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李捂住了脸,泪盈于睫。 “而且你不为人着想,也要考虑一下那只黑猫,不会有人愿意收养一只病歪歪的土猫,没有了你,它只能流落街头了。”松田阵平说完了自己想说的,打开车门,“我出去走走,你自己静一静。” 柚李下车时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她在不远处的灭烟垃圾桶边找到了几乎把周围空气能见度都降低了的松田阵平:“书桌抽屉里锁着拍猫的相机,里面应该有证据。” 松田阵平点头,按灭了手上的烟蒂:“交给我好了。” 警车拉着警笛疾驰而过,宠物医院最八卦的员工溜出去打听,回来时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说附近持续了大半年之久的毒猫案居然破了!犯人竟然就是宠物用品店的店员!警察找上门时,他还企图袭警,被赶来支援的刑警一齐扑上像抓野猪一样按倒在地上! 广田雅美将目光投向笼舍区,此时椿柚李恰好在医院照顾自家猫,同事在叽叽喳喳描述着道听途说的事件细节,她却仿佛没听到一般,神色淡然地抚摸着正在缓慢好转的黑猫。 虽然会给宠物主人造成极大的痛苦,但毒杀他人宠物并不算重罪,然而袭警就是另一回事了。广田雅美心头一紧:这件事和椿柚李有关吗? 不,应该说,她到底参与了多少…… 柚李心情不好。 萩原研二日渐好转,医疗费开支也随之降低,山原也被抓了,他的袭警行为导致犯罪升级,不可能再通过交罚金免于牢狱之灾,似乎一切都挺好。 但柚李就是不爽,好像一团棉花堵在胸口,闷闷的。 无论心情好不好,生活都得继续,现在的她虽然兜里有钱,但严格来说比几个月前睡公园地板还穷——她还欠着100万外债。 天气转冷以后,隔壁两位上了年纪的摊主便不来了,通道口的固定摊主只剩下柚李一人,行人大多也畏惧寒风,行色匆匆。 今天却不一样。 踏出通道口的柚李顿住了脚步。 如果说在通道的那头的两名便衣警察还能当成恰巧,这一侧同样有警察把守,就毫无疑问是这里正在被警方盯梢了。 倚着河边护栏打电话的粗犷壮汉抬眼扫了一眼,兴致缺缺地收回了目光。 不是在盯梢自己,或者说,他们的目标不是与自己体型类似的人。 柚李如常支起小桌披上黑袍,在萧瑟的寒风中安静地等候着客人——至于有多少声音顺着北风飘到她耳中,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假装情侣的男女在河边逛了两个来回后,大约也有些扛不住上班族看闲汉的怨念眼神,踱步到占卜小摊前,柚李看两个便衣在眼前演“阿娜达~人家想占卜~”“都听你的”的黏糊拉丝八点档剧情,嘴角微微抽了抽,心说您二位这气质就不是这挂的,下次换个剧本。 送上门的生意柚李自然不会往外推,收了钱沉吟片刻,思索着给这对便衣伪情侣说点什么好。 身份和姓名显然都不行,万一被对方误会为盯梢对象的同伙,一套擒拿手给自己摁了不划算…… 诸伏高明,高明——孔明?以三国在东瀛的热度,这个谐音他自己应该知道……的吧? 柚李掏出便签本,写下一句话,撕下折叠,交给留着细细八字胡的斯文男人手中:“过会儿再看。” 伪情侣中的女警一愣:“我们还没说要问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柚李拧开茶杯喝了口热水,“但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 斯文男也愣住了,两人的神色瞬间转为了冷冽,审视的目光锁定了小小的占卜摊。 柚李拧上水杯:“慢走,不送。” 上原由衣想要追问,却感觉手被“男朋友”紧握了一下,抿紧了嘴,回归小鸟依人的女朋友状态,随他走向了滨河路的另一端。 诸伏高明在一个不影响观察的角落展开便签纸—— “国之大务,莫先于戒备。”他轻声念出纸上的文字,回头看安坐如旧的黑袍占卜师,露出了上原由衣熟悉又无奈的兴味盎然神色。 “高明!我们在执行任务!”她拧了一把“男朋友”的胳膊。 “我知道,”诸伏高明将纸条装进一只信封收起来,“问题在于那位占卜师小姐也知道——通知所有人注意伪装和戒备。” 诸伏高明不相信女巫能骑着扫把飞起来,同样也不相信她们能从水晶球中看到光学效应之外的任何信息,所以,他和由衣是哪里漏出了破绽,让这位对三国颇为熟悉的占卜师小姐看破了他们的身份乃至任务…… 而她选择了诸葛亮的台词,是巧合,还是意有所指? 便衣们蹲点的人一早上都未出现,柚李中午收摊离开时,上原由衣悄悄跟上,再回来时给留守的同事们带了饭团。 “那位小女巫中午干嘛去了?”大和敢助啃着饭团模糊地问,“早上脸色就不好,吃个午饭回来脸都绿了,跟吞了半只苍蝇似的。” “我打听了,她叫椿柚李,是这一片小有名气的占卜师,”上原由衣十分唏嘘,“本来天天带着只黑猫,前段时间猫生病了,刚她就是去宠物医院——结果撞见员工擅离职守,药水都打完了也没人给拔针,还推卸责任,大吵了一架,饭都没吃……” 大和敢助听得饭团都顾不上吃了:“那这小女巫也不灵啊——呃!”话音未落就挨了一肘击。 上原由衣瞪了一眼毫无同情心的幼驯染,拎着饭团去分给其他蹲点的同事。 柚李的指尖一直在微微发抖,说不好是气的还是没吃午饭低血糖了。 但她的确好气好气,虽然不断念叨着东江医生和广田护士的好处,柚李还是难以平息对那个把挂着水的萩原研二抛诸脑后,自己跑到隔壁摸鱼闲聊的混蛋的愤怒。她到时,萩原研二正扒着笼门急得嗷嗷叫,注射器胶管里已经回了老长一段的血! 工作难免疏忽,柚李并非刻薄之人,如果对方好好道歉,主动弥补,萩原研二是个温吞性子,必然不愿太计较,柚李自然是顺着他—— 但是什么叫“发生这样的情况,我也感到很遗憾”“但并未对猫咪造成损伤”“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是……” 遗憾个屁!萩原研二好不容易熬过来,身体还虚弱,遭了这二茬罪,她竟然连一句“我很抱歉”都不肯说! 柚李当场让她见识了什么叫疯妇骂街。 要不是顾念着东江医生和广田护士的恩情,她还要打爆各大动物保护组织和电视台的爆料电话。 大约摊主脸色实在太难看,半个小时过去都无人光顾占卜摊,柚李揉了揉脸,把僵硬紧绷的面颊揉软了,长叹一口气,摆出还算温和的姿态——气归气,日子还得过,钱也还得赚。 没有等来下午的第一个客人,却等来了便衣警察们的盯梢目标。 柚李往后缩了缩,生怕成为便衣们抓捕过程中被殃及的池鱼,只是拉着巨大行李箱的壮汉却站在衔接通道与滨河路的三岔路口,望了一会儿不远处的桂马站,没有如柚李和所有便衣警察期待地继续向前。 男人看了一眼不远处黏黏糊糊的小情侣,和更近位置真靠着护栏打电话骂小弟的粗犷汉子,拉着巨大行李箱靠近了低着头伪装鹌鹑的柚李: “诶,问一下,去往群马的车一天有几趟?” 柚李抿了抿嘴,努力无视那些骇人听闻的哀鸣和惨叫:“JR高崎线整点发车。” 男人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一点二十多,从这里走到车站,进站买票上车,满打满算也用不到十五分钟,时间还十分充裕。他摸出烟准备抽一支打发时间,却怎么也找不到打火机,大约是离开旅店时落在了客房里,他不快地啧了一声。 “喂,算一卦。”短暂的犹豫后,男人放弃了向几步开外的粗犷男借火,收起了烟另外找了个打发时间的办法。 “盛惠1000円,”没把人盼走的柚李只能盼点落袋为安的钱,“劳烦先付账。” “哼,还挺傲,”男人哼笑一声,丢下一张皱巴巴的钞票,“算的不准可别怪我不客气。” “放心,”柚李慢条斯理地抚平钞票,好好地收起来,“没有人比我更懂算命了。” 为什么总有这种家伙呢,自以为是,蔑视他人,轻易就出手扼杀甚至是虐杀生命…… “您这样的——” 5名便衣警察已经从三个不同方向靠近,呈包围之态,在男人察觉有异扭头的瞬间,柚李起身抓住折凳的两根钢管: “人渣吃枪子儿去吧!” 折凳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重重地拍在了壮汉侧脸,将毫无防备的男人掀翻在地。
第19章 外乡人与狙击手 瞠目结舌的大和敢助无暇他顾,立刻合身扑上按住挣扎着要爬起来的壮汉。 壮汉自然不肯轻易就范,疯狂扭动挣扎,诸伏高明与另外两位男警察随即跟上,制住了壮汉拼命踢打的手脚,一番杀猪般的嚎叫后,壮汉终于在被扣上手铐、双腿也被扎带捆上后放弃了挣扎,趴在地上咒骂着。 另一边—— “别动!”上原由衣一声惊呼,冲上前意图制止,然而柚李已经解开了行李箱的卡扣,此时只一揭—— “……已经晚了。”柚李垂下眼,合上了行李箱盖子。 被藏在其中的儿童尸体已经凉透,早已来不及了。 尽管知道见到这个壮汉第一眼时,那孩子就已经死亡一段时间,自己从来没有机会救下她,柚李还是难以摆脱缠绕心头的承重郁气,她沉默地扶正壮汉踹挣扎中倒的小摊,坐回折凳上。 大和敢助让两位同事押送犯人回车上看管,一个箭步冲到占卜摊前,一掌拍在桌上: “你为什么攻击犯人?!你认识他?你知道箱子里是什么?!” 柚李被行李箱不断的惨叫扰得十分焦躁:“抓到了人赶紧回去审,别在这跟我一个小市民吆五喝六的。” 大和敢助被她的颐指气使震惊了,掏出证件晃了晃:“警察,现在我有理由怀疑你与这起案件有关,要求你配合回答提问,否则——” “否则什么?”忍无可忍的柚李双手抱胸,往折凳后的墙上一靠,“让我看看,哦,长野县的,你不敢打开自己的警察证暴露这点,也就是说,这次抓捕行动没有走正规程序申请到协查令,你们在进行违规跨区域抓捕。” “‘执法者犯法,罪加一等’,不知道东京警视厅知道了这件事会如何处理呢,”柚李掏出手机翻看着通讯录,“搜查一课、警备部、交通部,打给谁好呢?” “你——”上原由衣忙拦住了要爆发的大和敢助:“抱歉,椿小姐,我们的确是长野县警,这位大和警官只是脾气急躁,并没有冒犯您的意图。” 柚李冷脸不语。 完成初步验尸的诸伏高明摘下手套:“‘国之要务,莫先于戒备’,椿小姐明察秋毫,又给予凶犯一击,有任侠气,不知在下是否有幸邀您共进午餐,权作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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