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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确定了，横滨的三方构想已经稳固成型。 唯一算作变数的无忧屋也承诺对此毫无兴趣，就在他以为自己可以美滋滋隐退的时候，小徒弟‘哐当’一下，不声不响给他憋了个大招。 你说你去惹她干什么，啊？ 就不能和你师兄学学吗？现在知道晚了，该！ 夏目漱石猫猫挠头，准备解决了这桩糟心事后，一定要彻底隐退，绝对不让人找到他，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头上冒火的老先生气咻咻地离开了，只剩下森鸥外一个人在休息室内静静坐着，而后细微地勾起嘴角。 他当然没有说谎。 面对绝对的武力压制，再强大的算计也显得无能为力。 森鸥外从椅子上站起来，拍了拍下摆不存在的灰尘，负手走向窗边。 此时，首领办公室里的一排落地窗早已被厚厚的黑色遮光板挡住，成为了漆黑的墙壁，隔绝了外界的蓝天和明亮的太阳，一如同现在的港·黑。 Port Maria现在的处境，比想象中的更艰难。 没有得到【异能许可证】，他们始终处于被动防守的阶段。 更不用说，魏尔伦事件后，作为官方的异能特务科率先抛出了立场，申明了站在旁边的表态—— 几乎所有的市民，都将几日前，那场‘市长为雕塑龙颁奖的活动’看作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与笑话，但落在有心人的眼中，这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信号。 ——【只要阁下一如今日，我等便无意与无忧屋为敌。】 甚至愿意把‘市长’作为话头，替诸位善后残局。 官方站在了【无忧屋】的一侧，武装侦探社保持中立态度不变。 至此，只剩下Port Mafia，单独面对一间小小的‘无忧屋’。 森鸥外的计谋虽然隐蔽，但并非无懈可击，无人察觉。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两方的身上，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是一方独大，还是两败俱伤？ 众势力打着‘啪啪’响的算盘，目露期待。 然而，一天过去了。 三天过去了。 一周过去了。 双方仍旧跟乌龟似的，不动安如山。 介于他们找不到【无忧屋】，于是Port Mafia那嚣张的五栋大楼，就成了最好的观测指标。 就连异能特务科的一些同僚们，见到彼此的第一句话，都从‘早上好’，变成了‘炸了吗？’。 早上好，今天Port Mafia炸了吗？ 没有呢，那个秃头首领还让下属订了一套新的小裙子呢。 两位同僚面面相觑，之后以一个相似的嫌弃目光，结束了一天的问候。 怎么回事？ 你们到底打不打啊？给个准信啊！ 潜藏在暗处的势力人员于瑟瑟寒风中，颤抖地打了个喷嚏，终于撑不住了，陆陆续续撤回了看好戏的眼线。 只剩下小猫两三只，时不时在路过时，往那五栋大楼的方向瞥两眼，然后失望地摇头离开。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Port Mafia与【无忧屋】私下达成了某个协议，两方势力对峙就此作罢时， 一个等候许久的客人，终于悄然无息地出现在了港·黑大楼的最高层，首领办公室内。 当时，恰巧是平平无奇的正午时分。 连续两天没有闭眼的森鸥外，放下了手中批阅一半的文件。 他略显疲态地捏了捏酸痛的眉心，正准备从宽大的椅子里站起来，给自己倒杯咖啡续命时，无人的办公室内，忽然凭空多了一个气息。 就像是漫天的飞雪里突然夹杂了一点黑墨，平静的湖面被投下一颗石子。 来人没有打算掩饰到来的动静，就这么凭空而现般，突兀地从阴影的角落中走了出来。 森鸥外端着杯子的动作一顿。 再抬起眼时，他已经收起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和破绽，仿佛一个好客的主人，微笑地看向一步步走来的人影， “午间来访，菲莉阁下，需要来一杯红茶解乏吗？” “茶就不必了。” 来人清朗磁性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响起。 出乎意外地声线，让森鸥外的瞳孔微微一缩，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脚步踩在昂贵的地毯上，被消去了足音，办公桌明亮的灯光随着视线一寸寸上移，照出了来人赭色的头发，和冰冷的钴蓝色瞳眸。 “这可真是……” 森鸥外注视着一人前来的年轻重力使，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 “久疏问候，中原君。那么，你是代替菲莉阁下，来杀我的吗？” “哈。” 中原中也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般，嗤笑一声。 **** “菲莉店长，你会成为Port Mafia的新任首领吗？” 无忧屋内，机器人亚当问出这句话时，某个金发少女正咬着热乎乎的烤红薯，一脸好奇地蹲在机房里，旁观亚当检修店内的数据库系统。 满墙暗下的屏幕，如同被施加了魔法般，一个接一个的亮起，好不壮观。 结果还来不及感慨—— “嘶——什么首领？” 自律机器人猝不及防的问话，让菲莉不小心一口咬在自己的大拇指上，发出一声好大的倒吸凉气。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亚当把答案重复了一遍，认真地说道， “根据本机的推算，中也大人有47.32%的可能性杀死森鸥外，51.2%的概率把森鸥外打成重伤，致使后者内脏破裂，抢救无效死亡。届时失去首领的港·黑会像疯狗一样展开报复，拖着横滨陷入新一轮的混乱。” “在本机建立的行动模组里，您出手干预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百。” 而结束这场混乱最快的方法—— 要么，就是把疯狂的野犬，连根拔起铲除。 要么，就是给凶狠的疯犬，重新套上束缚的缰绳。 但考虑到港·黑在横滨的历史和影响力，最大的可能，只会是后者。 所以亚当问菲莉，她会不会成为新的首领。 “Port Mafia1的首领啊，听上去就很麻烦的样子。” 正鼓着脸‘呼呼’吹大拇指的菲莉听闻，一瞬间露出了堪比喝苦瓜汁的嫌恶表情， “这种一听就知道会秃头的位置，我才不要坐呢。” 菲莉说到这停顿了一会儿，看向了身旁的自律机器人， “而且，亚当，你计算失误了哦！” “这不可能。” 第一台自律计算机想也不想地矢口否定，“本机的数据库绝对不会出错。” “是吗？” 菲莉眨巴了下眼睛，忽然弯起金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来打个赌怎么样？” “我赌中不会杀了森大叔，概率是百分之一百。” ——最多把森大叔揍到四分之三死，然后再用治愈魔法紧急恢复，挂在天文台上。 ***** “杀了你？” Port Mafia首领办公室内 中原中也嗤笑了一声，眸光冰冷地瞥向森鸥外， “明知故问——” “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就算是菲莉，她也不会。” “毕竟以那个笨蛋的性格，最多就只会把你揍到四分之三死，然后用魔法疗伤，再半夜套麻袋把你揍一顿，全身扒光，倒挂在横滨最高的天文塔上。” 不，扒光挂天文台，再怎么说，这就有点…… 森鸥外嘴角一抽，一副被震撼到失去言语的空白表情。 中原中也没有理会黑发首领唱作俱佳的表演，径直拉开了身旁的椅子，在森鸥外的对面坐下， “森首领，这几天，Port Mafia的收获应该不少吧。” 森鸥外闻言心中一动，眼瞳内却神情未变，不见丝毫波澜， “哦？怎么说？” “横滨各势力的反应、隐藏在贵组织内的棋子、官方的态度，以及，无忧屋和Port Mafia从对峙忽然转变为协议合作的莫名其妙风声——” 中原中也笑了笑，随后抓过桌上的一把象棋棋子，哗啦啦丢在森鸥外的面前， “所有人都被你骗了，以为你在菲莉的死亡威胁下束手无策，只能被动地等待死亡。” “然而实际上，这些也不过是你顺势而为的手段罢了。” “那些监视的港·黑的眼线——” 中原中也说着随意地抓起一颗白色的棋子，在桌上扣了扣， “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全都在贵组织的地下牢房里挂着了吧？” “至于死亡威胁，就更加可笑了。” 提及‘可笑’，赭发重力使真的勾起了嘴角，做出一个笑的动作。 可惜无论是他钴蓝色的眼底，还是脸上的肌肉，都毫无笑意的痕迹。 中原中也冷冷地看着森鸥外，话中透露出的冷意比寒冰更加刺骨， “因为你早就算到了，菲莉不会杀你。” “让你死很容易，但是留下的这个组织，却是个棘手的麻烦。失去了缰绳的港?黑会陷入无止境的内乱，其他安分的势力……毒·品走私、人口贩卖、街头行凶，这些都会卷土重来。” 说来也有够讽刺。 这些明明是属于官方警察的责任范畴，在横滨这个租借地内，反倒是成了一介黑色暴力组织的任务。 “所有人都以为你是利欲熏心，才敢无视警告，对菲莉下手，其实你是早有底牌。” 而这张底牌的名字—— 中原中也钴蓝色的瞳眸清亮得吓人，如被一把火点燃般，燃烧着灼灼的愤怒。 但他依旧沉稳地坐在椅子里，张开嘴，舌头在上下颌轻轻一碰，吐出了两个字， “民众。” “横滨二百三十万住民的平静生活，就是你的底牌。” 所以，森鸥外才敢算计菲莉·布拉德斯通。 这场借魏尔伦手，祸水东引的暗杀本就是一次试探—— 第一，菲莉·布拉德斯通真正的实力。 第二，中原中也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以及第三，无忧屋店长，背后的势力。 如果成功除掉了菲莉，收编重力使自然皆大欢喜，但是如果失败了，没关系，他还有退路 ——群龙无首疯狗一样的□□，二百万横滨市民的平静生活，就是他的退路。 只是把自己当成了诱饵，就能换取到以上的东西。 对Port Mafia的首领来说，一点也不亏。 “……” “……” 啪，啪啪。 清脆地掌声在偌大的办公室内响起。 森鸥外如同一个优秀的观众般，目光赞叹地看着中原中也，对少年连番的猜测报以热烈的掌声。 “魏尔伦说得没错，中原君，你确实有着令人惊叹的潜力和天赋。” 本来，森鸥外只以为眼前这个尚处年轻的重力使，不过是把锋利的刀。 但他是真的没想到，对方能凭一己之力，推算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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