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大费周章地告诉了父亲,那就必然确有此事。 可是…… 季世文看着信中诗句,这也没什么问题啊? 一直到林淮赶到川宁侯府,他几乎是在刚看到诗句的下一瞬,便惊慌地将信纸丢在了地上:“你们手中怎会有此人的诗句?” 这两首诗果然不对! 季戈急忙追问:“这两首诗有什么问题?” 林淮面色难看:“诗句本身没有任何问题,但写诗的人却有着天大的问题。” 三人疑惑地看向林淮。 林淮咬牙,低声解释:“此人是康熙早年的进士,原本也算才华横溢,很受读书人的追捧。但他得志便猖狂,担任庶吉士期间树敌无数,没多久便因两首反诗被杀了头。” “若非有人怜惜其才华,为他求情,只怕他会被诛九族!” 正因为他没被诛九族,此人姓名也就不曾广为人知。 毕竟康雍乾三朝文字狱频发,诛九族、诛三族、牵连一众亲友死全家的都不在少数,只死了区区一个人,实在掀不起半点儿风浪。 但对季家而言,他是否被冤枉、或者结局是否侥幸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手中这两首诗,出自此人之手。 一个被朝廷确认的,“反贼”。 季世文瞬间面色大变:“太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莫不是想让季家死绝不成?! 季家有兵权,所以即便是皇子也不得不礼让三分。 可正因为有兵权,他们决不能与“谋反”扯上半点儿关系,否则掌权者绝对会“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何况季家是汉军旗。 康熙对汉人的防备,可从未少过。 意识到太子算计后,季世文对他充满了恨意。 韩夫人面色同样难看,她赶紧将地上的信纸捡起,直接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出火苗后直接将信纸点燃。 等到信纸被烧成灰,季戈仍不放心,抬脚又在灰上踩了几脚。 直到再看不见上面的字迹,所有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林淮仍旧一头雾水。 季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 林淮傻眼片刻,将所有事情串了起来:“所以,太子这是想让夫人,或者说季家与九皇子背后的大皇子一派结仇,然后自己栽赃嫁祸季家谋反,让季家求救无门?” 只是太子没想到,季戈竟会在今日以主人的身份出现在醉香楼。 此时季家与九皇子虽然结仇,但吃亏的是九皇子,并未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一旦季家铁了心投靠大皇子,不管九皇子心里是何想法,面上必然会摒弃前嫌。 所以太子今日才会突然上门。 而太子一动,大皇子必然不会放任他单独与季戈接触。 再加上担心九皇子的老八老十,被八皇子一起拉来的老四,被太子拉来的三皇子,其他皇子自然也闻风而动,都跑来了醉香楼。 人多,太子与三皇子能用的手段也就有限。 但不得不说,这一招仍旧打到了季家的七寸,若真成功了,势必让季家投鼠忌器。 “可他为何要这样做呢?”林淮想不通。 季戈冷笑:“兵权!” 季家因兵权被人追捧,又因兵权被人忌惮,自然也会因为兵权被人算计。 林淮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是说太子并非想害季家,而是想要借此将季家拉如自己麾下,将季家兵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季戈点头。 林淮本能地不愿深想,脑子晕乎乎地问道:“荣国公不是太子党?他手上也有兵权啊……” 荣国公已经足以与大皇子对抗,太子还要更多兵权来做…… 林淮突然打了个激灵。 他抬头,与同样惊恐的季世文对上了眼睛。 翁婿二人傻了。
第25章 亲戚 季世文与林淮毕竟从小接受忠君爱国的思想洗礼,即便太子尚未登基,却也算得上是半个“君”。 乍然得知太子想要谋反,两人心中难免惊惶。 尤其是在这般情况下,发现太子生出了这般想法,心中滋味愈发难言。 季世文当即想要进宫:“不行,我必须将这事儿告诉皇上。” 季戈眉头一皱,正要动作。 韩夫人却先一步将人拉住:“我说你这榆木脑袋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不开窍了?你想进宫找皇帝告状,可想过皇帝是否相信你?可想过就算皇帝相信,以他对太子的宠爱,是否愿意惩罚太子?” “而若皇帝不愿惩罚太子,你这个知道太子即将大逆不道的秘密之人,又会落得何种处境?” “你可想过我?想过几个儿女?想过季家众人?” 韩熹一顿责问,直让季世文生出几分振聋发聩之感。 他停住脚步,半晌颓丧坐回了椅子。 比起皇帝,季世文还是更在意自己的妻儿老小。 林淮本也有些蠢蠢欲动,但一则他位卑言轻,根本没多少机会接触皇帝;二则他刚踏上仕途,对皇帝的忠心还浮于表面,所以没有急着动作。 但听过岳母的话,他也瞬间打消了告密的想法。 毕竟…… 即便林淮久居姑苏,也曾听说不少皇帝对太子的宠爱与优待。 最夸张的,莫过于康熙南巡期间,太子作为储君,出行规格却直接超过了康熙这个皇帝。 这若放在其他朝代,太子说不准早就被废了。 但偏偏康熙半点儿没放在心上,有人上本弹劾,一次两次还只是训斥对方多事,第三次竟反倒丢了顶戴花翎。 皇帝拳拳爱子之心,昭昭日月可鉴。 即便索额图去后,太子与康熙的关系已经大不如以往,但这些年太子使用物品仍旧时常僭越,皇帝也没见多管呀。 是否举报太子,就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皇帝查出真相后惩治了太子,自己一片赤诚忠君之心也算得到了应有的回报;可如果赌输了,承受结果的可不只是自己而已。 可是,谁敢去赌康熙对太子的感情? 就算林淮初出茅庐,都知道只是个极可能十赌九输的亏本买卖。 季戈扫了两人一眼,直接打开房门。 等丫鬟进来将灰烬打扫干净,她才再次将门关上,转头看向其他人。 说实话,太子想要谋逆,季戈是半点儿都不意外。 毕竟,一废太子就在明年了。 太子今年若不作点儿死,反倒有些奇怪。 她比较在意的是:“这信件是四皇子派人给我的。但我记得,季林两家与四皇子都没什么交情,他为何突然出手帮我们?” 季世文看向韩熹:“韩家与四爷府可有关系?” 韩熹摇头:“不曾听说。” 顿了顿,补充道,“几位妯娌娘家,也不曾听说与皇子有牵扯。” 若非一心争那从龙之功,谁会在这种夺嫡正激烈的时候,与那些个斗得跟乌眼鸡似的皇子扯上关系? 季家可是坚定的保皇党。 与季家联姻的人家,自然也都是如此。 但这样一来,四皇子胤禛出手帮他们就愈发奇怪了。 总不能是想要拉拢季家吧? 可季戈之前瞧着,四皇子如今似乎并无争取那位置的想法。 历史学家也曾猜测,未来的雍正皇帝在一废太子之前格外低调,对那位置应当没有太多想法。 就连其他皇子在一废太子之前,即便动作频频,估计也没觉得自己真能将人拉下马。 康熙的偏心,毕竟从未掩饰。 太子初次被废,一是康熙活得太长,与太子之间起了权利之争;二是太子夹在态度不比以往的康熙与日渐长成的兄弟之间,心态失衡,最终犯下了错事。 与其他皇子有关系,但没有太大关系。 所以,四皇子为何…… 林淮迟疑半晌,突然开口:“可能,与我有些关系。” 恩? 季戈三人齐刷刷回头看向林淮。 林淮顿了顿,先问了句:“我记得泰山大人曾提过,四福晋出身乌拉那拉家?其父是费扬古?” 季世文不明所以地点头:“对,但其父早已去世。” 林淮松了口气:“家母出身乌拉那拉氏。” 家母? 林淮继母不是薛家女吗? 季戈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林淮说的是他难产早逝的生母。 林淮继续说道:“不过四福晋出身嫡枝主脉,家母只是旁支而已。细论起来,与四福晋也勉强算得上是堂姐妹的关系。” 他又仔细捋了一遍乌拉那拉家的关系。 季戈三人才知道,原来林淮的曾外祖父与四福晋祖父是亲兄弟。 只是后来际遇不同,四福晋祖父靠本事的了不错的官职,其子费扬古更是做到了二品大员的位置,显赫一时; 林淮生母家则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她这一代甚至险些在京城混不下去,最后还是托了四福晋父亲的关系外放到江南做官,日子这才有所好转,林淮生母也与林淮父亲结了缘。 季戈没想到林淮竟与四爷府扯上了关系。 沉吟半晌,她看向林淮:“我们成婚后,似乎不曾去四爷府认亲?” 林淮点头:“我初次上京,也不曾前往四爷府。” 见其他人疑惑看着自己,他解释道:“主要是家母年少时便随着外祖父去了江南,当时四福晋尚且年幼,根本没什么感情。后来家母英年早逝,四福晋幼年嫁人,更是没有培养感情的机会。” “这般情况下,我担心自己贸然上门,恐会被当成攀附之人。” 只是没想到自己顾虑重重,四福晋反倒惦记着他这门亲戚:若非四福晋提起,四皇子怎可能知道林淮与她的关系? 也就谈不上帮忙了。 沉默半晌,韩夫人看向林淮:“四皇子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我们总不好一点儿表示也没有。” “既然他是看在淮儿的面上出手,便由淮儿送上拜帖?” 季戈立刻否决:“太子刚给我们下套失败,我们便突然给四爷府送上拜帖,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太子,此事与四皇子有关?” 那不就成了恩将仇报? 季世文扒拉了下胡须:“那怎么办?总不能当做不知道吧?” 季戈笑了笑:“京城权贵总有各种名目举办宴会,只要勤出席,总有遇到四福晋的时候。到时,看四福晋态度行事吧。” 韩夫人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 林淮直接问道:“岳母大人,夫人所言可是有何不够周全之处?” 韩夫人顿了顿,摇头:“倒也算不上不周全,只是四福晋前两年刚失去了嫡长子,听闻她受了极大打击,近些年沉迷礼佛,已经许久不出门交际了。” 季戈恍然,她竟忘了这点。 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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