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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以后不抱怨了，贾瑜心道，这灯安得好。 四处皆暗唯你身处光亮。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起当年的傻丫头竟长成了这般亭亭玉立的模样。 不应该啊，这几年他眼几乎没离开过，怎么忽然变化这么大？ 人约莫都沾点古怪，贾瑜想他现在可能就很古怪，怎么又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 贾瑜上前两步，黛玉听到声音转身。 “这衣服颜色不衬你，还是鲜亮些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36章 人的情绪是很容易感知到的，尤其喜怒哀乐四种，显然，贾瑜现在处于喜乐的状态。 黛玉心头一松放下担忧。 昨日今日贾瑜都传话不过去，她实在放心不下从王家回来连衣服都没换就来了稻香村，贾瑜下了学没回园子，晴雯也不知贾瑜去向黛玉就在门口等。 晴雯劝了几句看黛玉不进屋也不再说什么，只将灯挑得更亮了。 以往都是贾瑜在潇湘馆门外竹林等自己，现在换自己等着贾瑜才知其中滋味，并没有想象那般难熬，甚至还有些难得的安宁。 或许贾瑜看竹笋冒尖不是自得其乐而是真的很有趣，就如她看稻香村门口这一畦春韭一样，因为生在这里所以觉得看它们生长很是有趣。 竹子韭菜会一茬接着一茬长大，她和贾瑜也是如此，长大到各自都有了难以对对方言说的心思和愁绪。 “那你说什么颜色衬我？”黛玉轻声开口道。 “红的，绿的，粉的，黄的，紫的，”黛玉衣服很多，其实颜色深浅她穿着都很好看，“除了暗色都好看。” 黛玉今日为不出头特意找了件平时不上身的肉桂粉衣裙，贾瑜口中的粉色必然不是这种粉。 “暗色雅致，大红大绿岂不是俗气？”黛玉本也喜好鲜亮颜色，看贾瑜久违露出轻松神态起了逗弄的心思故意说反话辩驳。 “不俗气，你便是穿红戴绿都要胜过别人一大截。”黛玉身子弱穿暗色显得病态，别说穿着亮色好看，就是真俗气他也想黛玉做个平安精神的俗气人。“我记得你有件大红的冬衣，有次你穿着那个紫鹃给你戴了个碧玉簪子还配了两个绿镯子，别说，和二丫头三丫头宝丫头云丫头几个站一块儿我就只能看见你了。” “那我以后不穿这件了。”自己不过调侃一句他却说这长串解释，一阵子不精神人倒是变得实在了。 黛玉看着贾瑜笑道，这件衣服她本就不打算再穿，在王家被人当做物件一般打量的感觉很糟，不好迁怒别人只迁怒自己的衣裳总归不过分。 “嗯，”贾家觊觎黛玉的人都解决了，以后她都要高高兴兴的，“你今儿怎么来我这儿了？” “怎么，你去的了我那儿我来不的你这儿？” “来的了，进屋坐坐？” “在屋里坐着有什么意思，倒不如在这里瞧瞧你的韭菜。”黛玉说着半弯下身子给贾瑜指了指其间较为稀疏的一列，“你这块儿怎么较别的地方稀疏许多？” “撒完种子后下了一场雨，有些种子被雨水冲到了别的地方，且这地看似平整实则高低不一，慢慢也有旱的涝的，于是长出来后就有的地方稠密些有的地方稀疏些。” “平日问你什么总是答不出来，现下问却头头是道了，这稻香村给你住着也算是相得益彰了。” “看着书学过些，你有兴趣也可以过来学学，这儿还有几畦空地，纸上得来终觉浅，你可以边学边上手试试，我下了学时间还早，不如趁那时候练练？” 种地？这样乡野老农的活计贾瑜竟让自己试试。 黛玉嘴角上扬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 “好。” 说是让黛玉种地也不能真让她拿着镢头，铁锨对着空地开整，娇柔纤弱的小姑娘拿着长柄锄头做个样子就行了，挖个小坑放些种子填土是情趣，让人姑娘上来就种几畦地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贾瑜当然不想为难黛玉，于是初几天黛玉还照着书自己琢磨比划一番，后面几天就只坐在一边对着贾瑜指挥了。 再聪明的姑娘都有知识盲区，黛玉的盲区可能就是种植业。连编东西都一学就会的林妹妹愣是研究不明白怎么种好一株菜，可能上天觉得她太完美便没点亮种植技能。 黛玉指挥不当贾瑜也不纠正，她说什么自己就做什么，反正也不指望这几畦地吃饭，种的不好就不好了。不过老天或许真是对黛玉格外偏爱，就是这样种之前浇一遍水刚种上又浇一遍水的种法竟然还真长出了苗子。 看着嫩芽顶开阻碍破土而出从一寸长到半尺左右，黛玉只觉过往一切忧愁都在勃发的生机中消失殆尽。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老祖宗传下来的古话果然是不错，”黛玉将手上茶碗放在一边起身到田间走了一圈，再回来手上已经多了两株绿菜叶，“你瞧，它们已经长得这样长了。” 黛玉说着将绿叶菜放到桌上，进了四月份天气开始热了，黛玉不动手只在一旁站着指挥难免无聊，贾瑜怎么也是有时间便搭了个简易的茅草棚子，禁不住狂风骤雨，放套桌椅暂时歇脚喝茶没什么问题。 “它们既然长得好怎么给人薅下来了？竹笋一个不让挖这菜你倒是拔得毫不犹豫。” “我种的菜我自然是能拔的。” 那是你种的吗？！你种那两株不都没长出来吗…… 黛玉面露得色贾瑜看了眼没忍心说话拆穿，只强忍笑意撇了撇嘴。 “亲手种出来的想必比别的饭食要新鲜许多。” “知道了，一会儿我摘一捧送去小厨房让他们给咱们做了。” “要” “少油少盐。” 一块儿待时间长了说什么都会被对方提前截了话，黛玉微微皱眉以示不满没一会儿自己先憋不住对着贾瑜笑了起来。 她二人可是实打实过了一个月的田园生活，种韭东篱下，悠然见稻田。诗中惬意之处怕是只有真做了农夫农妇侍弄田园才能意会。 “园子里婆子们大都等着看人笑话，这下拿出去她们定然是要惊讶一番。” “嗯，我等着看她们惊掉下巴。”惊估计会惊，不过惊的不是菜长得好而是长势这般好竟然就这么给吃了。 至于菜长得好，呵，说不定她们都比黛玉知道这菜具体有多长。 园子里哪个丫头婆子每天不过来他这院子几趟看看几畦地情况，府里有头脸的婆子丫头都没干过种地这等粗活现下被姑娘爷做了，搁谁谁不好奇。 不光下人们偷摸过来，就是迎春探春宝钗都悄摸来过几趟，惜春就更别说了，恨不得一天到晚守在这儿。 黛玉兴致高贾瑜也不过多阻拦，当即从屋里拿了篮子去田间摘了两大篮菜，这菜又小又不起数，两大篮子能做出来一道菜就不错了。 贾瑜将摘的菜送去了小厨房，黛玉则被探春拉去凹晶溪馆联诗，黛玉不在贾瑜也不急着回去，干脆从后园门出去经由小门到了后街。 今儿是休沐日，不仅大小官员今日休息就连读书的学子都放假，因此后街格外热闹。 贾瑜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一道身影侧身过去注意到贾瑜又返了回来。 “瑜叔！”贾芸没承想想曹操曹操到，正想找人把贾瑜叫出来他就自己出来了。 “芸儿，你还没回扬州？” 贾芸是大前天回来的，按照计划安排他应该昨天就回去了。 “被些事情耽搁了，”贾芸想到事情苦笑一声，“瑜叔我正想找你，咱们找个偏僻能说话的地方？” 贾瑜点头应允，二人找了个僻静不见人的角落说起话来。 “要说还得从我过年回来说起，那时我因送礼来过几次府上，无意中碰上个说话干脆做事爽利的丫头，她在园子里做活，那日是出来送东西才碰巧遇上。” 贾瑜年纪虽比自己小也是名正言顺的长辈，跟长辈细说自己的情事就是贾芸走南闯北练就了堪比城墙厚的脸皮也有些臊意。 “你看中了那丫头，是哪屋的丫头叫什么？” “是宝叔怡红院的丫头本名林红玉，后改了叫小红。” 小红，怡红院的粗使丫鬟，要说别的粗使丫鬟贾瑜还可能不知，不过这小红因为身份特殊他还算认识。 “今年我母亲身子不大好，我这儿忙着不方便接人过去便买了一个婆子并两个丫鬟伺候，谁想我母亲心善没经得住游说将几人卖身契还了，那三人看没了束缚便不上心，多亏小红常出府看望我母亲才发现中间猫腻，后又经她悉心照顾我母亲才挺了过来，也经过那事我对她也就真上了心。” 别人出府困难，大管家林之孝的女儿想出府还不是几句话的事？这小红也是运气好，竟然跟贾芸对上眼了。不过能对贾芸母亲这般上心也挺难得了。 “下次卖身契留在你身边。” “上次留给母亲只是为了让她心里踏实，这次买的几个有了教训说什么也不交予母亲了。” “你昨日没走是出了什么事？”贾芸有事找他想必和府里有关系，贾芸为他做事他却没注意到贾芸母亲那边出了问题，怎么说今儿的事得给人办好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贾芸尴尬一笑，“只是和林家表姑有些关系。” “林姑娘？和她有什么关系？” “昨日小红在园子里面滴翠亭说了几句闲话被林姑娘听见了，小红道林姑娘嘴上不饶人怕出了岔子，她还是宝叔的丫鬟我们事儿没过明路不好张扬。” “你想叫我向林姑娘说说？” “是，单说事情不大，只是被人知道影响不好，我一个男子又不常在京没什么好怕，只是一个姑娘若是传出去闲言碎语叫她如何跟人走动。” “她怎么确认听到话是的林姑娘？”黛玉每日去过哪里见过哪些人都会跟自己说说，就是听见了这事不细说也会提下去了滴翠亭，她没说大概就是没去过，没去过怎么可能听到小红的闲话。 “宝姑娘和小红撞了个正着，她道林姑娘听着了。” “宝姑娘？”怎么又扯上她了。 看贾瑜说了句宝姑娘后一言不发贾芸心下着急，“瑜叔，我那边耽误不得今晚怎么都得动身，小红那边就麻烦您了。” “放心，若是林姑娘听了这事儿定不会传出去，若不是她听到的我也定会让小红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怎么，可是那亭子有什么特别的，还是那个叫小红的丫头是个特别的？” 黛玉把玩手中珠串歪头问道，贾瑜从外回来二人一起吃过饭过便向她确认了两遍昨日有无去过滴翠亭，有无听见过小红闲谈，他说起园里的丫头一贯不是讥讽就是嘲笑，连晴雯都没得过半句好话，也不知这怡红院的粗使丫鬟小红是个什么人让他言语间几多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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