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姆里奇就在这时又清了一下嗓子。 伊薇特脸上的微笑变淡下来。她重新转向乌姆里奇的方向,平静地等着她开口。 “我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乌姆里奇用唱歌般的语调说,“是哪位先生这么幸运,能得到你的垂青呢?” “这还是个秘密。”伊薇特顿了顿,又说,“这件事是不是能公布,可能还要看法律执行司的决定。” 乌姆里奇目光一闪,内心不禁涌起一股狂喜。 她的婚姻不合法吗?她的丈夫是半人类,还是重刑犯?都不要紧。只要小小地修改一两条法律,她就能满足坎贝尔的愿望。 伊薇特·坎贝尔是英国乃至整个欧洲魔法界的天文学领袖,她的智慧和她所掌握的知识,无论在战争期间还是和平年代,都足以打动所有掌权者,就连黑魔王也不例外。 更妙的是,坎贝尔出身拉文克劳,第一次巫师战争时远在希腊,从那时起就是不属于任何势力的中立巫师,而根据法律执行司所能探知到的消息来看,在大部分人都选好了阵营的如今,她仍未加入凤凰社,也没有一点投靠邓布利多的迹象。 缄默人和妖精差不多,一向都不在意巫师界的权力斗争。那也没关系,只要给他们最需要的学术自由就行了,反正他们最终还是会为自己所用。 乌姆里奇原本就对这场谈判抱有很大的希望,并且愿意相信属于拉文克劳那种近乎冷酷的理智,一定会促使坎贝尔做出最合适也最有利的判断。 而眼下,她突然得知坎贝尔也许有求于法律执行司,这也就意味着双方已互亮了底牌,再也不是自己单方面地任凭别人出价了。 “只要你愿意,就能拥有法律执行司的全部支持。”这位法律执行司的新司长再次提起刚才有些略微冷场的议题,热切地说,“当然,也许我偶尔会请你帮一两个小忙,你知道,读一读星座,推演几个星图之类的......对你来说,肯定只是举手之劳。” “哦,我明白了。”伊薇特笑了起来,赞许地点了点头说,“等价交换,这很公平。” 自己的知识和能力被明码标价,这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能让她继续从事研究,无论是以声誉、自由,或是金钱和地位作为报酬,其实都是一样的。 只要能在探知星轨和命运的途中再向前走一步,伊薇特并不介意脚下的路是由什么铺就。这十多年来,她就是这样全不在意地走到了今天,以后也打算这样走下去。 只可惜,虽然这是一份很令人心动的提案,但她还没堕落到要与黑巫师为伍。 乌姆里奇背后的势力是谁,又打算把她当做一枚怎样的筹码,神秘事物司的缄默人或许会对此漠不关心。但作为凤凰社成员的家属,她对食死徒的拙劣伎俩可谓是一清二楚。 至少小天狼星得到的情报,她也心知肚明。 ——也就是说,神秘人的计划在防卫森严的预言厅受挫,所以只好把主意打到天文厅这里来了。 还真是有野心啊。 不仅想要得到某条特定的预言,还打算利用天文学来推演出魔法界的变动和未来的道路吗?想要依靠行星运转的轨迹来主导战争的走向,甚至左右生死和胜负吗? 实在是令人生厌的恐怖胃口。 伊薇特垂着眼睛,陷入沉思。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我们可以去逮捕几个马人。”乌姆里奇仍在沾沾自喜地计划着,“也许你还不知道,新的巫师基本权利法下个月就会生效了——半人类种族的一切知识和技能都将归巫师所有,马人对星相的研究也不例外。” 她仿佛已经亲眼见到了双方合作的美好愿景,对待伊薇特的态度中那种浮夸的亲切已经逐渐被某种狂热所取代。 为了向她展示自己的真诚和善意,乌姆里奇挥动魔杖,凭空变出一杯冒着气泡的黄油啤酒,热情地塞到伊薇特手中。 “你看上去精神不太好。”她甜甜地说,“喝点东西吧,亲爱的,我们再慢慢聊。” 伊薇特把她塞过来的玻璃杯捧在手里,但没有喝。她已经开始对这位访客的自说自话感到厌倦了。 “是小天狼星。”她于是轻声开口。 “什么?” “我说,”伊薇特充满恶意地翘起嘴角,用平缓而轻柔的语气说,“送来这束花的人,是小天狼星·布莱克。” 病房里毫无预兆地陷入凝滞的死寂。 即使看不见乌姆里奇的表情,她也能想象得出那张脸上的笑容正在逐渐僵硬、消失。 乌姆里奇像是没能立刻听懂这句话的含义。她瞪大眼睛,惊愕地看看伊薇特,又看了看那束仍然叮当作响的葡萄铃兰。 刚才,送这束花过来的护士是不是说,这是她的丈夫带过来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乌姆里奇猛然拔高声音,尖着嗓子问,“小天狼星·布莱克,那个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 即使听到如此恶劣的不实指控,伊薇特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那双如同被浓雾覆盖的蓝灰色眼睛,只是一眨不眨地准确盯住乌姆里奇的方向,眸中虽然殊无光彩,却显得格外冷酷而漠然。 “小天狼星是不是杀人凶手,” 她用手指摩挲着玻璃杯的边沿,平静地说,“你和我一样清楚。” 乌姆里奇“噌”地从藤椅上站起来,恨恨地磨着牙齿,脸色隐隐发青。 她怒火中烧,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感到自己似乎被欺骗了,但回头想想,坎贝尔自始至终也没说她答应了自己的条件,当然也称不上是反悔毁约。 坎贝尔只是说她已经和小天狼星·布莱克结婚了,乌姆里奇就认定她绝不会再站在自己这一边。 为什么?她怎会如此坚信?——要知道,在第一次巫师战争中,分属敌对双方的夫妻并不少见,布莱克和坎贝尔也不是不可能因为利益冲突而分道扬镳。 可谁会想不明白呢?坎贝尔这个女巫,乌姆里奇并不算了解,但也知道她高傲、执拗、目中无人,而且极度自我。她既然选择把自己的人生和别人的维系在一起,那就绝不会轻易背弃这个誓言。 而她的丈夫呢?他可是来自“永远纯粹”的布莱克家。 从那个家族中走出来的纯血种,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无药可救的疯子和偏执狂。这样的人如果决定和谁结婚,即便不论他们是否彼此契合、彼此珍爱,至少他一定相信她绝不会与自己背道而驰。 这样的两个人被婚姻系在一起…… 乌姆里奇看不到一点将之破坏瓦解的可能。 伊薇特就在这时将那杯黄油啤酒举起来,平稳地拿到床边,手腕一翻,将杯子里的饮料倒了出来。 液体倾倒时发出微弱的哗啦声,越发显得没人出声的病房一片死寂。 澄黄色的酒液从杯口流出,细细的水柱在半空中就逐渐汽化、消失,一滴都没有溅到光洁的大理石砖和纯白色的床单。 乌姆里奇的表情已经完全扭曲了,连嘴唇都在不自觉地颤抖,看起来像是下一刻就要中风抽搐,昏死过去。 在此之前,她只知道坎贝尔的学术成就令人惊叹,却一点也没想到她施魔法的水平也如此高超—— 眼睛看不见,身体还没完全恢复,魔杖也没在手边,就能施展出这样精准的魔法,实在不能不令人忌惮。 乌姆里奇强行克制住自己的怒火,但眼睛中却流露出掩盖不住的冷酷和残忍。她好像已经在心里给伊薇特念了上百次的钻心咒,声音却还习惯性地保持着空虚至极的甜蜜。 “你最好想清楚你拒绝了什么。”她轻声细语地说,“想清楚你的选择究竟是多么可笑、多么愚蠢。” 伊薇特笑了。 她一松手,空酒杯就直直地坠落下去,在接触到地板的前一个瞬间,便无声地碎裂开来,化成细碎而晶莹的玻璃粉末。 “我认为这足够表明我的立场了。”她微笑着对乌姆里奇说。 魔法部新任的法律执行司司长再也无法忍受这种侮辱。她提起毛绒绒的粉色小手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tbc—
第39章 圣芒戈 波特家那男孩的逃犯教父第一次贸然登门那天,在他离开后不久,弗农就偷偷给当地警局打了电话。 不过他们说,出于某种原因,苏格兰场已经撤销了小天狼星·布莱克的通缉令。除非弗农能给出这个人对其他市民的人身和财产安全造成了危害的确凿证据,否则警察也没有任何逮捕他的理由。 政府竟然会放任这样的危险分子在他们的街区流窜,弗农气得在晚餐时破口大骂时任的首相,虽然在哈利看来,那位麻瓜首相实在是与此事最没有关系的人了。 一连几天,小天狼星都准时地在德思礼一家快要吃完早饭的时候按响门铃,把哈利从他们的监视中接走。 在坐立不安了好几天之后,弗农姨父终于下定决心,在一个深夜带着全家搬到了他公司附近的一个高层公寓里——即使几年前才被哈利的入学信连番轰炸过,他似乎仍然认定,只要换个住址,别人就找不过来了。 为此德思礼夫妇把哈利看得很紧,确保他的魔杖、羽毛笔和那只聒噪的猫头鹰都被牢牢地锁了起来,使哈利没有任何向外通风报信的机会。 这天早上,天气有点热。 市中心的公寓不像小惠金区那么安静。汽车行驶的声音、附近教堂的钟声和隔壁婴儿的啼哭,从清晨起就一刻也没停歇过。 在这令人烦躁的喧嚣声中,弗农姨父正在来回踱步。 他神经紧绷,不停地瞥向门口,警惕地注意着门外楼梯间是否有可疑的脚步声响起来。佩妮姨妈也和他一样心神不宁,甚至没注意到达力偷着从橱柜里拿出来一罐黄油曲奇。 但是,直到早餐结束,连往常总是最后一个吃完早饭的达力都已经离开餐桌,回到卧室打电动去了,公寓的门铃也没响过一次。 弗农姨父这才放下心来。 他认定这是搬家起到了应有的作用,所以情绪格外高昂,还特意挑了一件平时不怎么穿的昂贵衬衫,系领带的时候也愉快地哼着歌。 他拎起公文包,凑过去亲吻佩妮的脸颊,整了整勒着脖子的衬衫衣领,然后用充满恶意的、幸灾乐祸的眼神瞥了一眼正要按照姨妈指示去刷盘子的外甥,就打算去上班。 出门之前,弗农觉得屋里很闷,因此决定去把窗户打开。 晨间的清爽空气从外面涌进来。即使因为位于市中心而难免混杂着汽车尾气的呛鼻味道,他还是觉得心情相当不错。 弗农站在窗前,俯视着外面的街道,欣赏了一会儿独属于英国城区的那种繁荣而有序的美妙景象。 他就是在这时瞥到公寓楼下站着的小天狼星·布莱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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