小主生不下来,现在快没力气了!” 没有力气?那岂不是要难产! 众人哗然,没忍住面面相觑,竹息也有些难办,皇家子嗣的事哪里是她能拿主意的? 剪秋却突然站了出来,走到敬妃面前,“娘娘,如今殿内唯有您身份最高,还请娘娘拿个主意。” 敬妃慌乱了一瞬,暗暗捏紧了帕子,神色犹豫开口,“本宫未曾生产过,实在是不知这其中门道,方才稳婆出来,本宫就让含珠去景仁宫回禀皇后了,想来娘娘马上就到。” 然后不给剪秋开口的机会,又叫了慎贵人身边另一个贴身伺候的大宫女,“你赶紧跑去太医院叫几个太医过来,要快。” 那宫女也知事情的严重性,点头后就一阵风地跑了出去。 剪秋不好逼迫太过,只福身一礼后默默走到了一边。 好在景仁宫和延禧宫只有一墙之隔,皇后来的速度很快,出发前还分别往养心殿和太医院派了人。 皇后到时,摆了摆手示意身后抱着一个锦盒的小宫女,“本宫带了只百年老参来,先给慎贵人切一片含上,别叫她晕过去。” 立马就有宫女上前接过谢恩,抱着锦盒就进了内殿。 不多时,几个太医气喘吁吁来了,没等行礼就被皇后赶进了内殿,“本宫要慎贵人母子平安,你们明白吗?” 太医哪敢做这种保证?只含糊不清进了内殿。 内殿血腥气冲鼻,宫女和稳婆都成了没头的苍蝇,不知如何是好,床幔被放下,慎贵人嘴里含着参片,此时身上虽有了点力气,却只能够让她保持清醒,下身是半点力气都使不上了。 慎贵人汗津津的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手腕上还盖着一方丝帕,太医低着头不敢四处乱看,看诊的动作十分克制。 没费多长时间,几个太医从里边出来,战战兢兢道:“启禀皇后,小主孕中补得太过,胎儿过大,如今已然力竭生不下来,唯有开一碗催产药,靠外力催生,否则胎儿在母体中憋得太久,怕是、怕是……” “是什么?”皇后的身子微微往前探,脸上的担忧不似作伪。 太医的头几乎垂到自己的胸口,“怕是会母子俱亡。” 众人俱是倒吸一口凉气,沈眉庄捂着自己扑通直跳的心口,她原以为生孩子只是像她那般辛苦一些,谁知慎贵人竟是这般惨烈。 “那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开药!”皇后急忙催促道。 太医更是不敢抬头,“催产药药性生猛,胎儿虽能顺利产下,小主却有大出血的风险。” 一时间皇后也说不出话了,这种留人话柄的事她怎么能做?可是现在所有人都等着她的回答,那一双双眼睛或隐晦、或直白地盯着她,叫她心生恼怒。 “去开药吧。” 好在上天对她不薄,总算来了个人解救她。 第87章 双标 众人纷纷转过头去,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踏入殿中。 胤禛肃着一张脸,刚到门口就听到了太医这番话,帝王的本能让他做出了选择,他盯着太医,缓了一口气才沉声说道:“去吧,尽力保住慎贵人。” 太医如蒙大赦,被一个宫女带着下去熬药了。 虽然明白这是皇家必然的选择,可是亲耳听到还是会觉得有些伤心,沈眉庄、欣贵人等生过孩子的更是心中生苦涩,有了皇嗣,她们的生命就是这般不值钱,是可以说放弃就放弃的。 或是因为物伤其类,沈眉庄心里发酸,眼眶都有些红了。 就在这种寂静无声的氛围中,天彻底暗下来那一刻,小阿哥平安降生了,高亢嘹亮的哭声响彻天际,只是他的额娘,却永远留在了那片灿烂的晚霞里。 确实如慎贵人所愿,她生了位白白胖胖的阿哥。 因着慎贵人、现在的慎嫔离世,小阿哥的洗三都没有办,宫里一片冷冷清清,伴随着瑟瑟秋风,透着一股萧索之气。 胤禛并不相信慎嫔难产是出于意外,派夏刈查了又查,得出的结果仍是慎嫔自己孕期补得太过,因着天热又不爱出门走动,才导致的胎儿过大难产。 事实摆在眼前,他不信也得信了。 皇后来养心殿时,只看到胤禛的桌案上摆放着几张纸,她没有多做探究,只问胤禛叫她来所为何事。 “朕答应过你,会将一个孩子养在你的膝下,延禧宫小阿哥生母已逝,你又是嫡母,由你抚养小阿哥最为合适。” 胤禛捻着佛珠,窗外的光透过纱窗照在他的脸上,另外半张脸隐在阴影中,让他看起来有些冷硬。 皇后心里是拒绝的,延禧宫小阿哥的母家是富察氏,富察氏人丁兴旺,族中子弟出众,而乌拉那拉氏已然有落寞的景象,日后小阿哥长大了会依靠谁不言而喻。 更何况他还“生而克母”,上一个被骂生而克母的人可是废太子!她怎么敢抚养这样一个孩子? “臣妾是所有皇子公主的嫡母,照顾皇嗣是臣妾的本分,倒是不必特意将孩子养在膝下。”皇后面色未变,只是言语中的拒绝之意十分明显。 可胤禛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皇后和柔常在来往过密的消息他也查到了,这两个人想做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对此甚是不喜。 人总是双标的,做皇帝的更是如此,他可以把别人的孩子给皇后养,却不喜欢别人自作主张决定孩子的去留。 “孩子只有一个母亲才能更加全心全意爱他,皇后觉得呢?”胤禛直视皇后,语气莫名。 皇后心里一跳,做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臣妾膝下已有温宜公主,再养一位阿哥怕是精力不济。” 皇上您说只有一位母亲之前先看看温宜公主吧!自打嘴巴可还好? 胤禛把一盏茶往皇后的位置推了推,当皇帝的脸皮不够厚怎么能行? 他面不改色说道:“曹常在如今沉默寡言,也甚少生事,温宜年纪也大了,让她回生母身边吧,你也松快些。” 这是人干的事? 有一瞬间皇后都想骂人了,皇上这是把她当奶妈子不成?好好一个公主养大了又让她回生母身边,自己岂不是白给他人做嫁衣? 忍气许久才勉强稳住,皇后露出一个笑,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了出来,“皇上思虑周全,臣妾明白了。” 胤禛去拉皇后的手,语气温和,“你好好对小阿哥,以后自己也有个保障。” 若是这个孩子天资出众,是个可造之材,皇后便是唯一的太后,若是他文不成武不就,皇后依旧是太后,还有儿孙承欢膝下,胤禛怎么想都觉得这是个很划算的买卖,皇后没理由不同意才是。 哪怕看清了皇上薄情的本质,皇后仍旧忍不住为他一时的温情而动容,心里忍不住唾弃自己。 宜修啊宜修!你怎么能这样不坚定! 得知延禧宫小阿哥变成了景仁宫小阿哥时,安陵容惊得连手里的茶盏都拿不稳,将她一身木槿紫净面四喜如意纹妆花宫装打湿,好在她手里原本只是杯放凉的白水,才没把自己烫出个好歹来。 “景仁宫小阿哥?是什么意思?”安陵容抓着宝鹃为她擦拭水渍的手,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慌乱。 宝鹃一边看她的脸色,一边伸手安抚她,“皇上让皇后娘娘亲自抚养小阿哥,现在小阿哥已经住到景仁宫的东偏殿去了。” 那我呢?我的孩子呢?安陵容想问,可是她的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叫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没有皇后的扶持,她的孩子能有出路吗? 安陵容有些迷茫,所有的计划都被皇上的一句话给打乱了,曾经的犹豫和不安仿佛变成了笑话。 玉制的九连环互相碰撞间发出清凌凌的响声,绢花、香囊、玉佩、布老虎,摆满了整张织花毛毯。 温宜如今也差不多三岁了,不再像小时候那般只会摔东西玩,此时着正坐在毛毯上玩着九连环,小小的一张包子脸都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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