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昨夜,并没有发生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在君子协定下进行的一场听觉为主的拟音盛宴。他最多也只是撩起她额角的碎发,轻轻拢至脑后,给她烧红的脸颊一个点到即止的吻。在回到房间后,莉迪亚用喉咙中的气音轻声念着抗扰咒(Imperturbable Charm),来让这小旅馆中潜在的任何非法摄像头都黯然失色,这是作为未来闪耀全球的女明星的一点小小心得。简单洗漱完毕后,她像一条没有梦想的咸鱼一样直僵僵地躺在床垫上。【这就想休息睡眠了?怀特小姐,夜晚还很漫长呢!】斯内普提高了分贝,他平时在二人独处时的声带很放松自然,没有现在这样刻意凹出来的做作,可她很喜欢——就像是麻瓜电影里平时衣冠楚楚的人用花言巧语捕获少女的芳心,身下的影子却在阳光的映照下显现出扭曲阴暗的本性,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可是,当她侧身靠着枕头,用手拄着脸颊,仰起脸试图对视,再到深望着他那双被温情浸润的黑色双眸时,却猜不到一点儿他的想法。……‘我不会摄神取念的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嘛!有没有其他的交流方法,你指望我三十分钟速成学会摄神取念对付一个一等一的大脑封闭术大师这合理吗?’她眨了眨眼睛,目光无比坚定,他握着她半挑着睡衣裙的另一只手,轻轻摩梭着她的手腕,她想他已经透过摄神取念听到了她的碎碎念。然后,这个闷骚的男人挽起袖子,用指尖在她的手腕缓慢书写着字母。她感到难以抑制的痒意,带着温度的指腹触碰着皮肤表面,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如同隔靴搔痒,让她感觉到极为不自在。“O-R-A-L(口)”她立刻心领神会,抬头与他对视道,在心中想道,‘ORAL SEX(口//交)?’紧接着,她看到他有些惊愕的表情,他无奈地抿唇微笑,又接着书写着。‘唇语是lip-language,哪有ORAL MINE(我的嘴)这种写法!’“如果你喜欢这个漫长的词汇的话,我可以再写一遍,写满你的整条手臂,怀特小姐。”斯内普的唇瓣缓缓颤动,肌肉组织的拉伸也极为独到,在这样的牵引之下,他的口型极为清晰。她想到一些遮住面部只留下性感嘴唇的西方罗曼蒂克式的侠盗角色,又让她想到他们一起阴差阳错看过的《侠盗王子罗宾汉》,里面艾伦·里克曼饰演的诺丁汉郡长为人处事大方,做事干脆利落,取舍(杀人)果断,并且扮相非常有型,是她最喜欢的适合一夜情后被手木仓塞入口中一击毙命的类型。当然,里克曼在《虎胆龙威》中饰演的汉斯·格鲁伯更是集合了优雅与残酷于一体的绝佳大反派。很显然,这些快速跳转的画面,对他们的谈话一点帮助都没有。斯内普打断了她的妄想,用指尖捏了捏她的脸颊,她像只无助的仓鼠一样用无辜的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他知道她已经很累了,夜晚适合妄想时刻,他舍不得苛责她过于跳动的思维,但还是决定给一点小教训。“Keep Looking At Me, Missy.(小小姐,请一直看着我!)”(Missy是用于对年轻女孩的亲热或轻蔑的称呼。)“Do not tell lies.(不要说谎。)”从唇角拉伸的幅度来看,他的语气很严厉,她甚至都能够想象出发出声音的质感,至少,这两句话让他说得很费劲。‘Well……Sure!先生,我是专业的,你不用刻意放慢语速。以前年纪小没上台时,我的任务主要是躲在幕后观察那些观众的脸色,剧场内是绝对禁止观众喧闹的,但唇语仍能看出他们的心情,如果他们反响太差,演员会提前将注入力量的纪念品奉上,麻痹他们的思想。’听到这儿,斯内普厚重的魔法袍立刻像是个圆润的没剥皮的芋头一样,滑溜溜地滚到了床上,他贴在她的身边,用他以往的口型说着无声的话语。“今夜我们要严加防范,黑魔王应该会观测我们的动向,相反的,我们要迎合他的口味来演一出戏,就像我们之前演的那样。”一直盯着口型看很容易让人昏昏欲睡,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里闪动着泪光,她太累太困了,实在缺乏专注力,但为了不让他的自尊心受到打击,她没有喝咖啡的打算,继续泪光闪闪地望着他。斯内普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恐怕再讲那些计划,她能当场宕机昏死过去:“当然,我不会让你感到足够无聊,我们可以节约时间,聊聊艾伦·里克曼的采访,My。”‘小小姐(Miss--y)……’‘My Miss White?’她在心中质疑着,不过,不对……她反复回味着这个口型,却迟迟没有等到后面的那个White。她思索着这奇怪的称呼,像是无数写给通俗大众打发时间的套路小说里年长者的“深情诱骗”,她感觉很奇怪,头脑轻飘飘的,意识也有些发散,但好在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笑容在她的脸上绽放,她觉得这个称呼有点儿荒唐、有点儿暧昧,从无趣的他的嘴里念出来显得有些迷人(charming),她就这样发自内心用疑惑而虔诚的眼神望着他,心底的碎碎念戛然而止。“看来,我现学现卖的小伎俩(trick)并没有起到让你保持清醒理智的作用。你这副表情会让我有种罪恶感。”‘总不能是神父与小羊羔吧,色号不对。’她意识到不能再这样随心所欲地玩闹了,于是在心底念出了正经的话语,‘老实说,跟你平时的反差有点大,确实吓到我了,你说,继续我盯着你的嘴唇。’但与此同时,她交叉的另一条内心独白也同样被他读到了:‘这嘴唇真有弹性,反复跳动的样子很性感,好想用舌头给它堵上啊,拉丝不错,口吐白沫的样子也一定很有趣,究竟选哪个呢?’斯内普用手背敲了几下床板,让这古朴的木质床板嘎吱嘎吱地发出响声:“怀特小姐,不要开小差。”‘好的,那你觉得我们的人设是怎样的?’“明知故问。”他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这让她有点儿惊愕——在她印象里,这是掠夺者所处的拙劣校园小团队才会使用的恶作剧方式。她别扭地歪着头,躲避着他的视线,直到他极为绅士地上手反扑了几次,也没抓住,是的,穿着笨拙的巫师袍怎么可能躲过一个灵巧的“杂耍”演员呢?他被迫脱下巫师袍,似乎是有了一些教训,他没有让清爽的风直接透过裤衩吹到臀部,而是套了一件外裤,他喘着粗气,被汗水浸湿的额头看起来……莉迪亚知道她不能往不好的方面去想,除非忍不住,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只嘴里塞着红苹果、烧焦的金灿灿的脆皮外壳上刷了一层层油、撅/起/屁/股端坐在桌子正中央的感恩节火鸡。‘但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嘛,我们所扮演的人设,总不能是詹姆和莉莉吧?’“Well,就是你所认为的我的那种人设。”‘哪一种?清心寡欲了几十年的苦行僧?喜欢别人妻子的修道士?’“在麻瓜世界遇到的那次……”他的口型越来越慢,甚至过于激动,直接用宽大的手掌同时将她的两只手掌控在手中,他浓重的压迫感逐渐袭来,“你认为我利用巫师的魔咒诱骗麻瓜女孩上门约会。”‘哦,我想起来了!白天是学校里愁眉苦脸的禁欲系冷面苦瓜老师,夜晚是一个无法无天、玩心大发的混蛋狂徒,那你需要我扮演什么角色,坠入魔窟的无辜女孩儿?我越是反抗,你越是兴奋,并且我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这个梦魇?’“听起来不错,你可以试试,总之只要声音到位就好。”这意味着,在满足音效的同时,肆意妄为。莉迪亚注意到,刚才二人的追逐打闹战已经造成了很大的响动,屋子内被套上的灰尘都被扬了起来,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饶了我吧,求您,至少不要伤害我的嗓子,我还有歌唱的工作。】【好啊,老规矩,尽你所能来取悦我吧!】但他们不知道,身经百战的伏地魔对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他不会打搅一对儿自己亲手造就的“未领证夫妻”的好梦,但这对于一个爱而不得却有着勇敢的心的人来说是无比痛苦的。魔药大师最不缺的就是魔药道具,而多数道具在不制作魔药时,都具有新奇有趣的用途,在二人的演绎中,它们成为了折磨人的花样,瓶瓶罐罐的敲击,与两位演员尽情的音效表演,似有若无的口耑息声,共同织就了超现实魔幻主义乐章。在经历了无数场身临其境的拟声表演后,他们决定将艾伦·里克曼主演的《梅斯梅尔》贯彻到底。【因为,我今天想试试梅斯梅尔那样温柔的玩法,我笃定,你一定会喜欢的。】【首先,用这条和你的姓氏一样纯白的领带来蒙住眼睛,然后,靠过来,让我给你一点奖励。】【乖女孩。】一切尽在不言之中……事实上,音效表演消耗了较多的体力,斯内普倾情奉献演了一出好戏。他无师自通,入戏很快,现学现卖,但在说完这些矫情做作、刻意压低声音的低语后,他终于像一只失去梦想的咸鱼一样,闭上了眼睛,累得昏倒在床上。……虽然生动形象地展示了他这个年龄阶段应有的实力,但莉迪亚觉得有些扫兴,老实说,她真的有被刚才的即兴表演撩拨起颤动的心弦,不过考虑到斯内普对私密性的注重,他是不会在这种无法确保安全的场合表演真枪实弹的。斯内普的睡颜极为安详,呼吸微弱而平稳,面色苍白看起来就像是失去了生命体征一样,她本想趁着情绪酝酿到极致骑上去,额,但还是算了,他都这个岁数了,万一以后的幸福彻底抛锚,就得不偿失了。之后有机会,一定要真正和他玩一次实打实的角色扮演。半小时后,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个疑似FBI联邦调查局成员险些破门而入,彼得巧妙地支开了他们。他半弓着腰,极为虔诚地说道:“哦,几位要喝一杯吗?我向上帝保证,这里的顾客都是老主顾了,他们的身份证件请跟我去一楼核对。”“喔,不打紧,皮特先生。”一个警员接过酒,情绪释然下来,“我们只是做做样子,刚才接到几个隔壁居民发来的扰民投诉电话,无论是情人关系的露水姻缘,还是小夫妻久旱逢甘露的干柴烈火,我们都能予以理解,只是来提醒你注意改善一下二楼的隔音设施。”“感谢你们的提点,那是自然。”在听到脚步的那一刻,斯内普便机敏警觉地弹起身,他很快察觉到压在腹部上的重量来源于枕边人不安分的双腿,他灵活地变作一把伞移开位置,再变回自己,贴心地为她盖上被子——当然,这厚被子把她热醒又是另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