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世家长大的孩子,多少都会一两样乐器,找一家风格不太吵闹的乡村酒吧,在这个小城里不是难事。 几小时工作结束再回去睡觉,睁眼醒来时就是天光大亮,将近下午。我按着空空的胃,踢开被子去洗漱。 镜子里的人下颏尖薄,剪短的头发有气无力地搭在苍白的腮边,遗传自父亲的锋利五官挂着水珠,像是笼了一层阴雨,很熟悉的影样。 我这时意识到,也许爸爸也常常睡不好。 酒店餐厅里坐着不出所料的人,扎比尼正和几个女孩聊天,非常热闹,一位女孩向我招手,示意给我留了饭。 因着生活没有盼头,起床变成了很痛苦的事情,闷声不响吃过东西才觉得情绪好了一些。 扎比尼在哄女孩的手段上很有一套,几个姑娘在短短几天里就成了他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和我面对面的小姑娘容颜娇美,喜欢抬起下巴骄傲地笑。 拜姑娘们所赐,两个英国人学了满口拜仁方言,至少下次不会对德国夜骐束手无策了。 扎比尼现在也不常露出鄙夷的表情,不管他是不是装的,我都觉得这是好事。 今晚的驻唱歌手请假了,客人也很少。我思绪松散,手里的吉他弹着弹着就跑到了谱外去,变成了魔法界的曲子,后来发现是扎比尼的手风琴先叛变的。 我讶异地看着这昨天和我说他想学打碟的家伙,心想他可真是思维跳跃。 深皮少年演奏的是舞会乐曲,节奏不快,见我看他就挑了挑眉,“那天你在圣诞夜的舞,还是和我一起学的呢。” “因为德拉科被潘西缠得脱不开身,西奥多太柔弱,高尔和克拉布会把我踩伤,”我轻声回答他,“其实我不喜欢跳舞,只是不得不学。” “谁让格林格拉斯家那么晚才发达…要是阿斯托利亚早点和潘西对上……” ——她们两个已经在没有回头路的窄桥上越斗越远,彼此心知肚明,不胜不休。 我装没听见他的后半句。“格林格拉斯自诩中立,能出头就不错了,怎么好意思嫌晚?” 扎比尼露出一个讥诮笑容,不再说话,专心弹琴去了。 日结工资到手的时候,是一天里最轻松愉快的时刻。我仍然有些不会换算巫师钱币和麻瓜钞票之间的汇率,但这无关紧要,不耽误喜悦。 老板是个稍矮的和气男人,非常喜欢我们的演奏,所以才同意我们留下来。 他今天和我们多说了两句:“我总是觉得你们不会在这里太久,史密斯小姐。” “为什么这么说?”我小心接过几张纸币,把它们收好。 “你看起来像出身王室,小姐,又过分年轻……你是自己跑出来的,遇到了这位小先生,是不是?”老板将啤酒杯重新端起,喝了一大口,喟叹道,“你们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 我挡住扎比尼不耐抬起的袖口,玩笑道:“您说我像宫廷小丑,我会生气的,先生。我们并不是私奔,只是学校放假了,待在家里过于无聊,出来找点有意思的事做。” “我就说这里不是罗马……共和国都要加入什么欧盟了,公主哪会到处都是……”老板说了句意义不明的话,挪了挪椅子,在地毯上发出钝声,“早点回去休息吧,史密斯小姐。” 然而这注定是不平常的一夜。从酒吧回酒店的途中,有人跟上了我们。 扎比尼立刻拽我拐进小巷子,小声施展幻身咒和障碍咒——恰好这两个法术他都不在行,用了有一会时间。 但是都无所谓了。来人已到眼前。 灰长的兜帽下是两张陌生的险恶面孔,一个身形高壮,形容粗野,另一个面容扭曲,笑出了森白的牙齿。 “还是嫩学生呢,安东宁。”高壮的那个人也不怀好意地笑了,嗓音沙哑,“看看她能撑多久——钻心剜骨!” “……,”我听见另一个人在说话,声音很远。“亚克斯利,别弄死了,还有用处……” 下边的话听不清,扎比尼的惨叫声太大了。 我垂着头,背后是坚固的石墙,半死不活地坐在地上。换成平日大概会硌得很痛。 不能倒下,卡西奥佩娅,别死在这里! 我嗅到一点熟悉的松柏香气,支撑脑子重新工作。 英国人,黑巫师,秘密行事,否则在酒吧就动手了。 ——有食死徒越狱。 难道国内形势已经至此了吗……扎比尼,这次还是怪你……无缘无故暴露身份…… “哈哈哈哈,一路上都没机会,这回痛快一次也不亏……”叫亚克斯利的人蹲下来,急促的呼吸喷在我脸上,他伸手开始撕扯我的领子。 别管思路是否捋清了,凯西!快醒过来!松香开始尖锐浓郁——睁眼!快!睁开! 我奋力睁开了像石头一样的眼皮。 恶徒的脸近在咫尺,“醒了?” 亚克斯利猥琐的表情宛如噩梦,“昏过去可能还会好受点,这是为你着想……” 我抬起僵硬的手,在衣服被撕坏之前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姓马尔福,亚克斯利。” 大块头愣住了。看来他不是二人中的领导,需要同伙拿主意。他向巷子另一头大吼:“安东宁!她是马尔福!” 他回头又问,“那小子呢?” “扎比尼。” 我站不起来,后背上的疼开始慢慢浮现,被钻心后的知觉回复得很慢,同时我感到自己非常需要盥洗室。 “怪不得看你眼熟…确实是像卢修斯。”放下魔杖走过来的男人来回打量我。 我压住呼吸,话音低缓,听起来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您怎么称呼?” “安东宁·多洛霍夫。你呢,小姐?” “卡西奥佩娅·马尔福。”我搭上他伸来的手臂,借力站起来靠在墙上,“谢谢,您真是好风度。” 我无视旁边一脸横肉,茫然回望的亚克斯利,“我的同伴是布雷斯·扎比尼……也许等他醒来自己介绍比较好。多洛霍夫先生,你能帮我把人抬回住处吗?” 我给两个食死徒也开了酒店房间,顺便要了白鲜香精治擦伤。 “今日的不愉快不必放在心上,先生。”我在房间门口向多洛霍夫告别,口吻平静,全不在意,“明天见。” 后背上的伤口很难判断位置,白鲜倒上去又痛又痒。 在浴缸里快速洗掉灰尘和眼泪,不能浪费想办法的时间。我将重新变成无用木棍的魔杖放在一边,翻出放在抽屉里的盒子。 ——一个月前我从扎比尼房间偷出来的,领带夹。 这回的故事想编得周全,就要靠它了。 ……这个王冠是哪来的? 领带夹的变形解除后,为什么会是拉文克劳的冠冕?! 我扣上盒盖,情况不坏。这种文物比一个黑魔法装饰品更有说服力。 不想了。明天唱重头戏,我得好好睡一会。 罗马假日1953年,小公主的假名也是史密斯。
奥地利的德语口音有很多种,国家在1995年入欧,99年用欧元。
此时凯西大约在95年。
多洛霍夫是食死徒一流高手,他的恶行我不想提,请自行查找。
第69章 68.水来土掩 一个法力深不可测的食死徒,似乎不会对能轻易捏死的蚂蚁起戒心,但我不应该把性命寄托在侥幸上。 谁知道马尔福这个姓,带来庇护的同时,会不会伴随更多的疑心和测验? 多洛霍夫看起来轻信了我们要给黑魔王的信物找个新窝的说法,表现得也不像亚克斯利的明晃晃贪婪,可是他默认了想要与我们同行的模样,仍让人心惊胆战。 记吃不记打的幼崽面貌是不错的保护色,让人恐惧到发疯的每时每刻,我都保持着良好的后辈神态,这点扎比尼比我做得更好,任谁都能夸一句,纯血食死徒后继有人。 他这两天在和多洛霍夫学魔法,施法对象就是没有抵抗力的麻瓜。 我第一次直面黑魔法的领域。 有时候我会想,三大不可饶恕咒其实并没有那么残忍,它们甚至干脆利落。相对于把人的骨头抽空,或使内脏衰竭,又或是让皮肤剥落…… 钻心咒、夺魂咒、索命咒,是最客气的招待。 多洛霍夫是为了学习精深的黑魔法才加入食死徒的。他无不得意地沉浸在扎比尼的吹捧中,讲他的主人有多么英明神武。 我拒绝学那些邪恶诅咒。我宁可被发现信仰,直接客死他乡,也绝不伤害弱者。扎比尼想用弥尔顿之梦的事情帮我解释,三番五次被我岔开话题。 他净干这顾头不顾尾的混账事!我怎么能把最致命的弱点展示给敌人?万一两个疯子对我用巫咒实验,非要激发出隐藏魔力,我还活不活了?! 好在关于这点,多洛霍夫只是略表失望,并没有强制我学黑魔法。 “你果然更像纳西莎,而不是贝拉。”他漫不经心地挥挥魔杖,把地上的一滩内脏糊糊聚拢起来,“你的姨妈可是很喜欢这些魔法,那个剥皮咒就是她和我一起创作的。” “姨妈真厉害。” 我根本不知道我还有个——这样的、姨妈。 妈妈,你的左手臂上什么都没有,是不是因为你也抗拒暴力和杀戮?当时你是怎么保全自己的? 为了不给多洛霍夫心血来潮非要教我杀麻瓜的机会,我付出的代价是大部分时间和亚克斯利待在一块,研究地图和防护咒,考虑把黑魔王的信物藏在哪里。 他非常喜欢没话找话,开下流黄腔的时候向我抛出猝不及防的问题,让我烦不胜烦。 这个家伙长了一张愚钝的脸,在某些方面又过度敏锐,我猜他是伏地魔收集信息或负责刑讯的手下。 哑炮的秘密太难隐藏,好几次的试探都是堪堪避过,每日都焦头烂额。 我让扎比尼装病暂停了活动,几人同时在屋子里的时候,反而没有迫在眉睫的逼迫感。 但这终不是长久之计。眼下看来,主动出击可能还有一线光明。 在他套话的时候,我也判断着他们的来意。 我们不过是凑巧碰上,两个食死徒如果没有中途改变作案方向的话,原本是要干什么呢? 打手带着审讯员,他们要来重洋彼岸的奥地利找什么人、获得什么消息?我怎样才能把消息传回国内呢? 八月中旬,英国魔法界。 几周前,马尔福庄园的女主人和男主人大吵一架,马尔福夫人出离愤怒,把丈夫儿子撇在家里,独自去找她的小女儿了。 整个家不知觉间变空,所有原本由女孩子来保护的锋利全部失去了鞘,只有两个人的庄园却变得唇枪舌剑,针锋相对,父子二人吵得两看相厌,雇佣小精灵多比在中间瑟瑟发抖,谨小慎微。 纳西莎最先去了布莱克老宅,将藏书房翻了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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