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安瑞雅又取了第三杯酒,这是杯雪利,她不是很喜欢这味道,回味中有股核桃油的感觉。 “我恰好知道一些与她相关的事情。”女巫雪莉笑得一脸神秘,她朝安瑞雅凑近了一些,“听说她和你一样都有些东方巫师血统,你懂的——神秘感。” “我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神秘感。” 尽管不爱杯中酒的味道,安瑞雅还是一口口地往嘴里灌着。 “唔——”雪莉发出一声短促的怪叫,又急速吐露着自己的想法:“赞同你的看法,我只不过是引用了其他巫师的意见,或者说是共同看法...实际上,我有点儿分不出你们...”她眯了眯眼,“你懂得,亚洲人。” 安瑞雅的芯子确实是纯正的亚洲麻瓜,但她却不喜欢雪莉这种古怪又有些偏见的说法,要知道,芮娅·安的母亲陶瑞尔只有一半的中国血统,“你侧头一下。” “什么?” “你看看镜子,我和你的眼睛,谁的更大一些?”安瑞雅再次喝光被子里的酒,送了雪莉一个锐视咒。 雪莉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喷出一道带着酒气的鼻息,“那不重要——安小姐,你认为伏德摩尔特先生是把你当成了他青梅竹马的替代品了吗?” 如果不是这位女巫背后有着什么大不了的势力或者家族,她将质疑伏德摩尔特邀请她参加晚宴的理由。 安瑞雅用魔咒精确地将酒杯甩到了妖精的托盘上,她凑在雪莉耳边一字一顿,“你没调查过伏德摩尔特青梅竹马的名字吗?” “他们都不说。”雪莉摇头。 “你从魔法学校毕业了?” “有一年了。”雪莉笑得像只小羊羔。 “芮娅·安。”安瑞雅用魔杖点在女巫雪莉的羊皮纸上,圈出她记录下的名字,在着重强调之后,又露出一个笑容,“祝你的杂志能够顺利举办,雪莉小姐。” 说完,她朝雪莉颔首示意告别,走向大厅角落,就算如此,依旧有一轮轮巫师前来问候。 在这种情况下,安瑞雅发现自己与困顿的赫普兹芭·史密斯也没太大区别。 只不过,她能通过晚宴上提供的酒水麻痹自己。 斯拉格霍恩没有说错,咯咯烈酒真的能让她古怪又畅快地笑出声来,在短暂的尴尬后获得一段时间的闲暇。 ...... 难过的是,因为这些大量酒水的入腹,她在温妮特校长离开之前就醉倒在庄园里,不省人事。
第208章 Nirvana 极度的尴尬往往发生在宿醉过后的第二天清早。 睁眼后,入目的是昏黄暗淡的烛光、模糊的墙纸影子、起伏的勾花被褥;鼻端停驻着火燎木材的味道,安瑞雅发现自己有些呼吸不畅。 只不过,比起鼻子,更令她感到不适的是后颈项,仿佛睡在崎岖的石头上,难受得不可思议。 她想从床铺上支起上半身,但酸软的骨头无声地抱怨着,不给她一点儿动弹的机会;唯一算得上安慰的事便是口里没什么酒气。 对了,酒气。 昨晚宴会上的酒她算是尝了个遍,从红醋栗朗姆到咯咯烈酒,从爽口雪利到琴酒......难怪都说酒混着喝最是醉人,她连自己什么时候醉倒的都不记得了。 “你醒了?” 安瑞雅艰难的拧动脖子,她听到伏德摩尔特的声音从床头传来,这个判断让她的额头不由得肆意冒汗。 救命,不可能吧? 房间单调的暗色陈列与简易的男士风格家具无一不证实着安瑞雅心中荒谬的猜想,她将手伸向自己的腰间,却摸不到那根魔杖。 或许是酒劲未消,她的脑子和胳膊全都派不上用场。 伏德摩尔特从床铺上躬身而起,他的脸正好悬停在安瑞雅面上,声音沙哑:“你终于醒了。” 观察过男巫憔悴的面庞与那身还算完整的、出席了昨日宴会的礼袍,她才回味出刚才那句感叹中的疲惫。 伏德摩尔特吁出口浊气,如释重负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你终于醒了。” 安瑞雅眨眨眼,“我喝醉了?” 她的嗓子像是被蜜蜂尾部的针扎过一般,说话又像含着刀片,火-辣辣的。 “啊,看来你清醒了——终于!”他如释重负地感叹着,还不忘嘲讽一句,“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清醒了,这一夜比任何一个夜晚都要漫长。” “哦,等等。”伏德摩尔特伸出一根手指挡在唇边,“你先别说话。” 他从身边随意捞出根魔杖,用飞来咒召出一瓶透明的魔药捏在手里,末了他又感叹道,“我快-感觉不到自己的下半身了,你起得来么?” 安瑞雅这才发现,垫在自己颈脖后的‘崎岖石块’是伏德摩尔特的两条大腿,他们两就像是两只交错的虾一般叠在床上,自己手边还躺着本《至毒魔法》。 倒也不必再问一次那个有关于醉不醉的愚蠢问题了,答案是显而易见的:男巫满头乱糟糟的头发、赤红的双眼与下眼睑两抹暗灰无言地展示着他渡过了一个多么糟糕的夜晚。 听过他的话,安瑞雅动了动脑袋,感觉却不算很妙,她只能挣扎着抬了抬腰,往床的另一边滚了滚。 编发上的碎花早就稀稀拉拉地落在了庄园的各个角落,就这么最后一滚,樱桃花的最后一朵也稀碎地落尽了,头发散了一床,硬是撤掉两根。 “你就像被石化了一样,简直不敢相信。”伏德摩尔特比任何时候都聒噪些,他将安瑞雅托起抱到床头,又塞了两只枕头在她身后,令她勉强支起上半身,把那瓶透明的魔药塞到她嘴边,“说真的,以后别那么喝酒了。” 魔药的味道就像嚼碎了一大口薄荷叶,凉意直冲脑门,全部吞咽下去之后,她的耳朵、鼻孔甚至是眼角都往外散溢着肉眼可辨的酒气——她在隐约的雾中想起了些什么: “求你了,把药喝了吧!” “不,我感觉好极了,从来没这么好过!” 女巫的双颊因兴奋变得赤红,她拽着魔杖光着脚在庄园开过晚宴的大厅来回奔跑着,之前连试都没试过的短距离幻影移形被她用得离奇地熟练,“你看,我真灵活!” “至少穿上鞋子,现在可是冬天。” “这不是你能管的事,汤姆!”她发出一声夸张的感叹,指着礼堂顶上的吊灯道,“你看,小精灵在蜡烛上面跳舞,我也得去,她们在呼唤我。” ...... 宾客早在午夜之前就陆续离开了,原本歪倒在一二层走廊边的安瑞雅在伏德摩尔特送走最后一批客人的刹那惊醒,她兴奋地笑着闹着,仿佛咯咯烈酒的劲儿还没过去。 她从礼堂跑到庄园外的小花园里,赤脚踩在路边新堆的雪上,就算被冰得叫出声儿也坚持着自己不穿鞋的‘壮举’,任由伏德摩尔特捏着醒酒魔药在身后四处追逐着她。 她甚至朝男巫的身上扔去了几团松散的雪球,尽管那些落雪在挨到袍子后就碎了,却仍尽职尽责地弄乱了他的头发。 不得不说,虽然伏德摩尔特苍白的就像个运动白痴,但却利用着精湛的魔咒多次以仅毫厘的偏差将近得手——有时她把酒气喷到他脸上、或者假装亲昵地去吻他,又佯作乖乖听话喝魔药......自己在魔咒上的天赋和智慧似乎都被满肚子的酒水逼了出来。 安瑞雅清楚地想起自己从花园的花坛边上一路腾空攀上了二楼卧室的窗户,但怎么做到的她却不记得了。 断断续续的记忆告诉她,自己在毫无脸面、毫无下限的撒娇中迫使伏德摩尔特答应自己:给她念完整本《至毒魔法》,她就会乖乖把醒酒药喝下去。 梅林,比宿醉更可怕的事情是,清晰记得自己宿醉的每个出糗细节。 她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拧着腰往身侧一番,将脸埋入浅薄的枕头里:真糟糕,伏德摩尔特的床上满是他的味道。 “哼。”他喷出一道鼻息,用魔法拨开两面窗帘与窗帘后的玻璃窗,外面难得出了太阳,那东西却斜挂在西边。 “你饿了吗?” 安瑞雅并不想回答他,她有点想念自己的办公室,更想念霍恩海姆庄园中的卧室。 “不过,我认为,比起食物你更需要一个热水澡。”伏德摩尔特停顿了一下,“还有恢复力气的魔药——我得让安柏来清理床铺,昨晚踩过花坛又来踩我的被褥,你该庆幸晚宴十分成功,不然我绝不会任由你瞎闹。” 安瑞雅再次转身给他递了个白眼,“别这么说,明明是你抓不到我......你确定‘抓不到’和‘任由’是一个概念?” “琴酒给你壮了不少胆,芮娅。”伏德摩尔特解下胸口的领结,又继续拨开几枚胸前的扣子,“本想着把你送回客卧,既然你认为我一定抓不到你,我就只能将就着与你共浴一次,来证明我的实力。” 安瑞雅又朝他翻了一个白眼,“别用些暧昧的隐喻,我不吃这一套...相较之下,我宁愿让安柏来帮我洗澡。” “你当然可以,他会把你挂在晒被单的线上,让你在半空晒上一整天的太阳。”伏德摩尔特勾勾手就令安瑞雅从床铺上浮了起来,他将人一路带到浴室,浴缸盛满了热气腾腾的水,水面上虽然澄澈,空中却飘着许多泡泡。 伏德摩尔特在对方满脸的控诉之中骤然松手——安瑞雅飘着飘着便连人带衣服一起泡进了浴缸里。 毫无准备的女巫拨拉着手在浴缸中挣扎了两下,上半身又忽地被拽了出来,她抹了抹脸,“你这是在报复,一点儿也不公平,那么无聊的晚宴,喝点酒就不可以了?” “当然可以。”伏德摩尔特把浴缸边的玻璃瓶塞一个个依次拨开,又将药剂倾倒在浴缸里,“随你喝多少,只要下次能自己把自己锁在房门里,而不是让我给你读一整夜的《至毒魔法》。” 安瑞雅被噎得说不出话,事实上,关于《至毒魔法》一书的内容她已经记不得多少了。 她态度变得绵软,“不好意思,淑女沐浴,你可以离开吗?” 伏德摩尔特轻轻叹了口气,“衣服会帮你挂在外面。” “等等。”她忽然出口挽留。 伏德摩尔特眯起眼睛,“我真不知道现在有什么可等的,你最好说些让我开心的话。” “温妮特校长呢?”她挤出一个笑,“她走了吗?” “当然,她是最后一个走的——原本是要和你一起,但你却抱着我的胳膊,表示要与你亲爱的男友一块共度春宵。”伏德摩尔特颇有意味地停顿了一下,“校长有些失望,她说,愿梅林祝福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3-07-08 23:58:52~2023-07-11 00:0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璩观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作死的存在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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