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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成为皇贵妃后，下达的第一道命令。进忠将对方那养尊处优的手放到嘴边，轻吻一下道: 进忠：" “奴才，尊令。”" 因着帝王患病，嬿婉考虑到众妃侍疾的问题，特下令嫔妃们不用每日问安，只要依着本分轮流伺候好皇上就行，宫中事务由她和舒贵妃处理，只是偶尔去看一看皇上。 第583章 冲天香 皇帝的身子远比他想象的要糟糕，按照他自己原本的打算，是修养一阵后该上朝上朝，该见大臣见大臣，然而事实是他下床走个三四步就已经是极限了。便是舒贵妃的十阿哥，从小把药当饭吃的十阿哥现在也比他身手矫健了。对于这样的结果，皇帝自是怒不可遏，他不可能反思自己，便要把过错迁怒到他人身上。于是晕倒之前得他不少宠爱的新人以“照顾皇上不当”的缘由禁足，再不得出来，有几个恃宠而骄的也被降了位分，眼瞅着以后是见不得圣颜了。 料理完了这些无辜的嫔妃，皇帝怒气仍未消解，但也没有了办法。不是没有可以出气的人，就比如包太医便有失职之嫌，但他现在缠绵病榻，其他太医把头磕得砰砰响都无计可施，只有包太医能治，他能怎么罚？于是心头纵然郁结万分，也只能强忍着配合治疗。嬿婉是委婉道明他身子不可能恢复以往水平，但皇帝岂是甘心之人？一想到他卧病的这段时间，会有多少人蠢蠢欲动，想要乘他病要他命，胸口便涌上了一股火，参汤苦药一碗不落的喝，如何都不肯服输。无法上朝，他便让人把每日的折子搬到床边批复，打定主意不要假手于人 心中不爽，皇帝的脾气也变得喜怒无常起来，嫔妃们哪里侍奉得不合心意了，轻则训斥，动则摔碗砸盏。不要说新人苦不堪言，老人们也免不得吃了几句冷落。倒是寒香见仿佛并不在意，侍奉殷勤到位，连挑剔的皇帝都找不出错来。于是顺理成章的，她在皇上跟前待着的时间更多了起来。无人对此有微词，现在的寒香见对她们来说和救星没什么区别，巴不得人家把皇帝的注意力全吸引了去。反正从嬿婉协理六宫起，便大肆整顿了内务府，从不苛待俸禄待遇，不说所有人都是锦衣玉食，也没谁少吃少穿，自己悠闲自在不好吗？又不是真的爱惨了皇上，谁愿意天天上赶着找骂？ 那问题就来了，上赶着伺候皇上的容妃爱不爱皇上呢？ 没人能给出回答，毕竟大家都知道曾经的她有多桀骜多孤高。能在宫里的人多少有点眼力见，与其把这样的行为看做是爱情的表达，还不如说是寒香见也学会了审时度势那一套。左右由寒香见自愿在前头挡着，她们也乐得自在。 这日嬿婉处理完宫务，难得抽空去见皇帝。刚一走进养心殿，便见皇帝将一本奏折摔飞出去，面上尤有怒意。 她不动声色的跪了下去: 魏嬿婉（皇贵妃）：" “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帝：" “起……咳咳咳……起来吧。”" 皇帝明显是气狠了，简单一句起来中间都要咳上两声。嬿婉谢恩走近: 魏嬿婉（皇贵妃）：" “臣妾处理完宫务，想着来看看皇上。皇上怎地对折子发起了脾气？对您的病情无益啊。”" 皇帝抬手指着那地上的奏折: 皇帝：" “你知道朕不能生气，朕看那些大臣们眼睛可是都瞎了！朕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批奏折办庶务，他们一个个就急着要朕立太子，朕敷衍过去还不死心，连上几道奏折，是不是巴不得朕马上就殡天，他们就舒心了！”" 第584章 处处忧 嬿婉走过去捡起奏折放好，柔声道: 魏嬿婉（皇贵妃）：" “皇上莫气，大臣们也是为了国本考虑。”" 皇帝把桌案拍得震天响: 皇帝：" “考虑？朕已给了批复，然而他们不依不饶，写长长的奏章上来，只说朕身体日衰，国本之事不定，人心飘摇，江山难安。他倒是敢写，还说不是在诅咒朕！亏得朕没上朝，不然看那些人一个个吵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真能被当场气死。”" 嬿婉坐下来安慰: 魏嬿婉（皇贵妃）：" “皇上既已经给了答复，那就是他们的罪过了，不理会就是。皇上登基几十年，江山安定，百姓安居乐业，那都是您不可磨灭的业绩，何以顷刻就要风雨飘摇了去？何况皇上是真龙天子，与天同寿，大臣们一始之语岂能当真？”" 听着嬿婉恰到好处的安慰，皇帝慢慢平复了呼吸，末了叹道: 皇帝：" “朕知道，从前皇阿玛在的时候，朝中也是为太子之事吵得沸反盈天，没完没了。那些大臣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总觉得太子一日不立天就要塌下来了，所以催促上书不停，有没有想过太子之位如此重要，岂可是他们说说就上算？便是真立了太子，其到时或是昏庸无能，或是家室拖累，或是外戚干政，又要把罪责算在谁的头上？他们只知道丢难题给朕，自己从来不想想自己说的有多荒唐！”" 皇帝怒意犹存，嬿婉只曼声劝慰。好容易等他火消干净了，忽然道: 皇帝：" “说起来朕有段时间没见永琰了，什么时候带他过来？”" 他冷不丁提起永琰，嬿婉眉头都不带动一下，依旧是那副柔若春风的笑容: 魏嬿婉（皇贵妃）：" “永琰最近跟着他的师傅学书法，刻苦得很，连臣妾也不怎么见了，只说等练好了再给皇上一个惊喜，还请皇上满足他这个小小的心愿才是。”" 皇帝嘴角蕴了一点淡淡的笑色: 皇帝：" “这孩子，虽然年岁不大，倒是孝顺懂事。比起他的几个哥哥，当真是让朕放心许多。”" 魏嬿婉（皇贵妃）：" “皇上切莫夸他，别看这孩子表面老成，要真听到了您这句话，不得蹦跶三尺高，撒欢半个时辰不带停的。”" 皇帝笑道: 皇帝：" “这有什么，男孩子活泼些，总比永璋的老气横秋强。既然他盘算着给朕惊喜，朕便顺了他的意吧。”" 魏嬿婉（皇贵妃）：" “谢皇上。”" 见皇帝不再提及此事，嬿婉这才小小松了口气，眼中划过一丝冷色。前头才说立太子，后面立刻就提起永琰，自己要真是顺着答了，保不定会被以为是对太子之位有觊觎之心呢。三阿哥平庸，多少年都是如此，五阿哥被指给了婉嫔也间接宣告了他与皇位的无缘。六阿哥人是机灵但不是做皇帝的料，叶赫那拉的姓氏皇上不会考虑，那么剩下的阿哥就不多了，有两个还都是她的孩子。后宫如今，她位份最高，她不信那些大臣们的奏折没人提及她，提及她的永琰。永琰稚嫩，难以独当一面，作为他的生母，保不得就有谁往她头上扣一个牝鸡司晨的帽子，说她会把控朝政搅乱江山云云。 第585章 圣意难断 皇上性子如今愈发难以古怪，连自己也不能避免，今日对永琰突如其来的关照便是在试探她的想法，这不把自己赶紧摘出来，后果可想而知。 但哪怕皇上疑心这般之重，有一件事他也是不得不承认的。太子他的确是要立的，而可以被选择的人，其实也没有什么悬念。他只是不允许别人先想他之想，越俎代庖而已。简而言之，他可以，别人不行。严于律人宽以待己，这个人太熟练了。 魏嬿婉（皇贵妃）：" “今日皇上也累了，这些折子批复了大半，就先收起来吧。”" 嬿婉转移话题道: 魏嬿婉（皇贵妃）：" “说起来今日侍疾的是祥贵人，怎么……不见影子？”" 皇帝摆摆手，明显不想多提她: 皇帝：" “她毛手毛脚，朕看着闹心，让她回宫去换旁人来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容妃端着一碗参汤走进来，见得嬿婉愣了一愣，嬿婉笑道: 魏嬿婉（皇贵妃）：" “妹妹不必多礼，快坐下吧。”" 容妃将参汤放下，嬿婉转头对皇帝笑道: 魏嬿婉（皇贵妃）：" “臣妾方才还想问那今天照顾皇上的是谁，结果说曹操曹操到，妹妹这样得皇上心意，我看着也倍感欣慰啊。”" 容妃（寒香见）：" “皇贵妃过誉。”" 魏嬿婉（皇贵妃）：" “那既然妹妹过来了，我也不在这里添乱了，先行告退。”" 左右没什么事，嬿婉利索闪人。 待嬿婉离开以后，寒香见端起参汤，熟门熟路的先自己试了试温度，然后才送到皇上嘴边一口口喂完。皇上一直不肯承认自己的身子骨已经废了，只说用最好的药。包太医也不劝阻，挥手流水的人参开下去每天不断，那用量比之曾经的孝贤皇后也不逊色。兴许是真的起了些作用，皇帝喝参汤的功夫，嘴巴还不停: 皇帝：" “正好你来。香见，朕近日一直在为储君之事烦忧，有人提立长有人立贤，众说纷纭，吵个没完。这些天你伺候在朕身侧想必也有所耳闻，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寒香见垂下眼眸: 容妃（寒香见）：" “朝政之事臣妾一概不知，皇上就算问，臣妾也答不上来，皇上若是想找人商议，皇贵妃最通您的心意，何不去问一问她。”" 她不想回答这种送命题，皇帝却不肯罢休: 皇帝：" “无妨，朕随意一问，你不必拘束，也不用顾及谁，想到什么说什么就是。”" 这也是他惯用的路数了，他想知道些什么，别人就没有拒绝的份。寒香见眼睫轻轻抖动，在面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很好的掩饰了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耐烦，素手慢慢搅着参汤道: 容妃（寒香见）：" “储君之事关乎国本，想必不用臣妾多言，皇上自会慎重对待，理智处理。臣妾并无子嗣，唯一的念头只是好生陪伴在皇上身边，尽自己所能促进您圣体的康健而已。这就是臣妾的想法，再多的，臣妾不懂，真的说不上来了，还请皇上恕罪。”" 她的表情并没有寻常宫妃诉说情话时的柔婉低顺，连语气都是平铺直叙，但她的行动却实打实摆在这里，她的确是自皇上患病之后就一直伺候他左右的，喂饭擦身，任劳任怨，从无懈怠。 第586章 当年不肯 经她提醒皇上自己也想起来当初寒香见自断孕息，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名誉，如此一说，眼前这个女人满心满眼都是自己，曾经清冷孤高的她为自己折断了傲骨献上了一切，他不该试探她的。 眼中闪过几丝柔情，皇帝伸手轻理她的鬓发，声线柔软: 皇帝：" “好了，你为朕做的这些朕都看在眼里，也明白你对朕的一片真心。朕方才不过是随意问问，你别放在心上。”" 寒香见并没有其他多余的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将剩下的参汤喂完。经过这么个插曲，皇帝自己也想通了，无论是嬿婉还是寒香见 对自己都是一片真心实意。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嬿婉从宫女做到皇贵妃从未忤逆过自己，方才也没有借机推永琰出来。寒香见在南巡自己为水玲珑所迷惑将她抛之脑后的时候，亦能为他圣体康健默默付出，在其他妃子被他训斥的时候一直守候在他床旁，都表明了她们的态度。自己也是糊涂了，居然觉得她们会勾结到一起谋求帝位，实在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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