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当初一脸不情愿,好像没有自己和组织,她就会做一辈子遵纪守法的良民好好生活—— 果真如此吗? 现实就是,总有人在你的多米诺骨牌初见规模时冲进来捣乱。 该死的行为艺术!废物安保!没用的助理! 早晚有一天她要端着霰.弹.枪把这些无法无天的快闪族都突突了! 生气无用,将油门踩到底依旧无用,贝尔摩德赶回酒店时惹祸的快闪族早就散了。 助理颤颤巍巍地解释说晚饭时一群年轻人闯进了酒店餐厅,向客人撒雪、丢雪球,闹了几分钟就作鸟兽散,小姐当时只是脸色不好,并没有说什么,离开一地狼藉的餐厅回房间了,她买好晚餐送到房间时黑猫疯狂叫唤,才发现小姐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还发烧了…… 还能是什么,PTSD发作了。 怕伤口,怕利器,怕关门声——竟然还怕雪。 她真是让增田行生死得太轻松了! 贝尔摩德让助理叫心理医生过来处理,看到电视屏幕上的天气预报,不快地啧了一声—— 纽约州未来一周将有大到暴雪。 不能在这里再待下去了,天知道这小家伙再崩溃几次会不会彻底疯掉,自己好好地养着她,可不是为了收获把人送进精神病院这一结果。 柚李裹着毯子看窗外飞快后退的城市景色,扯了扯嘴角:“我好像一个吉普赛女郎。” 漂泊无依,居无定所。 “别抱怨了,糖豆,”贝尔摩德翻着时尚杂志,“我可是为了你推掉了纽约轻松的通告,大老远跑去迈阿密——那是美国最温暖的城市,我们会在佛罗里达大沼泽待一两个月,那里有一望无际的湿地和数不清的大小动物。我保证每一个试图冒犯你的人都会被丢去喂鳄鱼,所以,答应我,好好休养,不要沉湎于过去的悲伤了,好吗?” “你说,”柚李摸着膝盖上的猫,“鳄鱼吃猫肉吗?” [柚李酱太过分了!亏我还那么担心你!] 还能开玩笑,看来是好些了。贝尔摩德放心地继续看杂志。 佛罗里达的确温暖,柚李在度假村躺了两天,发了一身汗,退烧了。 起床洗去身上的黏腻,喝了一碗热腾腾的燕麦粥,虽然发烧导致的虚弱感尚未退去,但柚李终于感觉活了过来。 从小都是这样,受凉发烧后,只要出一身汗就好了。 “去水边走走?” [就在楼下花园里转转吧?]萩原研二担忧地看着她。 柚李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话,萩原研二瞪大了眼睛,柚李竖起食指抵着唇: “嘘。” 萩原研二目光闪烁,最终安静地跟着她出了门。 一加一减,张弛有度,既然不得已在悬崖边行走,每一步都得拿捏精确…… 大沼泽水草丰茂,水流静静淌过河道,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水汽、草木和动物的混杂气味,此时无风,雾气如乳白的轻纱柔柔地起伏,天光渐亮,天空出现几块灰黑色的斑块,很快,它们从白雾中现身,接二连三地落在滨水平台上,是公园里最多也最聒噪的乌鸦。 今天的乌鸦很安静,它们落在木质平台上,既不发出那刺耳又沙哑的鸣叫,也没有大力扇动着它们漆黑的翅膀抖落一堆脏兮兮的小绒毛和羽粉。 它们就在那里。 在平台上唯一的客人周围。 “哦,上帝……”乔尔轻声呢喃,不自觉举起了手中本来要用于拍摄大沼泽雾景的相机,透过镜头,他终于看清了被乌鸦们簇拥的人。 一位亚洲女性,十分年轻,裹着灰黑色的绒毯捧着一本书侧坐在水边躺椅上,宽大的绒毯将本就骨骼纤细的亚洲女性衬托得格外瘦小,然而尖尖的下颌角与下巴,又令她看起来锐利而锋锐。 她既没有看周围的乌鸦,也没有看书,而是侧头看向大沼泽的方向,那双浅茶色的眼睛仿佛能看穿白雾,又仿佛要消融于这茫茫白雾中—— 乔尼按下快门的一瞬,乌鸦飞起,翅膀挥动留下模糊的残影,正当他准备按第二下快门时,一只手遮住了镜头。 他骂了句脏话,对来人怒目而视: “嘿!莎朗!”看清的瞬间摄影师收起了怒气,热情洋溢,“早上好!来散步吗?” “不行,乔尼,”莎朗没有被他蒙混过关,“我的小尤里不是你的模特,删掉那张照片。” “别这样,你不知道刚刚的构图多么难得,我可以支付——” “不行。” “版权!照片版权归你所有!” “她是个病人,删掉照片。” 摄影师还想说点什么,莎朗警告他温亚德家族的首席律师曾是某著名杀妻案律师团成员。 乔尼终于泄气了,当着她的面删掉了照片。 柚李对此一无所知。 “小姐,我们回去吧?”助理在柚李身边站了一会儿后,小声劝告。 “温蒂,你说,”柚李拢了拢肩头的毛毯,“鳄鱼吃乌鸦吗?” “诶?”助理陷入了无措,贝尔摩德可以无视柚李的“疯话”不代表她也可以,但她怎么知道鳄鱼的食谱上有没有乌鸦? 病急乱投医的助理小姐抓住了在一旁收拾平台上鸟粪的戴斗笠的女人,不管不顾地将烫手山芋抛了过去。 斗笠女英语不是特别好,助理与她比比划划说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对方的意思,向柚李转述:“她说她来这里打工时间不长,这里的鳄鱼她不清楚,但她在越南老家只见过鳄鱼捕食大型鸟类,乌鸦太小了。” 柚李注视着这个年轻的女工:“你叫什么名字?” 越南女人怯怯地抬头看一眼这位抱着猫的年轻客人:“阮阿勒,小姐。” 柚李点点头:“温蒂,小费。” 阮阿勒对于自己说了几句闲话就拿到不少小费有些惶恐,然而那位出手阔绰的小姐已经带着猫离开,助理不敢耽误,把钱塞到她手里急匆匆追了上去。 按照原计划拍摄了雾中沼泽后,乔尼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插入读卡器,运行数据恢复程序。 被逼迫删除的照片出现在了文档中。 乔尼凝视着屏幕上被白雾和乌鸦环绕的女人,兴奋地发抖。 莎朗年纪大了,对相机的理解还停留在胶卷相机时代,既然电脑的数据可以恢复,数码相机存储卡的为什么不行呢? 邮箱弹出了好友的回复:你这批照片,对焦失误,测光不准,构图庸俗,是把相机绑狗身上了吗? 乔尼对好友的恶毒评论完全不在意,他今早拍摄雾景时已经彻底心不在焉,拍出的照片质量不好是理所当然的事,但…… “我亲爱的挚友,我拍到了一位绝美的东方缪斯,很遗憾,我最终未能取得授权,所以我要你发誓,不会将她分享给别人。” 朋友秒回:我发誓,以上帝的名义。 匹兹堡一家教会学校食堂里,正用笔记本电脑处理早上拍摄的照片的摄影师看了一眼餐台上的立牌: 珍惜食物,上帝在看着你。 “嘿,我亲爱的挚友,我这里有一张完美体现了东方女性神秘内敛气质的照片……” 上帝在看着孩子们吃饭呢。 大沼泽的气候怡人,景色也美,柚李在助理温蒂的陪伴下游览了一圈,还尝试了一把空气船。 “还挺有意思的。” [耳朵都要被震聋了。]没精打采窝在她怀里的黑猫抱怨。 “都让你别跟着了,非要来。” [这怎么行,hagi要保护你不被鳄鱼吃掉!] “早晚有一天我会因为你吹牛太过被税务找上门。” 小姐又在跟猫聊天了。温蒂眼观鼻鼻观心,无视了空气船驾驶员探寻的目光。 把柚李送回房后,温蒂马不停蹄地奔向医疗室,态度坚定脚步迅速,柚李想拦都拦不住。 [别挠,挠了更痒。]萩原研二制止她抓挠胳膊上的红疙瘩。 不能挠,柚李用冰水冲了冲,还是痒,又在红疙瘩上掐了十字。 奇怪的止痒方法。 [还有别的不舒服吗?] “没有了,跟蚊子咬的差不多,估计是坐船时小虫子咬的。” [被袖子盖住的地方也有,应该不是蚊虫叮咬,]萩原研二说,[发作迅速,反应剧烈,过敏的可能性更大些。] “那我去吃一颗氯雷他定,我记得药箱里就有。” [好了,温蒂都去叫医生了,等医生诊断吧。]萩原研二再次制止了她。 “温蒂太紧张了,一些红疙瘩而已。”红疙瘩的痒意令柚李不断扭动着身子。 [严重的过敏反应是可能引起休克或者喉头水肿窒息的,她这是稳妥起见。]萩原研二在距离她一掌的距离坐下,避免猫毛加重她的过敏反应,[如果不是你说习惯了她照顾,贝尔摩德就把她弄走了。] 如果温蒂只是个普通的助理,被炒鱿鱼无非是换个老板,工作从搬砖改成打螺丝。 但她是贝尔摩德的助理,而非温亚德的。 黑衣组织中知道太多的人失去使用价值后,会怎么样呢?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罢了。”柚李轻叹。 温蒂并非为了钱或者其他主动加入,亦非行差踏错,她能被贝尔摩德挑中当助理,是因为她的父母都是组织成员。 贝尔摩德提过“你们椿家也不清白”,琴酒说过“她的资料一直在组织资料库中”,椿女士的父母显然也与黑衣组织关系匪浅。 她和只因为没伺候好人就要被处理掉的温蒂,并没有本质区别。 温蒂很快回来,一同来的却并不是之前来看过发烧中柚李的剧组医生,而是一位麦色皮肤的中年女性,穿着一袭白色长袍而非白大褂,长袍领口袖口都有繁复的花纹,像是民族服饰。 “这位是度假村的梅拉医生,”温蒂介绍,“剧组那边好像出了些意外,我就把休息中的梅拉医生请来了。” “有劳了。”柚李凝视着医生脖子上的已经很陈旧的银挂饰,脱下衣服让她看自己身上斑斑点点的红疙瘩。 梅拉医生伸手按了按那些红疙瘩,痒得柚李缩了缩肩膀。 问完了红疙瘩相关的问题,梅拉医生又问了柚李一身的旧伤。 “只是意外受伤而已。”柚李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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