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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风大了，雅典娜大人，回去吧。” “嗯。” …… 神的心思，真的是人类无法猜测的。顾影然认为，既然哈迪斯大人主动呼唤她，那么至少说明他对她是友善的，就像她主动和雅柏菲卡说话一样。可事实证明她的认知是狭隘的。 顾影然微微睁开因疼痛而泪水弥漫的双眼，想要看清前路，可惜失败了。身上的疼痛有加剧的征兆。她不知道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身体里残留的少量血液能不能保证她继续活下去。她想逃走，可是身体正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着，她只能一动不动地呆在原地默默忍受。 忍受，其实是一件比痛苦更加漫长而绝望的事情。随着疼痛的加剧和时间的推移，顾影然看不到疼痛消失的希望，她开始绝望了。“就这样消失吧。”她觉得很累，不想再抵抗了，死就死吧。她由最初的意识清晰地抵抗渐渐变得意识模糊。不过，哈迪斯大人并不想让她就此睡过去。走下马车的时候，哈迪斯顺道命令拜奥雷特带上了顾影然。 顾影然在意识朦胧间感觉到一股不小的力量轻而易举地把她拎起来，然后粗暴地把她扔到坚硬的地上。 因被砸在地上而稍稍清醒的顾影然打了个颤。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等着吧？她在害怕。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至少现在的她不是。 耳边响起了重门关闭的巨大声音，顾影然身上的疼痛似乎也随着重门的关闭而稍稍减轻了一些。 “哈迪斯……大人……”空旷而寂静的殿宇将顾影然微弱的声音放大了不少。 漂浮于半空中的亚伦目不斜视地盯着自己的画，一如既往地从容说道：“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吗？” 身上的痛感减轻了不少，顾影然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单膝跪地，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属下，属下是天立星的树妖。哈迪斯大人的冥斗士。” 亚伦那只拿着画笔的手一顿，唇角弯了弯。“那么，你的觉悟呢？” 觉悟？顾影然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为哈迪斯大人而战。” “你的觉悟。” 明明刚才已经回答了——难道是冥王大人对这个回答不满意吗？顾影然身上的冷汗冒了出来。她只是不想再受到疼痛的折磨，根本就没有什么觉悟。 亚伦放下手中的画笔，慢慢地从半空中漂浮到顾影然眼前，单手捏住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的脸，不紧不慢地问道：“你在害怕吗？” 哈迪斯大人有双美丽而清澈的眼睛。那双眼睛澄蓝如雨水清洗过的碧空，不带一丝尘埃。顾影然情不自禁地走神了。她想起了雅柏菲卡，想起雅柏菲卡总是用这样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她。 亚伦微微皱眉，加重了捏住顾影然下巴的手力道。顾影然从回忆中清醒，身上的冷汗又多了一层。 “你害怕朕？” “是，是的。”亚伦的眼里已经有怒气了，顾影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回答，再也不敢走神。 “怕我？” “是。” “为什么？” “为什么？”顾影然反射性地低语，然后惶恐地解释道：“属下失礼了。”对于这些礼仪和说辞，她在冥界早就学会了。 亚伦放开她，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为什么都要害怕我呢？我不这样做，哈迪斯早晚会将大地上的所有生命毁灭，连灵魂都不剩。我明明是在救赎啊……” 哈迪斯大人似乎很痛苦？顾影然在心里摇了摇头。之前的疼痛还没完全散去，她一点儿也不想去做多余的事情。 亚伦很快地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他俯视了一眼乖乖跪在地上的影，重新拿起了画笔，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就守在外面吧。” “是。”顾影然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大门，走了出去，不敢多停留一秒钟。 接下来的日子，顾影然过得异常乏味。她只能靠着回忆才勉强挺过去了。没有形体的时候，她不能说话，但好歹能到处飘荡。而现在，她有形体了，反而一句话也不能说。她每天能做的，就是穿着那件枯树一般的冥衣守在哈迪斯大人的门外。如果哈迪斯大人这位资深宅男永远都在屋里画画，不出来的话，顾影然觉得自己一定会变成一棵真正的枯树立在这里。
第19章 019 圣战进行时03 潘多拉大姐每天都会准时来关心一下哈迪斯大人，可顾影然觉得今天的潘多拉非常不正常。平时的时候，潘多拉大人总是从容不迫地从走廊里过来，一双高跟的鞋子踩得“蹬蹬”直响。而且潘多拉大人走过她身边的时候还会趾高气昂地用鼻孔鄙视一下她。可今天的潘多拉大人手里拿着一枝顾影然叫不出名字的暗红色花，低垂着脑袋，神色有些奇怪。 也许是要送花给哈迪斯大人？顾影然的眼神变得热烈起来。她从阿加莎那里学到的，送花代表约定和友好。那么，潘多拉要和哈迪斯大人约定什么呢？ 像往常一样，顾影然并没有阻止潘多拉去关心哈迪斯大人。可是，当潘多拉跪在哈迪斯面前的时候，顾影然才发现事情朝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一向安静地听着潘多拉说东说西的哈迪斯大人愤怒到五官扭曲了。她一见到潘多拉就狠狠地训斥了一番。说什么潘多拉擅自派遣冥斗士去暗杀天马，又说什么对天马不在意…… 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顾影然完全来不及消化，就被潘多拉的举动吓得张大了嘴巴——一向以哈迪斯大人为中心的潘多拉居然用那枝不知道哪里折来的花枝把哈迪斯大人变不见了——不见了？ 潘多拉转身要走的时候，顾影然终于找回了自己的魂。她挡住潘多拉的去路，质问道：“潘多拉大人，您把哈迪斯大人怎么了？” 潘多拉蔑笑了一声，鄙视地说：“忘记了还有一条狗在这里。” 顾影然眨了下眼睛，非常单纯地说道：“不管是什么，哈迪斯大人是命令我守在他身边的。您把他送去哪里了？” “你倒是衷心。” “我的职责是守在哈迪斯大人身边。” “哈迪斯大人去了一个无人打扰的画室。你只要安静地等他归来就好了。”潘多拉又恢复了平日里那个趾高气昂的样子，说完就走。 “那么，我是不是能把您的举动看成是以下犯上？” “什么？” 顾影然阴测测地笑了一声，说道：“多亏了切希尔的讲解。潘多拉大人似乎同样是哈迪斯大人的手下吧？那么，潘多拉大人对哈迪斯大人出手，是不是不敬？” 潘多拉脚步一顿，脸色一沉，不满地说道：“你想要做什么？” “没什么。”从根本上来说，顾影然不关心曾经让她痛不欲生的家伙会怎么样，但她关心能让自己找回记忆的人怎么样。“我要跟在哈迪斯大人身边。” “就凭你……” “啪，啪，啪！”通道的黑暗之处传来几声明亮的鼓掌声。潘多拉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了。 “潘多拉，你做得很好。下去吧。” 潘多拉盯着黑暗的尽头，眼神闪烁了几下，然后恭敬地离开了。顾影然莫名其妙地看着潘多拉的举动，却一动也不敢动。也许是树妖自带沟通生灵的本能，顾影然从冥衣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危险靠近的警告。 “你对哈迪斯大人很忠诚？” “是的。” 黑暗中的声音笑了笑，笑声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哈迪斯大人对你真是不错。”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得顾影然满脑子问号。她可从来不觉得哈迪斯对她好。 “人类的感情果然还残留在哈迪斯大人的身体里。哼，希望从一只蝼蚁的身上看出什么？不过……”到底是哈迪斯大人将印记烙印在树妖的身体里的，还是亚伦？ 黑暗中的修普诺斯定定地注视着脸上有些怯意的树妖，脑海中想过无数的可能。突然，修普诺斯瞥见了顾影然胸前的那朵玫瑰。这一瞬间，他明白了。印记一定是亚伦烙印上去的。他和天马是好友，树妖和双鱼座是好友。亚伦在树妖的身上留下冥王的印记，是想看看树妖会如何选择吧？ 修普诺斯觉得有些好笑。补全了树妖的灵魂又怎样？等到哈迪斯大人从画室里出来，哈迪斯大人就再也不会有人类的迷茫了。这个树妖也就没有用了。“天立星，你去死亡森林和天究星一起阻止圣斗士入侵。”冥王军绝对不会允许一个随时可能成为敌人的冥斗士留在这里。听说双鱼座作为最前线的情报人员，已经来到死亡森林外围。正好可以试探一下天立星的忠诚。 “啊？”被盯得全身汗毛直竖的顾影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不说第二遍。” “是。”虽然还不清楚这人的身份，但是这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和哈迪斯大人有些相似。不管怎么说，先答应下来吧，之后再找人问问。 修普诺斯从出现到离开，顾影然都没能看见他的样貌。但这不影响睡神大人的气息对顾影然的震慑。尽管顾影然非常不愿意去那个不知为何物的死亡森林，她还是不得不去…… 天马和萨沙的故乡已经破败不堪，人迹寥寥。小镇的天空被LOST CANVAS所占据，地上的人们只能看到犹如碎纸屑般的湛蓝点缀在LOST CANVAS的缝隙中。 死亡森林就在小镇的外边。远远望去，灰白的颜色构成一个浓淡不一的巨大五芒星，横梗在小镇和哈迪斯城的中间。 雅柏菲卡站在小镇的最高处，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的哈迪斯城。偶有带着腐朽味道的烈风吹过，带动着他的长发胡乱飞舞。 “他们真是去了一个麻烦的地方啊。”马尼戈特不知从何处跳出来，稳稳地落在雅柏菲卡旁边。就在刚才，他亲眼看着天马、让叶和耶人毫不犹豫地冲进了这个充斥着腐朽和死亡气息的森林。“真是会找麻烦的小鬼。”马尼戈特嫌弃地吐槽了一句。 雅柏菲卡十分肯定地说：“是的。不过这个地方对于你来说，应该很合拍吧。” 马尼戈特扯开嘴角笑了笑，假装漫不经心地将手搭在雅柏菲卡肩上。他说：“你真了解我。和你这样善解人意的美人同事一起工作，真是幸福啊！” 雅柏菲卡也笑了笑，随手拿出一枝红色的玫瑰，目不斜视地说道：“我的魔宫玫瑰似乎需要一个花cha。” “呃……”马尼戈特瘪了下嘴，大步在屋檐上走了几步，然后回过头来痞痞一笑，无所谓地说道：“其实，你能再次和我一起执行任务，我很高兴。”马尼戈特的眼神暗了暗，“即使你还是一样地不喜欢别人靠近。” 雅柏菲卡怔了怔，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他明白的，就像教皇大人所说的，他能死而复生本身就是一件让所有人都欣喜的事情。 “嘛，废话不需要多说。老头子一会儿让我活捉天马，一会儿让我保护天马，他可真会使唤人。”说完，马尼戈特轻松地跳下屋檐，朝着死亡森林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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