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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雁赶紧道：“谢老太太，奴婢万不敢当，奴婢还得伺候我们家姑娘呢，不敢玩乐。” “听听，真有规矩。”老太太竟没有再坚持。 雪雁退到黛玉身边，又拿出了一盘柑橘，柑橘模样小巧玲珑，不似凡品。 是刚刚萧逸让人送来的，他也是刚得的。 本来林铎让人传话时，说要带点茶水来，黛玉便想着，他是不敢用这里的东西，就嘱咐了雪雁，也是未曾想，雪雁准备的十分周全—— 老太太看着那盘柑橘模样的果子，目光一下子忧伤起来：“这果子我从未见过，也难怪，玉儿你，会嫌弃我这里的吃食，来这里坐坐，都要尽带着自己的。” 黛玉接过雪雁手里的那盘果子，亲手捧了，呈给老太太：“几步路的光景，如果不是迫于无奈，谁愿意带这些累赘的东西呢？” 老太太怎么会吃呢，摆了摆手。 黛玉又捧了回去，给林铎剥了一个：“我问过大夫了，你一日只能用两个。” “两个也不错了。我不贪心。”林铎乖乖张嘴，等黛玉投喂。 黛玉给他放进嘴里，又给他擦了嘴。 端的是姐弟情深。 老太太见状也不绕弯子了，看向林铎：“现在可以谈了么？” “二太太呢？” “鸳鸯。”老太太道。 鸳鸯识趣，先给老太太换了热茶，然后不止亲自去叫二太太，还带走了所有伺候的丫鬟。 二太太进门后，她依旧去了院子里守着。 宝玉那边的人都已经爬起来进去伺候了，鸳鸯看着因为寒冷有些冷清的院子，心里莫名的一阵空落落的。 里面，各位人等，已经就坐。 老太太坐上首，二太太，二老爷在右边，林铎黛玉居左。 “玉儿——”老太太开口道。 “老太太请稍等。”林铎疑惑的道：“荣国公府，是二房做主？” “长子承爵，祖宗规矩。承爵者不当家，是何道理？” “且我知道，贵府内宅，是大房嫡次媳掌家，外头是大房的嫡二子管着，既如此，那就把他们一并叫来也就是了。” 老太太冷声道：“我不过同你说林家与荣国公府的事儿，怎么，还要我全家作陪不成？” “那你家大老爷总要在的吧？不然一会儿算起来，他应承的，我可不信。”林铎指向贾政。 他应承的？ 老太太心一沉，这是想狮子大开口了？ 他家半点便宜没占到，还要赔进去许多？！ 但是… 老太太想想这两日府里的事儿，几年都没有这么糟心！ 便想着，先忍了。 以后——谁又说的准呢？ 于是便道：“让人把老大叫来。” 却没提大太太。 她还没资格，且又蠢，来了，净添乱。 贾政出去叫了人去了，又回来坐着。 屋子里老太太看了眼黛玉：“玉儿。” “今日咱们把话说开，哪里让你误会了，让你不舒服了，你尽可说的。” 黛玉摇头：“我是晚辈，又蒙两年教导之恩，万不可开口，老太太，这是折煞我呢。” “且有些事，是非功过自在心中，我认为不对的，难以接受的，于老太太这里，未必是错的。” “咱们立场不同，对错难分。” 这话清醒无比，老太太倒是被说的一愣。
第106章 “你这话十分通透。” 可那样的话, 怎么和解？ “立场不同，那也要彼此谅解不是？要不怎么会有将心比心这一句呢？”老太太道。 “且最重要的一样，不管之前如何, 以后，外祖母, 对你, 对林铎, 绝不再有半分干涉。” 老太太脸面多金贵，她还是不好意思说出算计这两个字，只能改成含糊的干涉二字。 她知道黛玉明白。 “之前如何了？老太太不如分说明白。”林铎开口了。 众人，除了黛玉, 都头疼了一下。 正好，贾赦的来了。 先对老太太行了礼，老太太让坐，他方在贾政上首坐了。 黛玉也起身行了礼。 林铎自然不必, 坐着冲贾赦一笑。 笑得贾赦心里发毛, 他赶紧道：“老太太, 是为欠债的事儿？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银子不够, 就拿产业来抵罢！” 贾政咬牙：“银子本就够了的！大老爷不如把银子交出来咱们都平安！”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老太太重重搁下茶杯。 “银子，是不该欠着, 不止要还，还要给利息。”老太太道。 “府里西库，有几样东西, 抵抵也就够了。老二，这事你自己去办。” “后日之前, 定要将银子连本带利，还清于林铎。” “是！母亲。”贾政心中十分心疼西库的那点好东西，那是曾祖留下来的，因为占地方大，所以一直收藏在西库。 贾赦不爽的看了他一眼，那是他的东西！这个鳖孙子心疼个什么劲儿！ 真是把这些都当做自己的了？！ 他是迫于孝道，不得老太太喜爱，又不是死了！ 这些纵然他得不到，也该给琏儿！ 贾赦想着，又瞪了贾政两眼，贾政只能咬牙忍着。 二太太看见了，欲言又止。 林铎在对面笑了笑：“利息就不用了。当初没说要利息，我自然不能违约。” “大外甥就是大气！”贾赦立刻道。 “不过今日大家欢聚一堂，倒也不是为着这欠债之事。”林铎道。 “老太太，您打算从何说起？” 老太太垂眸：“从琏儿送玉儿回扬州说起。” “我倒觉得，不如从我阿姊头一回入荣国公府，林家随船运过来的三万两白银，说起。” “三万两？！”贾赦差点跳起来！ “居然这么多！” 老太太手握紧手里的檀木手串：“玉儿小小年纪，纵然住了两年之久，也用不了那么多银子，老二家的，你记下，退两万两。” 二太太想想西库的东西，消失的九万两，如今又多了一笔两万两。 无异于割肉一般。 元春那边，刚来信，要一万两打点… 她只能勉强道：“是！” 然后老太太继续道：“琏儿去林家，头一样，就是不该伙同那些婆子们，用下三滥的手段，算计他的嫡亲表妹！” 这话无异于惊雷一声了。 贾赦：居然还有这出儿！我到底还有多少不知道的！ 贾政：这事太有辱斯文！何苦宣之于口啊！ 二太太：非常时刻用点手段又如何？若非失了手，哪里有现在这种场面？让两个小孩子蹬鼻子上脸的在这里清算他们！ 老太太也是豁出去了。继续道： “琏儿这事，该罚，玉儿，你受了苦，你说，如何罚？定给你一个交代！” 黛玉淡淡的道：“老太太何苦为难我？” “老大，你是他爹，你说如何罚？” “老太太，前因后果，我一概不知，这如何说？”贾赦难得不糊涂了一回。 老太太道：“我当初下了命令于他，务必把我的玉儿好好的带回来——玉儿有了弟弟，便不想来了，他一着急，就想了昏招儿。” “那就让琏儿来同黛玉，赔礼道歉。” “跪地求饶都行！”贾赦道。 “那像什么样子，倒更像逼我阿姊一般了。”林铎摇头表示不妥。 “那你说如何？”贾赦道。 贾政暗道不好，果然林铎开口道：“折成银子罢，我阿姊昏迷，身体损伤再难弥补，给一万两营养费，不过分吧？” 一万两！ 二太太帕子都快揪烂了！ 贾赦也不吱声了，再当下去，也是他的家产啊！ 少一点是一点啊！ 还是老太太拍板：“好，一万两，然后让琏儿同玉儿赔礼道歉。” “玉儿，你可满意？” 黛玉半低头：“我满不满意不打紧，琏二哥求个心安要紧。” 她说的哪里是贾琏，分明是老太太。 老太太只能继续再说：“再一样，琏儿不该胳膊肘子往外拐，纵然看见了什么，也该当没看见，不应该帮外人作证！” 贾赦忍不住道：“老太太，既然都是那个混账的错，不如把他揪过来？” “或者银子就让琏儿自己想办法罢！也是个教训！”二太太道。 “琏儿也是为人父了，虽说是是奉命南下，但许多祸事，都是他自己办事不力，不能全然都让府里给他兜着，是该罚上一二。以儆效尤。”这是贾政的话。 林铎适时道：“作证这事儿，影响的可是咱们两家的情分，外人眼里，荣国公府可是瞧不上林家了——这名声传出去，损失极大。” “念在两家都受了损，此事，我便只要两万两。” “你们要罚琏二爷多少，我便不管了。”林铎表示自己跟开明大方。 两万两！！ 二太太帕子都快撕烂了。 她只能看向老太太，使劲打了个眼色：老太太，万不能答应啊！ 元春还等着用银子呢！ 您想想元春啊！她才是最要紧的！ 贾赦也坐不住了：“我去把那个混账玩意揪过来！” “站住！”老太太喝道。 贾琏来了，若再说点不该说的，那就更没办法收场了。 她在右边三人期盼的目光中道：“好，两万两！你痛快，我也痛快！” 她看到黛玉都惊讶的看过来，心里好受了许多。 林铎是捂不热的，黛玉不一样，她教养黛玉两年，岂能不知道她的性子？ 今日她尽数赔偿，也算低声下气，把事儿都摊开承认，那黛玉总是心里舒服了许多。 以后林铎再折腾，总能拦着点。 如此府里才能消停几日，得以喘息。 “琏儿自赔一万两。” 二太太听了，仍不愿意，不过也只能作罢。 老太太刚要继续，就听林铎道：“此事之时，还有一事要算。” 说着，他看向黛玉：“阿姊，拿出来吧。”
第107章 黛玉拿出了一张纸。 正是那日, 那位给老太太和二太太当说客的刘夫人画押的手书。 “老太太曾让新到的巡盐御史刘夫人入府规劝我。”黛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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