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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 “嘉贵妃处事圆滑，对你们用的自然是后一个借口了。”" 听到自己曾经的青梅竹马被这样算计，皇帝脸上的表情是一点也没变，这也让素练在心里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继续道: 素练：" “皇上睿智。当初众妃聚集长春宫之前，嘉贵妃便找到奴婢，说皇后手下的宫女阿箬已经倒戈我们。奴婢说句不怕皇上生气的话，奴婢本就不喜继后，若是能借此嫁祸，奴婢是一千个愿意的。所以，便有了长春宫那一出。阿箬，嘉贵妃，慧贤皇贵妃，还有奴婢互相配合，成功把罪名安到了皇后的身上。这之后的事情皇上也都知道了，嘉贵妃顺理成章的提出自己身怀有孕，成功生下了四阿哥，成为最大的赢家。”" 皇帝：" “的确是最大的赢家。”" 皇帝慢慢拨动手中的珠串: 皇帝：" “玫妃，仪嫔都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仪嫔更是血崩而死，唯独她，子凭母贵，成了众嫔之首，但朕有一个问题。”" 他微微眯起眼睛: 皇帝：" “你们几人合计毒害皇嗣，栽赃皇后的事情，孝贤皇后从头到尾，都不知情吗？”" 素练毫不犹豫: 素练：" “奴婢有意隐瞒，主儿从头到尾都不知道。皇上，孝贤皇后是富察大族出身，又有嫡子嫡女，即便不能把庶子庶女看做自己的孩子一视同仁，以她的眼界，也断然做不出毒杀皇嗣之事，这对她没有好处，反而会有损富察一族的荣耀。主儿万金之体，不可沾染血腥，嘉贵妃这样建议，奴婢便也这样做了。且当初长春宫搜查，给炭和鱼虾里下水银，那样谨慎，连太医一开始都查不出所以然来。主儿并非通医理之人，是大事上心，小事毫不留意的，所以奴婢和嘉贵妃往来密切，她也从未发现。娘娘离世前几日，还让小厨房做了薏米汤饮喝。但那薏米清热利水，颇为寒凉，娘娘病体，本是不宜饮用的。皇上，您觉得一个人可能一开始懂医理，后来又不懂了么？”" 迎着素练的目光，皇帝微微一怔，旋即想起在船上，莲心曾经说过的话。对于差点害了自己一辈子的孝贤皇后，莲心自然算不上全然忠心的，但即便是她，也会说富察琅嬅难免有私心，但许多事，她也觉得对方犯不上，也无谓去做。 第442章 未尽言 纵然有些自己的心思，但富察琅嬅，她真的是称职的皇后。若是再和如懿相比，她便更是贤淑端慧的代表了。 素练从怀里取出一物呈上: 素练：" “奴婢知道单是言语不能为真，好在奴婢虽然糊涂，当了嘉贵妃手里那么久的刀，总算是知道留些什么下来。”" 皇帝看了毓瑚一眼，对方接过打开，却是一截残缺衣片，像是从衣服上匆匆扯下来的。其上血迹斑斑，艰难写成的血字，来自于曾经慎嫔的绝笔。 素练：" “这是阿箬死后，奴婢在冷宫找到的她留下来的东西，皇上自可拿她从前的字迹相比，证实是否出自本人。嘉贵妃处事谨慎，凡事只有口头言语，不肯留实际把柄，甚至于阿箬死前把一切都担在自己的身上，也是因为慧贤皇贵妃拿她的两个弟弟要挟。她永远置身事外，干干净净。但想来阿箬也不甘心就这么白白死了，便写下了这个，等着哪天被人发现，揭穿嘉贵妃的真面目。奴婢愚钝，当御驾回京路上，小喜子被指出来的时候，奴婢才觉嘉贵妃或许不如表面那般没有心机。但奴婢最终还是被丽心哄骗过去，差点断了性命。”" 素练：" “上天垂怜，不忍孝贤皇后继续背负不必要的罪名以致魂魄不宁，也不想玫妃继续和杀子仇人共处屋檐下，让奴婢活了下来，终于是把真相带到了皇上面前。奴婢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敢对天发誓所言无一字虚假，但求皇上还孝贤皇后清白，还两位皇嗣地下安息。”" 说完，她重重拜倒，再不愿起身。毓瑚已经带着衣片离开，大殿静静的，玫妃从一开始的怒不可遏，到后来的暗自垂泪，皇帝只是沉默。但很快，他便道: 皇帝：" “请嘉贵妃过来。”" 顿了顿，又道: 皇帝：" “让璟瑟也过来。”" 璟瑟近日本就住在宫里，来去方便，永和宫和启祥宫也没隔多远，是以两波人在门口碰上了。按理说皇上未褫夺金玉妍位分，那么贵妃该有的她还是有的。只是璟瑟衣着华贵，戴双流苏，被轿子抬着，一众人前呼后拥，是真真正正的金枝玉叶。从轿撵上下来的金玉妍虽也是收拾体面，然而那面容苍白，眼睛无神，瞧着跟失了魂一般，再没有曾经的盛气凌人。璟瑟只看了她一眼，随即不感兴趣的收回目光，径直先进了永和宫。这很正常，她对其他嫔妃从来都没有一个好脸色的，而此时的金玉妍很明显也不在意，由丽心搀扶着慢慢进去了。 太监：" “嘉贵妃到——和敬公主到——”" 大殿里，听到太监唱腔，素练慢慢的转过脸，看着进来的两人。无需多余的动作，她只是把脸转过来，便足以让两个正欲行礼的女人动作僵住，望着跪在那里的素练，满满都是不可置信。然而璟瑟是震惊中裹挟着亲人再见的喜悦，嘉贵妃却是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仿佛见到了什么无比可怕的猛兽。身后丽心连忙扶住，然而脸色血色尽失，和主子是一脉相承。 第443章 理红妆 将两个人的小动作尽数收进眼底，皇帝只咳了一声，金玉妍和璟瑟缓过神来，把问安补了上去: 金玉妍（嘉贵妃）：" “臣妾给皇上请安。”" 璟瑟（和敬公主）："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皇帝：" “坐吧。”" 皇帝招呼二人坐下，又看向素练。素练心领神会，起身，先给嘉贵妃行屈膝礼: 素练：" “奴婢素练，给嘉贵妃娘娘请安。”" 礼数是无可挑剔的，语气也带着恰好的恭敬。然而嘉贵妃看着她，却好似见了鬼，半天也不吭一声，将素练冷在那里。皇帝便道: 皇帝：" “看来嘉贵妃是吃惊太过，无妨。”" 素练点头，又来到璟瑟面前，这一回说的话却是带上了几分颤抖: 素练：" “奴婢素练，给和敬公主请安。”" 璟瑟看着她，嘴唇微微颤抖，眼神眷恋温柔，抬起又放下的手分明是想触摸又怕是幻觉。素练任她打量，自己的眼眶也不由得红了，她跟着孝贤皇后多年，璟瑟相当于是她看着长大的，此时再见，如何不激动？ 皇帝看着这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对视，轻笑道: 皇帝：" “如何，璟瑟？再见到素练，是不是很惊讶？”" 璟瑟（和敬公主）：" “何止是惊讶，儿臣差点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看错了人。”" 听到皇阿玛嘴里吐出素练二字，璟瑟便明白眼前的人的确是陪着她长大的姑姑。一时又是开心又是疑惑道: 璟瑟（和敬公主）：" “只是皇阿玛，儿臣分明记得素练姑姑在皇额娘薨逝那天……怎么会……”" 皇帝：" “这便是朕要来找你的原因了。当然，相信个中细节，会有人比朕和素练更清楚。你说是不是啊，嘉贵妃？”" 同样的，在听到皇帝亲口说出素练的时候，嘉贵妃抿了抿唇，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是以当男人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到她身上的时候，明明如尖锐的冰凌，她却不管不顾，只是抬眼看看满座的人，玫妃正用恨不得把她吃了的眼神死瞪着她，素练满目嘲弄，皇帝似笑非笑，就连璟瑟也是皱起了眉。唯一一个不在状态的只是边上那个姑娘而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素练活着回来，便已经告诉了她所有答案。 金玉妍想笑，即便是这样的场景，即便她方才还在惧怕着，分明今天之前，她还沉浸在孩子们都离开自己，皇帝和母族对她不闻不问的绝望中，可是现在她只想笑。只可惜她这几天根本没怎么好好用膳，最终也只是无力的扬了扬嘴角，露出个苍白淡泊的笑来: 金玉妍（嘉贵妃）：" “皇上说什么，臣妾听不懂呢。”" 那语气淡淡的，与其说是辩驳，不如说是敷衍。皇帝微皱了眉，仔细打量着金玉妍，见她依旧穿着一身亮丽的玫红，头发也是好好挽起，红唇饱满，眉飞入鬓，依然是后宫里最靓丽的风景线。只是细细看去，她的眼神中却在没有往日的高傲与媚笑，沉沉如死水，浮不起半丝生气。他知道的，当最年幼的永瑆也被抱离启祥宫时，嘉贵妃在宫门口席地痴痴坐了一天，水米不进。 第444章 止水 他是知道的，自入王府以来，金玉妍便数十年一日的保养着自己，每日浓妆数个时辰才出门，天不亮就起身对镜梳妆，人参玫瑰泡脚从不停止，何时有这样不修边幅过。他以为此时的嘉贵妃早就濒临崩溃，只要见到素练必然吓得魂不守舍什么都招了，居然还在坚持。 皇帝：" “你听不懂，可朕已经听素练讲完所有，字字都记在心上。嘉贵妃，你蛊惑长春宫宫女，假借孝贤皇后之名暗害皇嗣，事后杀人灭口，自己坐享其成，至今仍不知悔改，该当何罪？”" 却是璟瑟失声道: 璟瑟（和敬公主）：" “皇阿玛，您说什么？她嫁祸了皇额娘？”" 便是她非后宫中人，也是知道嘉贵妃是打入宫起就跟在孝贤皇后身边的。她竟有这般歹心？ 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是毓瑚去而复返。她一手拿着那残缺衣片，一手拿着几张纸道: 毓瑚：" “皇上，奴婢将衣片上的字迹与从前阿箬的对比了，确认无误。”" 皇帝："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证物证皆在，自然可证明你为真凶。璟瑟，你说的不错。”" 皇帝眼神冰寒: 皇帝：" “你的这位嘉娘娘心肠歹毒，不仅教坏自己的孩子，对朕的其他皇嗣也毫不手软，先后害得你玫娘娘和仪娘娘的孩子一夭折一胎死腹中，而将罪名全部推给阿箬，后又欲将素练灭口。若非素练侥幸逃生，拼死将真相带到朕面前，还真让她逃过了！”" 他一手抄起那衣片，丢垃圾似的丢到嘉贵妃眼前: 皇帝：" “你不是听不懂吗？这样硕大的血字摆在你面前，你总不能还装傻了吧！”" 嘉贵妃对他的盛怒无动于衷，阻止了丽心的动手，自己慢悠悠的将那衣片捡起来展开，入目便是阿箬指证她的肺腑之言。一字一句，不难看出那个婢子死前是如何面目狰狞的诅咒自己早下地狱。明明自己也实在算不得清白，今日，倒让她成了揭发真相的半个英雄了，可不可笑？当然，当然，这可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玉妍（嘉贵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金玉妍的嗓子里发出一串笑声，似嘲似讽，无端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也弃如敝履地将那块布甩落在地上，抬眼，好整以暇的将所有人的神情都收入眼中，很好，这下是所有人都对她怒目而视了。如果眼神能杀人，她大概已经尸骨无存了。金玉妍漫不经心的想着，心中没有一丝别揭穿的心虚与害怕，她还是觉得可笑。他们有什么资格这样评判自己？皇上言之凿凿，公主义愤填膺，玫妃怒火中烧。他们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不是么？也曾给其他人带来撕心裂肺的痛苦不是么？公主也曾刁蛮看不起所有人，玫妃亲手害得七阿哥惨死，皇帝硬生生把她所有孩子都迁走。大家都一样恶毒，一样卑鄙，一样无耻，一样败类，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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