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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青的心跳骤然间快了起来，他不敢说话，小心翼翼地背着人向前走去。 他感觉心里好像有一只蝴蝶，不停扇着翅膀，扑腾着。 很快就走过了烂泥地，卫青蹲下身，轻轻把那女郎放下来。 女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卫青道：“我叫卫青。” 那女郎沉默一瞬，紧接着笑了一声。 那笑声像是花瓣擦过耳边，让他耳背发痒。 那女郎似是命令一般道：“这外面我没来过，带我走一走。” 卫青心想果然是世家大族的贵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这次大概是偷偷溜出来玩的吧。 他带着人往街市上走，这里十分热闹，有许多卖小玩意儿的。 那女郎随手拿起一个用草编的蚱蜢，很喜欢的样子。 她摸了摸腕上，摸了个空，顿了一下，然后把东西放下了。 卫青猜测她大概是想拿首饰赏人，但是今天打扮得过于朴素，什么都没带。 于是卫青付了钱，把东西买下了。 那女郎拎着草蚱蜢往前走，又买了一些东西，通通都是卫青付钱。 她一边在摊上挑挑拣拣，还一边和小贩们交谈，问收成，问粮价，还问长安的官吏怎么样。 真是奇怪，她为什么要问这些？ 在说到官吏征收各种奇怪的税时，那女郎冷笑了一声。 卫青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那笑声中带着一丝冷酷，像是刀要出鞘。 这真是一个谜一样的女郎。 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卫青知道到了分别的时候。 他能遇见她只是一种侥幸，根本不可能再有交集。 但是卫青没想到，那女郎道：“明日到那座桥边去见我。” 说完，不管他答不答应，径自走了。
第74章 汉武(5) 卫青不知道那位女郎为什么还要见自己，但他心中却十分高兴。 他想，也许她是想还他钱呢。 卫青回去之后把这件事告诉了姐姐。 卫子夫听后露出惊讶的神情，然后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她道：“那位女郎，她准是看上你了！” 卫青摇了摇头，道：“姐姐，你想错了，我看她只是要还我钱而已。” 卫子夫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傻呀？她说的是让你明天去见她，如果她对你没意思，直接让奴仆来见你不就完了？” 卫青一愣，又道：“可她是千金之躯，身边多得是公子王孙，怎么会看上我呢？” 卫子夫道：“高门里的夫人小姐养情人又不是什么稀罕事，馆陶大长公主不就有一个吗？而且……” 她看了看卫青清俊的面容，笑了一下。 这一笑让卫青的耳朵腾得就红了，他的心开始噗通噗通跳了起来。 真的像姐姐说的那样吗？ 一番话勾起了少年的万千心绪，好像草木疯长。 卫子夫问道：“明天你去不去？” 卫青不敢看她，目光移向别处：“去。” 卫子夫笑了起来。 卫青整张脸都红了。 第二天，卫青稍稍有些冷静了，他想起那女郎高贵的姿态，身份必定非同一般。 姐姐所说，其实不大可能。 但他心中还是怀着隐秘的期待，和别人换了班，去了那座桥边。 在路上的时候，他听见周围的人议论，说长安的大小官吏都被整治了一番。 昨天晚上长安令被带走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卫青忽然想起那女郎的一声冷笑，莫名觉得一切都和她有关。 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一些猜测，却又觉得太过荒谬。 卫青到了桥边，一直等了许久。 忽然间，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传来，一队手持长戟的甲士朝着这里来了。 他们个个披坚执锐，威风凛凛，令人闻风丧胆。 卫青微微睁大了双眼。 是宫中卫队。 一个答案在他心中变得清晰起来，呼之欲出。 一个宦官问道：“你就是卫青？” 卫青点了点头。 宦官在皇宫里待了不少年月，早就变成了人精。 他看出圣上对这少年的与众不同，于是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道：“走吧。” 卫青也没有迟疑，坐上马车走了。 马车一路行驶，进了宫门。 一座座宫殿宏伟壮丽，伏卧在屋脊上的麒麟，矗立在城墙上的守卫…… 极致的奢华与威严扑面而来，令人望而生畏。 这是一个充满富贵和权力的地方。 马车最终停在了一座宫殿前，卫青被指示在外面等待。 他抬头一望，看到的是无尽的阶梯，仿佛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 可那尽头不是天，是一座华美的宫殿。 宦官进去通传，然后不一会儿就出来了，让他进去。 卫青一节一节地登上阶梯，走进了那座宫殿。 金色的阳光照耀而来，整座宫殿都熠熠生辉。 一道身影矗立在殿宇之中，无比威严耀眼。 绣着日月山河的朝服，缀着珠帘的冠冕，充满了王者气息，令人想要拜伏。 那人缓缓回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她换下了少女的衣裙，以至尊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一瞬间，卫青的心脏仿佛被狠狠攥住。 只一个照面，他就明白这就是梦中的那个人。 她就像是无上的太阳一样，散发着光与热。 卫青跪拜在她脚下，道：“参见陛下。” 天子的脚步渐渐近了，头顶传来她威严的声音：“你想要什么赏赐？千金？豪宅？还是婢仆成群？” 卫青道：“小人想要留在宫中，为天子所用。” 头顶传来了一道笑声，似是赞许。 天子道：“那就令你为羽林郎，在宫中护卫。” 羽林郎是天子近卫，大都是王公贵族的后裔担当。 他仅仅是一个骑奴而已，却能够进入这样的队伍，可谓是天大的恩赐。 卫青道：“谢陛下圣恩。” 他就这样留了下来，在宫中领了服饰，与其他羽林郎一同负责守卫。 与此同时，陛下的千金赏赐了过来，是他当初付出的无数倍。 自从把卫青调进宫里来以后，曦月就没管过他。 ssr卡也是需要练级的，过分的提拔只是揠苗助长，反而会摧毁他。 不过曦月也不是完全就撒手不管，每天都会让宦官向自己汇报卫青的动向，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 卫青身为骑奴，在羽林军中备受排挤，但他很快凭借自己的本事站稳脚跟，交到了一些朋友。 与此同时，卫子夫对于弟弟的一飞冲天感到无比震惊。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位贵女居然是圣上！ 此时她真的很想回到过去，把自己说的话都咽回去。 这要是传出去，被圣上知道了，一个不高兴，可是滔天大祸！ 还好她嘴严，没和任何人提起过这事。 沾了卫青的光，卫子夫在府里的待遇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再也没有人叫她做事，府里面就这样养着她。 卫子夫为弟弟高兴的同时，也为他担忧。 宫里可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指不定哪句话说错了，就掉了脑袋。 没过多久，卫青就换班回来了，他先去拜见了长公主。 长公主笑道：“想不到我这府里居然出了个羽林郎。” 她深知自家妹妹的脾性，一定不会做一些无缘无故的事情。 这个卫青，将来一定会飞黄腾达。 于是长公主把姐弟俩的身契还给了卫青，算是做个顺水人情。 卫青又去见姐姐，与她说了说自己最近的情况，还把陛下的赏赐分了一部分给她。 卫子夫无比欣慰，叮嘱他在宫中处处小心。 羽林郎的职责是护卫陛下，卫青平日里除了站岗，就是在军中练习武艺。 他十分刻苦，因此进步得很快，射术到了百步穿杨的境界。 年轻人充满了拼劲，多挨几次打，就会变得越来越强。 他在无数次的磨砺中成长，已经变得和从前那个牧羊的少年截然不同了。 闲暇之时，羽林郎们也会在一起聊天。 公孙敖道：“据说陛下降世之前，太后曾经梦日入怀，然后就诊出有孕了。” 其他羽林郎顿时一片惊叹之声。 卫青这下知道为什么梦中的陛下光芒万丈了，她本就是一轮降临人间的太阳。 那么自己化为一匹马，载着陛下登上苍穹又是什么意思？ 是上天在暗示，他会成为陛下的肱股之臣，助陛下完成千秋大业吗？ 卫青又不禁想起了那个老者的话。 “你将会遇见一个贵人，她会给予你无上的荣耀，让你官至封侯，你们的名字会永远在一起，被后世传颂。” 他抬起头，遥望建章宫。 尽管身为羽林郎，也只是远远地守在殿外而已。 他和陛下之间，隔着无数的阶梯。 那道身影隐没在宏伟的宫殿，无法看见。 有时他会看见天子的近臣登上那高高的阶梯，去见天子，过了不久再出来。 太远了，太远了…… 他与陛下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过遥远。 若想要见到天子，就只有成为天子近臣。 他会一步步踏过那长长的阶梯，留在她身边。 转眼间一年过去，曦月借助推恩令成功削弱了诸侯。 战争需要消耗大量财富，所以她要提前进行敛财。 于是她以诸侯国进贡的金子纯度不够为由，夺了一百多位诸侯王的封号，把他们积累的财富全部收入囊中。 国库一下子就充盈起来。 曦月心情大好，决定去上林苑行猎。 仪仗浩浩荡荡地出发，护卫的甲士如林一般。 千乘万骑，前呼后拥，这就是帝王的威风。 曦月骑在马上，中郎将在一旁递上了弓。 曦月道：“我不用你伺候，叫卫青来。” 一下子，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卫青身上，或羡慕，或嫉妒。 天子身边的位置，谁不想要？ 他一个小小的羽林郎，竟然越过了中郎将。 在无数道密集得像箭矢一般的目光中，卫青上前来，跟在了天子身旁。 一年过去，他长高了，人也变得更为沉稳。 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睛像黑曜石一样，温润的外表之下藏着坚毅的性格，着实是让人喜欢。 曦月拉弓去射野兔，几乎百发百中。 忽然间，天上飞来一只鹰，她道：“卫青，听说你能百步穿杨，把它射下来，小心别射死了。” 卫青道：“是。” 羽林郎们不禁抬头看天，那只鹰飞得极高，要射中已是不易，更别提要在它飞行的过程中注意不能射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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