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楞,不免诧异:“你所说当真?” 任盈盈哀怨的看着他使劲点了点头,看着小样子似乎是委屈坏了。 也难怪,她身为日月神教的堂堂圣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教主都私心宠着她纵着她,几时被人这般的轻视慢怠过。 一旁的曲洋适时走上前,恭声应衬道:“回禀教主,圣姑所言确是事实。” 说着他迟疑半刻,再道:“属下曾听过童长老与桑长老提及此人多次,说她乃是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天性自持端重,又有一双夺神凤眸,便心高气傲的很,从不肯轻易假色与人前,一旦不想与谁说话,或者不想见人时,便看也不看对方一眼,直接出声命令离去,无人可以违逆与她。” “本座是知道她性子不好,又说话刻薄,”教主听后抽了抽眼角,语气微妙道,“但本座也没发现她竟是高傲至此,这般不待见外人啊……” 童百熊和桑三娘等人自不必多说,便是那数月前,她还和一个初次相逢的‘外人’当晚相聊盛欢,此后夜夜相逢皆是接触亲密,说话袒露,根本就没看出来她如此排斥外人啊。 “东方叔叔,那是因为她对着的是你啊!”靠着藤椅的任盈盈愤愤不满的埋怨他道,“她只对东方叔叔一人有求必应,随叫随到,别人根本入不得她眼里半刻钟啊。” “……”他有这么特殊么?她又真有这般顺着自己么? 对此,教主表示深深的怀疑。 这时,一声低语的呢喃突然响起在耳边,字字贴着他耳畔,恍若还有滚热的气息直从耳郭涌入脑内,烫的他浑身一震。 “我喜欢纵容你。” 听着这声在脑内回荡的呢喃,教主猛地从藤椅里坐起身,半人高的藤椅缠叶互相撞的哗啦作响,这突然的举动把任盈盈吓得往后大退了半步,小脸惊慌失措的望着他。 “东方,东方叔叔,你怎么了?”任盈盈战战兢兢的瞅着他阴沉的脸色,小声试探他道,“是,是盈盈说错了什么嘛?” 他这才回过神,侧目就见任盈盈微微泛白的惶恐脸色,以及一旁蹙眉不语的曲洋,他忙收拾了心里紊乱的思绪,神情迅速恢复如初,温和笑着随口给出了个理由。 “没有,是本座方才忽然想起一件还未处理的重要公事……” 话未说完,有黑衣侍卫大步进来在前方躬身跪下,扬声唤道:“回禀教主,杨总管在院外请见教主。” 他闻言很是惊诧.,这是自打莲弟出牢以来第一次主动请见他。 往常莲弟做完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后,只要他当晚没有批阅教务折册不需陪伴在侧伺候茶水,便会直接回去自己的院子不再外出一步,任他三番五次相邀夜晚共处也始终不肯松口相陪。 距离当初定下的半月期限还有最后三日,他本以为要等到期限过后重新对外恢复莲弟的恩宠偏护,让教内上下不敢再轻慢莲弟,莲弟才会逐渐放下心里的芥蒂与他重归旧好,不想莲弟就先向他服了软。 果然,还是莲弟待他有心,不像某个许诺又毁诺的可恶骗子。 把那些无望的可笑悸动纷纷压进了心底的深处,教主站起身连摆了摆手示意快些让人进来,脸上都是喜色难掩。 中途又想起相约的期限还在,他便收敛了过于激动的举动,尽量故作平时的镇定模样,咬声吩咐道:“让他进来。”话音未落又立时改了口。 “等等,本座出去吧。” 迎着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他悄悄握紧了拳头,姿态从容的解释道:“本座正好要回去了,便不需他进来了。”他已是急不可耐的想和莲弟两人回到主院,然后牵着莲弟的手共剪烛西窗下,耳话把相思聊。 见他忽然之间就说要走,任盈盈不甘心的咬着唇走上前两步,漆黑眼珠直盯着他,嗫声嗫气道:“东方叔叔,那盈盈?” 他低眼瞧着身边目露期盼的少女,不禁墨眉蹙起,这才意识到此刻还有一个任盈盈苦苦等着他的答复,一时间倍觉麻烦起来。 ———
第22章 21 === 玛丽苏扯高气扬的扬了扬下巴:教主,劝你谨言慎行,不要教我做事。 ————— 哭哭啼啼的啜泣漫了整座潇湘馆,在上空徘徊飘散,惊飞了枝头的鸟儿们。 人人屏息肃穆的庭院,一袭垂地暗红华袍的教主冷着脸,眼也不低,而他的身前就跪了七名佳人,个个眼眶抹泪,哭的梨花带雨,听得人不忍于此。 丫鬟侍卫们远远的跪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多喘一口,唯恐会惹来教主的注意,然后下一刻夫人们手边的毒酒白绫就摆在了自己的手边。 猛然之间死讯将至的七名佳人团团伏靠在一起,几乎哭的不能自已,啜泣顺着眼泪淌出了河,破碎的眼光直往身前背手而立的男子连连投望,个个哀怨不堪的询问他,质问他。 “夫君,呜呜呜,夫君妾身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夫君你低头看看妾身们,夫君...夫君,呜呜呜。” “夫君,你忘了你说过会疼爱妾身一辈子的么?” “夫君,到底是因为什么,你才会变成了这样?” “夫君,妾身们陪伴你多年,从未背离过你啊!” 面前的哭声断断续续,话语字字锥心,教主着实是听不下去了,抬手往旁边的佩刀侍卫摆了摆手,无情的命令道:“既然夫人们没有力气,你们便亲自送夫人们上路吧。” 那几名侍卫其实也不忍心对着几位花容月貌,性情温善的夫人们下这般狠手,可是有教主的命令在前,也只得当一回心狠手辣的屠夫,刚要举起刀来,便见两位夫人毅然站起身,样貌清丽绝凡,气质凝重威仪,让人一时不敢莽撞动手。 “夫君,妾身等人从陪伴在夫君身边那刻起,便生是夫君的人,死是夫君的魂,夫君要生要死,妾身不会多言。”其中一个便是水红纱衣的雪千寻,她坦坦荡荡的站起来,不见慌张哀求,只有视死如归的镇定,“妾身只想问夫君几句话,还请夫君给妾身这最后一次的怜爱。” 教主看着眼前眉目如初的佳人,到底狠不下心来,便沉声应允道:“问吧。” “夫君,你是早就厌弃了妾身们吗?” 他沉默很久,还是诚实回答:“是。” 雪千寻的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悲戚神色,又再苦笑寻问。 “那么,夫君,你是真想让妾身们死么?” 虽然早就对她们没了一丝的情谊爱欲,旁日里甚至连多看一眼都觉烦厌,可他依旧从未对她们动过杀心。 包括今日,包括此时。 他不着痕迹的微微叹息一声,还是诚实回答道:“并非。” 本以为她还要再质问自己为何还要杀她们,不料雪千寻竟然只是多看了他两眼后便眼眶泛红,随即满是苦涩的对他莞尔一笑,再出口时已是往日温柔体贴的语气了。 “夫君,妾身们并不后悔陪伴夫君走过这些年的岁月,那些情爱日子,妾身们能感知到夫君都是真心实意的,妾身便不觉遗憾了。”她的声音里已有颤颤哭腔,“妾身们走后,还请夫君好好善待自己,不要苦了自己。” 说完,她便重新退了回去,与众位姐妹重新抱成了一团,还能故作坚强的安抚着其中最胆小哭的最厉害的一名姐妹。 看罢,教主沉默半刻,转头看向了另外一人:“诗诗,你想问什么?” “夫君,”诗诗眼眶含泪的望着他,声音却是放的平稳极了,“诗诗一句话都不想问。” 教主不免露出疑惑之色:“那你?” “诗诗只是想对某一个人说些话罢了。” 说着,她扭头看向了他的身后,哀戚的神色顿变阴沉,眉宇之间皆是狰狞与恶毒,随即恶毒的字眼从雪白齿间一个个逼出来。 “诗诗要诅咒如今蛊惑教主,欺瞒教主的小人。”诗诗死死盯着那人,漂亮的瞳目遍布怨毒之色,“诅咒他肮脏的唇一片片的烂掉,诅咒他散臭的肉一块块的腐烂,诅咒他恶心的骨一根根的挫灰,诅咒他生时被众叛亲离,一无所有,诅咒他死后永堕阿鼻地狱,受尽地狱业火永不超生!” 她说的极尽恶毒,极尽怨恨,仿佛是在用自己的灵魂起势对他的诅咒,身后的人听后顿时表情大变,眼瞳颤抖,显然他也是害怕这咒怨会成真。 教主立时怒声呵斥:“诗诗,你放肆,休得胡言!” “夫君,我们信赖有加,深爱不移的夫君啊,”诗诗摇摇欲坠的看着他,笑的快要掉泪,“你明明是武功盖世,英明神武的天下第一人,如今怎能败在了这种满口谗言,假面吝色的小人身上呢!?” 他不耐烦再听,也想速战速决离开此地,便大大甩袖,冷冷命令道:“快些送夫人们上路,谁若敢阻拦也同样格杀勿论!” 诗诗一脸绝望的倒进身后的姐妹怀中,与姐妹们一起沉沉闭上眼等待死亡的来临。 侍卫们冷着脸提起刀,刀尖闪着冰冷的银光,正持刀欲挥时,一道低沉悦耳的玉戈之身在悲戚依依的院中贸然响起,犹如刺目金光破开了层层的厚重云尘,照亮了光明大地。 “且慢。” 突然闻听此声,众人闻声扭头一望,正见一袭紫衣金纱的女子出现在院门口,衣摆拂过艳花绿柳,发丝穿过清风花香,一步步如花神落凡的直走至他们的面前。 教主蹙眉看着这人步步生莲般的走至自己面前两丈近的距离才是停住,随即抬眼看来,嗓音淡的如水:“东方教主,因何事要杀七位夫人?” 听到她的质问后他心里竟是没有任何的感觉,反而这刻诡异的察觉到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似乎,只有她心中不太爽利时,她才会言辞咄咄的唤他东方教主。 他总觉得,要不是因为她有所顾及,估计还会直接连名带姓的叫他。 虽说心里并没有因为她的轻慢有多少情绪起伏,他却故意冷冰冰的呵斥她道:“这是本座家事,你与她们也无亲无故的,怎轮的上你过问?” 只以为是她正巧无意经过被内院的喧哗引了进来,他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这里的事同你一介外人无关,快些回到你的藏花小楼去。” 楼兰回眸看了眼身后啜泣不止的七位夫人,又回头看向前方眉头紧锁,随口打发她的教主。 “既然教主想要关系,我便给教主一个关系便是。” 教主听见她语中刻意的赌气便是一愣,还未再开口,就见她看向那七位可怜瑟缩的夫人,放缓声音道:“几位夫人唤我一声吧。” 那几位夫人自然把她的样貌记得清清楚楚,当她一个眼神看来当即就魂飘了九霄,傻傻痴痴的应声唤道:“仙,仙子……” “换一个。” “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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