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桃下凡转世投胎之后也不叫云桃了,她父亲出身陈郡谢氏的旁支, 她现在名为谢鸢,家里人都唤她鸢娘。 云桃无论是穿越前后都没享受过什么父爱母爱, 没想到这次下凡助月老历劫, 反倒有了个美满的家庭,这幅身子的父母恩爱有加, 对她也十分宠溺, 可以说是有求必应。 过去十四年, 云桃都过的开心美满, 她甚至快忘了九重天交给她的任务了,今年初的时候青玉提醒她,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这幅身子就要及笄了, 家里已经开始绸缪她的婚事了, 她不能再偷懒了, 必须得开始做任务了,助月老历劫。 助月老历劫,最起码得先找到月老罢。 云桃下凡之前以为等到了凡间,青玉会直接告诉她谁是转世之后的月老,不成想青玉也不知道,他说天道认为情爱一事,是缘,有缘自会相识相知相爱。 云桃眼角抽了抽,她就知道肯定会这样,靠谁都不靠谱,还好她自己留了一手,下凡投胎之前把她和月老的红线绑一起了,现在化为了一颗红痣点在她细白的手腕内侧,只要她碰到转世投胎之后的月老,这颗红痣就会微微发烫。 南儋部州民风开化,不设男女大防,女子可以自由出门,上学堂,入朝做官,但这世上男子太多了,她只有一颗红痣,简直是大海捞针,她百般恳求下,青玉这才偷偷回了趟九重天,去往三界六道往生之处,偷看了玉册。 他回来后,却也不能直接告诉云桃月老转世之后到底是谁,否则天道会让他灰飞烟灭,只能给云桃画了个范围,身世尊贵,盘龙而生。 这范围简直明晃晃把重点圈了出来,眼下这世间身世尊贵,盘龙而生的无非就是帝虞公膝下的几位公子。 母家是琅琊王氏王姬所生的公子应,龙章凤姿,含着金汤匙出生,被宠的金尊玉贵,张扬跋扈,目下无尘。 低贱宫女子所生的公子凛,去母留子,自幼在丽姬身边养大,芝兰玉树,温润如玉。 清河崔氏小乔所生的公子敏,星眉朗目,心思单纯。 青玉给云桃画了范围之后,她着人打听了三位公子的年纪性格,三位公子年纪相仿,光看性格都同月老不太相像,月老既不跋扈,也不温润,更不单纯,他是属于那种冷冰冰,无趣的性子。 光从身世,性格,年龄无法分辨出到底谁才是转世投胎之后的月老,还好云桃有杀手锏,就是她手腕内测的那颗红痣。 范围小了,确认起来也就简单了。 云桃虽然家世低微,但胜在她父亲谢岸的职务经常出入宫廷,她偷偷摸摸的跟着他进了几趟宫,经过再三确认,终于找到了转世投胎之后的月老,就是琅琊王氏王姬所生的公子应,帝应,排行九,人人唤一声九郎。 她属实没想到九重天上冷冰冰,极为墨守成规的月老,转世投胎之后竟然成了这幅招摇跋扈的性子,可她手腕内侧的红痣不会错。 投胎后的月老帝应,目下无尘,云桃从确认他身份之后,便开始了艰难的倒追之旅,属实没少吃苦头。 当下风气喜爱女子清丽雅致,可偏偏云桃投胎后,谢鸢长成了稠丽的模样,妖妖娆娆的,艳若桃李。 公子应出身高贵,母亲又是琅琊王氏的王姬,他高高在上惯了,认为自己未来的妻子也定是出身高贵,温顺清丽。 他厌恶谢鸢出身低微,浑身上下又一股子狐媚气,却还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妄想攀附上他。 他每每用那样嫌恶的眼神看着云桃的时候,她都想把他眼睛给挖下来,要不是九重天交给她的任务,她会倒追他?真不要脸! 云桃每每被帝应气的要暴走的时候,都是青玉安慰她:“仙子莫气,您想想任务成功,回到九重天上就可以晋升上仙之位了,这点小磨难,想来对仙子不算什么。” 云桃皮笑肉不笑,为了上仙之位,忍了!
第40章 溅她一身泥 谢鸢爱慕公子应的事情陈国无人不知, 但许是她身份太过低微,父亲不过是个负责礼乐的小小司礼,众人觉得二人天差地别,绝无可能, 甚至都懒得讨论。 今个儿泰山封禅, 这日子是星官推演天象, 挑选的良道吉日, 不成想车马行到半路却突然下起了雨, 帝虞公发了很大的脾气, 要不是今日封禅, 不宜见血,他定要把那些无用的星官全都杀了。 云桃的马车是杭苏青绣的, 看着虽不宽敞,但颇为雅致。 马车里一人一玉, 正在低声交谈。 云桃深呼吸,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询问青玉:“如何, 这么笑可还行?” 青玉欲言又止:“仙子,不太好, 你想点开心的事试试, ” 云桃哭丧着脸:“我一想到一会儿我要去勾引那个瘟神哪里还笑的出来, 太晦气了。” 青玉使出百试百灵的杀手锏:“仙子, 上仙之位。” 云桃顿时像吃了士力架似的,满血复活:“嗯,来劲了!” 说着, 勾唇露出盈盈笑容, 如芙蓉一般艳丽。 她掀开帘子, 从马车里出来,和车夫对视一眼,车夫立刻心领神会:“女郎,我准备好了。” 云桃嗯了一声,而后伸手紧紧抓住车框,她刚抓紧,马车就哐当一声,轮子陷入到淤泥里。 车夫回头看了云桃一眼,不太会演戏,语气十分做作的哎呀一声:“女郎,这雨下的太大了,车子陷进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云桃撑着伞下车,盈盈立在一旁:“你先看看能不能修好。” 说着,她莲步轻移,挪到了路边,静静等着公子应的车架,下这么大雨,又有这么多王公贵族伴驾,她不信公子应能不顾礼仪,将她一个弱女子晾在这。 雨下的不似刚才那么大了,云桃撑着伞立在雨幕中,如被春露打湿的娇花,妖妖娆娆,却也惹人怜惜。 她等了半柱香,公子应的车架从远处驶来,八匹汗血宝马拉着,膘肥体壮,马车鎏金绣线,四角坠着琉璃铃铛,华丽招摇,远远搭眼一看就知道是公子应的马车。 马车里,帝应东倒西歪,吊儿郎当的靠着个软垫子,手里拿着自己的画像看,吩咐身边奴才:“这般技艺是谁挑进宫来的,着人将他的手砍了。” 身边奴才低眉敛目:“诺,公子。” 公子应皱着眉:“继续寻好的画师来。” 奴才抬起头,小心翼翼的:“公子,您明明不喜画像,为何……” 世面上公子的画像都被谢家女郎收集了去,谢家女郎对公子痴心一片,只可惜太狐媚了,不端庄,身世又低贱,配不上自家公子,公子也一向厌恶她,对她不假辞色,没有一句温言软语。 可他也不懂,公子既厌恶谢家女郎,又为何自从知道谢家女郎到处收集他的画像后,又吩咐宫人去遍寻技艺高超的画师,每月都进宫来为他画上一副画像,再流传到世面上去,给他画的丑了一星半点都不行。 公子应将手中画像揉成团,砸在奴才头上,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眼底却冰凉凉的,让人如置冰窖,他漫不经心的开口:“话太多的人活不长。” “来人,拖下去。” 从马车外面进来两个身着玄衣的侍卫,动作利落的捂住嘴将人拖了出去,愣是一丝声响都没发出来。 云桃远远看见公子应的车架过来,步履轻盈的往前去,想要拦下帝应的马车,让他捎她一段路。 不成想,马车丝毫没减速,只是从马车里扔下来一个奴才,嘴里被塞着布,滚到了边上的草丛里,侍卫手起刀落,血溅当场,鲜血混合着雨水,流进土里。 云桃差点呕出来,这尼玛太残暴了,她甚至开始怀疑月老是不是投错胎了,即使是下凡历劫,造了这么多杀孽,回九重天也要受惩罚罢。 泰山封禅这般隆重的日子,连帝虞公都不造杀孽,他却毫无顾忌,想杀就杀,可见他有多残暴嚣张。 眼看着马车就要疾驰而过,云桃撑着伞,雨丝沾染上她一袭青丝,她挤出一抹漂亮的笑容,声音婉转缠绵:“九郎,这路太泥泞了,我马车坏了,能否捎我一段路?” 微风夹杂着雨丝吹开马车窗上的鎏金锦布一角,露出公子应精致的下颌,微微扬着,如上好的白玉一般,即便只窥得一角,也能管中窥豹,看清他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姿态。荭镂薯圆 隔着雨幕,云桃看不太清,但他似乎是冷哼了一声。 她心中咬牙切齿,bking,装尼玛装啊。 云桃媚眼抛给了瞎子看,驾着马车的车夫像是没看见她似的,八匹汗血宝马疾驰而过,呼呼生风,溅了她罗裙一身泥。 马车疾驰而过,留给她一个无情背影,云桃气的抓紧了攥在手里的伞柄,用了极大力气,指尖甚至都微微泛白。 垂在她腰间打着玉白络子的青色玉佩,微微晃动了一下,云桃耳边传来青玉温润的声音:“仙子莫气,忍一时之得失,若有什么怨气,回九重天再解决。” 云桃垂头,看着自己一袭素色纱裙被溅了一身泥点子,恨的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忍,为了上仙之位忍了,
第41章 公子凛 云桃撑着伞, 立在路边,她马车本就不是真坏,只不过是做出戏,看看能不能让帝应捎她一程, 这样在马车里她也可以勾引他, 却不想他这般不解风情, 丝毫不怜香惜玉, 停都没停, 也没看她一眼, 直接让车夫驾车疾驰而过, 还溅了她一身泥点子。 她被气的够呛,一时之间也没上马车, 站在路边冷静冷静,心中咬牙切齿, 问候他祖宗十八辈。 公子应的车架离开后,随即又驶来一辆马车, 玉白绣银线, 低调雅致,与刚才帝应招摇华丽的车架简直天壤之别。 云桃原本是极为喜爱金闪闪, 华丽之物的, 但因着帝应, 此刻也看不顺眼了, 看清这低调雅致的马车,甚至还觉得洗了洗眼睛。 车窗布被掀开,露出一张美如冠玉, 清冷若谪仙的脸, 正是公子凛, 帝凛,他温声询问:“谢女郎,可是马车坏了?” 云桃撑着伞,瞥了一眼还在做戏,撅着屁股哼哧哼哧修马车的车夫,只能顺势应承:“雨下的太大,路泥泞,马车陷进去了。” “七郎快快把帘子放下罢,还下着雨,莫淋湿了。” 公子凛眉眼如泼墨,温润的笑了一下,像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山水画:“无妨,若女郎不嫌弃,我可捎你一程。” 云桃这罗裙被帝应溅了一身泥,她不想弄脏自己的马车,公子凛愿意捎她一程,再好不过,他愿意做君子,她便成全他。 云桃莞尔一笑:“那便谢过七郎了,” 公子凛掀开车帘,拿出一把芙蓉纸伞,将伞柄那一面递到云桃面前:“女郎扶好,小心些。” 云桃收了自己的伞,抓住公子凛递过来的伞柄,借着力道,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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