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古勒斯恢复意识后,发现房间里只有安德莉亚一人。他从冰冷的地板起身,踉跄地走到安德莉亚的面前。他刚想说话,安德莉亚就抬手制止了。 安德莉亚简短地交代了事情的始末,她说:“雷古勒斯,我向你许下的誓言即将兑现。另外,我们必须等待,才知道未来究竟是黑夜还是拂晓。” 9月,所有食死徒都在吃惊于一件事:黑魔王不再盯着预言中的男孩的去向,而是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 食死徒不理解汤姆的行为,却并不置喙——要做好一个食死徒,首要的就是不猜测黑魔王的想法。 另外,不得不说一句,这些年来,汤姆离奇的行为多了去。食死徒早就见过那些揣测汤姆的人是什么下场,故而他们都心如明镜似的,不犯汤姆的忌讳。 汤姆不出现在人前,所有事务暂时由核心的高层食死徒接管。他不在的日子里,没有食死徒能够擅自作出行动,对预言之子的追捕不得不暂停。 再说安德莉亚这边,她本以为汤姆能够很快地回收魂器,然而她想错了,整整一个多月,汤姆还是没有出来。 她越来越心焦,她想安慰自己,却怎么都安慰不了。她甚至有点后悔,制造魂器具有危险性,回收魂器难道没有吗? 最终,她决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为自己找点事做。 在10月20号这天,安德莉亚前往霍格沃茨去见邓布利多。这一次,她打算和邓布利多彻底地、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然而,她并没有见到邓布利多。 难不成邓布利多怕了她,所以对她避而不见?不见得,也许是他恰好有事。那就下次再来。安德莉亚好笑地想。 在离开时,安德莉亚在二楼拐角处遇见了一个奇怪的女巫。为什么说她奇怪,是因为她在不怎么冷的时候披着披肩。 她的头发是枯黄卷曲的,她戴着厚厚的眼镜,捧着一叠羊皮卷轴。起初,安德莉亚没有注意她。 但架不住缘分就是这么巧妙。 她朝安德莉亚这边走,结果直直地撞上了安德莉亚旁边的木柱。卷轴掉了一地,眼镜也被撞掉了。 有份卷轴掉在安德莉亚脚边,恰好被打开,安德莉亚看见上面写着——西比尔·特里劳妮教授。 原来是位教授。 这位特里劳妮教授似乎忘了自己是名女巫,在地上摸来摸去地找东西。见此,安德莉亚挥动了下魔杖,散落的东西全部重回特里劳妮的手中。 特里劳妮很快摸到自己的眼镜,她戴上眼镜,抱着卷轴起身。她冲着安德莉亚说了句谢谢,忽然,她鬼鬼祟祟地凑近了安德莉亚。 安德莉亚对上特里劳妮的眼睛,她的瞳孔很大,眼睛很突出。特里劳妮看了没多久,就摆出一幅高深莫测的模样,夸张地说:“小姐,我一看就看出来了,你不是这里的学生或者教授。” “显而易见,这位……特里劳妮教授。”安德莉亚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说。 特里劳妮抖了一下身体,狐疑地看着安德莉亚——也许她想不通为什么安德莉亚能知道她的名字。 安德莉亚耸了耸肩,指了指羊皮卷轴。 特里劳妮低头看了眼卷轴,也明白过来。她的面子有点挂不住,于是她神神叨叨地岔开话题:“哦,梅林,感谢你的帮忙,我和你很有缘分……” “……那我就为你预测一下未来好了,我可是著名先知的玄孙女……你的状态不太妙啊,我猜你在月底的时候会遭遇不幸……” “……那应该是个夜晚……应该是你去别人家的时候,你会在离开的时候……不不,你会在敲门的时候……” “……还是你和你的朋友们待在一起的时候好了……死神会叩响你们的门,你和你的朋友们都会死去——” “——抱歉,请容许我打断一下,特里劳妮。”安德莉亚打断了她,并后悔帮她捡东西了。特里劳妮神神叨叨的,看上去不太正常。 等等。 安德莉亚偏过头,眯着眼,仔细打量面前的特里劳妮。她忽然想起,在斯内普的陈述中,就是特里劳妮做出了预言。 想到这,安德莉亚收回了打算离开的脚。 她握住特里劳妮的手,虚伪地夸赞了一番特里劳妮,然后试探性地问她:“先知的后代,你知道预言里的那个男孩吗?” “当然!”特里劳妮被夸得飘飘然,现在的她有些像个醉鬼,她大声地说,“当然,我当然知道!” “嗯哼,首先那肯定是个男孩。”特里劳妮信口胡诌,“一个金色头发的男孩,不,也许是个黑头发的男孩……” 安德莉亚挑了挑眉,她不该对特里劳妮抱有期待,上回的预言恐怕只是歪打正着。她松开特里劳妮的手,转身离去。 “哎,等等……”特里劳妮错愕地瞪大眼,她在后面追着说,“……不骗你了……我真的知道预言中的男孩……” 安德莉亚步子放缓,她转过身,又看向特里劳妮。 特里劳妮清了清嗓子,眼神躲闪地看着四周,双手不安地搅动着,她铁了心要证明自己:“噢,孩子,一个男孩,对吗……这我知道,至于预言的话……” 忽然,她的声线发生了变化。 她目光沉沉地盯着地面,声音低沉、空灵:“预言不会更改……会有人战胜黑魔王……是个男孩……” “他由抵抗过黑魔王多次的女巫诞育,生于七月结束的时候……他明白黑魔王不知道的力量,他将得到黑魔王不曾有过的帮助……” “……幼年的他显现出惊人的天赋,黑魔王将他标志为劲敌……他会将黑魔王的尸体送入死亡之墓……” 特里劳妮吸了一口气,眼皮向上翻,接着,她轻轻闭上了眼。 安德莉亚完全愣住,她的太阳穴一突一突地在跳。她没由来地开始慌乱,就好像特里劳妮说的话有一种魔力。 这种魔力使她确信,这个预言会成真。她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汤姆会相信预言,为什么邓布利多也会相信预言了。 这就是预言的全部? 所以,那个男孩会将汤姆送进死亡之墓? 安德莉亚感到寒意窜进身体,她开始浑身发冷,她逃一般地离开了这里。在她离开的同时,喧哗声响起——是霍格沃茨的学生课间活动的时候到了。 因而她没有听见,也没有注意——距离她不远处,特里劳妮忽然又睁开了眼,继续用她低沉的声音诉说着未尽的话语。 “……他的名字永远与黑魔王联系在一起,直到岁月尽头……他将铸就最伟大的奇迹,巫师世界的所有人在歌颂他的同时,也会歌颂他的父母、老师、朋友、妻子、血亲……” 特里劳妮停顿了一会,等到安德莉亚的背影完全消失后,她伸出手,指着安德莉亚离开的方向,继续说道:“……未来与命运发生了变化……” “有人选择替黑魔王破除一切障碍……这一次,时间与命运会眷顾黑魔王,他不会走向毁灭……” “……然而未来是说不准的……时间与命运的主人受到错误的暗示……她受到原命运的阻碍和蛊惑……做出与以往不同的判断……她将带来黑暗,或是带来光明……” “黑夜已尽,天将拂晓,纯白遮盖黑暗……太阳落下,黑夜四伏,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被吞噬……救赎还是毁灭,先知也不得而知……” 10月27日。 安德莉亚身处一间房子内,在黑暗中,她什么也看不清。周围很吵闹,有小孩的哭泣声,有男女的喊叫声,她听不清具体在说些什么。 突然,房间被一片绿光笼罩,是索命咒。 一个尖叫着的女声也同时响起。 在绿光之中,安德莉亚看清了四周。不远处,站着一个披着斗篷的男巫,他面前的床上坐着一个不大的婴儿,应该有一岁。 有个女巫倒在地上。 安德莉亚猜,也许这是孩子的母亲。她扑了上去,挡住了索命咒。女巫死去了,男巫发出邪恶的、尖利的笑声。 ……安德莉亚觉得这笑声很耳熟。 婴儿在大哭,男巫不为所动,他举起魔杖,又是一阵绿光闪过,安德莉亚不忍心地闭上了眼睛。 让人意外的,发出痛苦叫声的竟然是那个男巫。 安德莉亚睁开眼,看见男巫从脚到头逐渐碎成灰烬。在头颅化为灰烬的最后一秒,他转向了安德莉亚的方向。安德莉亚看清了他的脸——蛇脸,红瞳。 是汤姆。 “不!” 安德莉亚惊叫着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个梦。周围是熟悉的布置,这里正是她的房间。 自上次从霍格沃茨回来后,不知怎的,她总是心神不宁,脾气也变差了。这几天睡不安稳,今天更是做了个噩梦。 这梦太过真切,缓了许久,安德莉亚的心尖还在发颤。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是预言的影响,她才梦到了这个。 这太不吉利了。 不过…… 梦中之事会不会真的发生? 安德莉亚坐在桌边的雕花椅上想,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桌面。 这时,阿格尼出现了。他抖了抖大耳朵,说:“尊敬的女主人,有客人在门外等待,他说有要事要告诉您。” “让他进来,阿格尼。” 阿格尼敲了个响指,门就打开了。一个矮矮胖胖的男巫呲溜一下钻了进来,灵活得像只老鼠,和他肥胖的身躯完全不匹配。 他搭着手,弓着背——这也很像老鼠——走到安德莉亚的面前跪下,连喊了好几遍:“夫人日安!夫人日安!夫人日安!” 他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塌着腰,抬起头,伸长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安德莉亚。他很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安德莉亚是他的父母呢。 “夫人,我是……”他的一双绿豆眼饱含泪水,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就哭上了,他抽噎着,“我是大人安排在凤凰社的内应——” “——小矮星彼得啊!” 小矮星彼得贼眉鼠眼,眼珠子转了几转,他的脸很圆,下巴很尖。他的大门牙往外凸,他用尖细的声音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禀告。” 说完,他瑟缩了下,不安地看向安德莉亚。 他在害怕,也许他天生是个懦弱的人。害怕很快被野心和狂热取代,他继续说道:“我知道波特一家的踪迹,他们在戈德里克山谷的波特小屋里——我是他们的保密人。” “保密人?” 安德莉亚反问。 “是的,保密人……”小矮星彼得发出“吱吱”的怪叫,他说,“本来的保密人是小天狼星·布莱克,在昨天傍晚的时候,他们把保密人换成了我。” “我一知道这个消息,就迫不及待地赶来告诉大人。既然大人不在,我想,告诉夫人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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