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周边环绕着可怖的锁链,而其中最外边的一条锁链上此时还沾染着不知道是谁的新鲜血液,它们一滴滴落在地上。 残留的杀意以她为中心,开始在整个宅中弥漫。 “没想到不完整的召唤词也足以召唤出英灵, ”一位身材矮小的老人正拄着拐杖,他是现任间桐家的家主,名为“间桐脏砚”。此时他正用他诡异的眼睛打量着这位黑发女性。在圣杯战争中还未有过召唤词还没有结束,就能召唤出英灵的先例。虽是出乎意料的情况,但他却丝毫没有计划被破坏的不适, 反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 “你真的是英灵吗?” 北贪魑子本来顺着时空间隙前往这个世界,结果中途走到了其他的道路上, 最后便直接从这个魔法阵出来。 虽然北贪魑子还不太了解情况, 但她瞥了一眼下方的魔法阵, 不难猜测他们出想要召唤的大概率是刚刚在两面宿傩口中出现过的名词——被称为“英灵”的存在。 她知道自己只是走错路,恰好从魔法阵的入口出来, 并不代表自己就是“英灵”,但是既然在场二人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出现,也代表存在糊弄过去的可能性。 “那你觉得能被召唤出来的除了英灵,还能是什么呢?”北贪魑子扬起嘴角,看向老人。锁链在空中按照一定的规律缓慢移动,最后快速抵在他的脖子底下。 没有头发的矮小老人瞥了一眼锁链,他没有躲闪,只是扬起了嘴角,“既然是在召唤词念完之前出现的英灵,那么不能按照常理来看待。” “雁夜,”老人转向地上躺着的那位瘦骨嶙峋的青年,随着他话音的落下,青年发出一声悲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内迅速窜动,以至于他痛到在地上打滚。 北贪魑子看到有几只虫子从他的身体里面跳出,然后又撕开他的皮肤,重新钻回它们的温巢。面前这个男人显然身体内部已经快被虫子给彻底掏空,死亡似乎渐渐站在他的背后。 “还愣着做什么?快来与从者签订契约。” “从者”,这又是一个陌生的词汇,但是在“主仆”的关系中属于“仆”。北贪魑子思考了片刻,如果“英灵”是“仆”,那么面前的青年就属于“主”。强的一方是“仆”而弱的一方却属于“主”,这样的地位安排听起来有些奇怪。 “我是你的御主,间桐雁夜,”狼狈不堪的青年勉强站起身,“您是?” 所以“御主”应该存在特殊的命令手段——极大可能带有强制性。北贪魑子暗中打量了这个青年一番,他身体内存在与她的世界所不同的能量,而召唤时所感受到的能量波动也与此同源。 最后她关注到他手背上有着明显鲜红的印记,粗略看大概由三道笔画组成。这大概是某种象征,又可能是某种强制命令的机制。 虽然北贪魑子不知道在她并非英灵的情况下签订契约会不会行为受限,但为了保险起见,她不准备向他们透露自己真名。她面不红心不跳地把别人的信息平静地报了上去,“两面宿傩。” “那么现在契约就成立了,”间桐雁夜开口道,从他的话语中可以听出明显的虚弱之感,再仔细一观察,会发现他就连精神状态都极度不佳。接着苦痛又再次将他压倒在地。 而一旁的间桐脏砚听到这个名字后却做出了反应,他扬起嘴角,“真是大人物,传说中两面四手的鬼神。” 即使是不同世界,它们的历史与传说依然存在相同的地方。看起来这个世界中也存在“两面宿傩”的传说……北贪魑子想。 间桐脏砚的话语似乎是在表明他知道“两面宿傩”,但北贪魑子知道他其实并不相信自己的身份——毕竟在这里的传说中两面宿傩两面四手。 “在我来到这里后,我和丈夫便走散了,”黑发的鬼魅女人露出了温柔笑容,“想必你也能看出来我的灵魂残缺到只有一半的吧?两人两面四手,一人自然一面双手。” “原来如此,”话虽这样讲,但是北贪魑子并不能看出他信了几分。 间桐脏砚早在北贪魑子出现时就发现了她的异常,这位女性似乎与英灵有点相似,各项数值都不错,但是本质上又有区别——构成她的是由负面情绪所转化的一种能量。 他不知道是因为间桐雁夜魔力太少所以这位女性才采用这种特殊方式充能,还是本身她严格而言就不能算英灵。不过不管哪一种情况都—— 实在太有趣。 北贪魑子听到不远处传来老人极其愉悦的笑声,仿佛已经窥见即将上映的戏剧中荒谬又愚昧的可笑场景。 他早已分析过北贪魑子锁链上所沾染上的那些新鲜血液——全都与她所拥有的能量同源,并且更加强大。从那些血液迸射到她身上产生的痕迹,再结合她口中的丈夫,极大可能这位女性在她的丈夫毫无防备的状态下直接捅死了他。 代表罪恶的荆棘锁链环绕她的周围,飞溅的血滴沾染在她的衣服与面部,而拥有黑色柔顺长发的温柔女性却始终波澜不惊,仿佛这些血液不过是偶尔遇到的雨滴。 她身上一点伤都没有,显然是一击杀死了信赖她的丈夫。如今她又以她丈夫的身份与他人定下契约,想必一开始便有背叛的打算。 多么可怕的女性啊……间桐家的现任家主愉快地感慨着,他愉悦地露出了他的标志性露齿笑容。 间桐脏砚其实不在意这次圣杯战争的胜利是否在间桐家的手中,总归间桐樱还能参加下一届的圣杯战争,到那时再取得胜利也无妨。 他现在更关注的是另一件事—— 我愚蠢又废物的儿子雁夜啊,你究竟能在这场圣杯战争中带给我多少愉悦的剧目。当你发现令咒对她无效,甚至最后直接被她的锁链从背后刺穿之时,究竟会露出多么悲惨又绝望的表情啊! 何等可怜! 何等凄惨! 似乎在怜悯自己儿子的未来,但是间桐脏砚的笑声却更加愉悦而欢快,最后他才停下。老人混浊但是尖锐又恶意的目光固定在他的儿子间桐雁夜身上。 于是整所住宅又变得有些寂静,只有暗处的群虫隐约发出悉悉索索的细小声响,似乎是被他不知道为何而激昂的情绪所感染,那些破碎的声音振动的频率变大。 老者再次扬起嘴角—— 这可比看他用正统的英灵,挣扎地前往永远无法碰到的胜利还有趣。 黑夜还未离开,恶魔又在低语—— “把圣杯献给我吧,雁夜。” 原本在地上匍匐的青年,现在终于从召唤英灵所带来的苦痛中走了出来。他的左眼依然混浊到无神,而北贪魑子觉得或许过不了多久,他的右眼也将没有高光。而他此时还维持着坚定的信念,那是他能熬过如今苦难的唯一武器。他虽然虚弱但是依然顽强地回应间桐脏砚的话语—— “为了樱,我一定会办到的!” 嗡嗡声在空中响起,一只只长相丑陋又形态恶心的飞虫从老者的身体中有序地飞出,这时北贪魑子才发现原来他的整具躯体都由群虫构成。最后随着这些虫子的飞离,间桐脏砚也轻笑着彻底消失在这所住宅中。 现在情报不明,北贪魑子没打算一开始就引起争端,于是一直站在这里静观其变。 总之根据刚刚的情景,她能知晓间桐脏砚大概率依然不认为她是英灵,但不知为何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有选择揭穿她。或许他认为自己的身份非常容易暴露,根本不需要特地揭穿。又或许—— 北贪魑子回忆起间桐脏砚刚刚的眼神与笑声,虽然年龄不同,所处的世界也不同,但是他和两面宿傩之间存在某种奇妙的重合——对事件出乎意料发展的兴味,还有对事物衰败或死亡怀有愉悦感。 北贪魑子:“……” 现在虽然暂时没有问题,但不管是哪种情况,后续都很麻烦。她思考至此,便转向间桐雁夜。间桐脏砚口中提到过“圣杯战争”,想必间桐雁夜进行英灵召唤的原因便是如此。北贪魑子在召唤词还没说完时就登场,之后这位精神有些恍惚的青年便以为仪式完成,没有将后续的英灵召唤语继续说下去。 事实上整个召唤并没有完成。 已知进行英灵召唤的条件是魔法阵、召唤词还有处于这个世界体系中的能量。北贪魑子想起在召唤时,间桐雁夜手上的鲜红印记也在发亮,而且阵旁还有物品,可能这是某种进行召唤的媒介。 虽然和间桐雁夜聊聊,再让他进行一次召唤应该也行,但是看他现在的样子,估计也很难承担召唤时能量消耗。更何况两面宿傩要是真的成为了别人的从者,她觉得自己绝对高兴不起来。 就在她思绪万千时,间桐雁夜也并非什么都没有思考。看起来已经半死不活的青年看着不远处神志清明的黑发女性。她身上的点滴血液把外表温婉的她映得有些奇诡。 锁链缓慢移动,渐渐收回她的身侧,最后直接消失不见。那些溅到她身上的鲜血此时终于被她注意到,于是下一秒又奇迹般一扫而空,仿佛那些赤红的液体从来没有出现过。 漆黑长发的美丽女性对他露出温柔的笑容,但间桐雁夜想起刚刚有些骇人的情景,莫名觉得自己似乎从她微微扬起的嘴角中读出了几分薄凉的色彩——她的眼睛也是如同深渊般的漆黑。 这样的从者真的愿意被我所驱使吗?间桐雁夜清晰地知晓自己虽然具备一定魔术回路,也就是拥有一定的魔术资质,但仅仅一年的时间,即使让间桐脏砚对他使用刻印虫,他也只堪成为能勉强召唤出英灵的魔术师。 如今这样狼狈不堪的躯体,就连他自己也会厌恶,估计任何有理智的英灵看到后也会持有同样看法。 间桐雁夜想起偶尔有路上的行人窥见他面容时的惊恐表情,他不认为这副姿态的自己能驱使高傲的英灵,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吗……他瞥向手上的赤红令咒——只能强制进行三条命令。 青年看向北贪魑子,他头上的兜帽早已落下,原本的黑发很早便因体内猖狂又肆虐的刻印虫而褪成无力的苍白,他的头发极其毛糙而扎手,带着枯槁的气息,就像他这个人给别人的感觉那样颓废。 为什么她不是berserker?间桐雁夜不禁这样想,如果她是没有理智只能顺从命令的berserker该多好。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内心里的烦躁,体内的群虫又开始作乱,有好多只落在地上,到处乱爬,甚至想要靠近北贪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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