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安娜眯起了眼睛,确定自己看不到半点儿希望,她再一次挥了挥手,身后的侍从看懂了主人的眼色上前…… 她试着让自己心平气和,柔柔地说道:“我已经给了你好几次机会,可你什么也没有带给我,如果那位女魔神当真听到了你的呼唤,那么让她,来救救你,救救我们可怜的贝芙。” 侍从已经上前,想要拖拽起瘫在地上的女人。 “不!” 贝芙发出尖利的叫声。 “一定!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我已经寻到了那位神藏起您妹妹的踪迹,已经为您布下了绝不会有差错的陷阱,只待一个机会!” 尤安娜烦了她的叫嚷,坐了回去,将屁股挪到舒服的姿势。 侍从加大了力气,也不知道一个手臂瘦成枯柴的女仆如何能挣得过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贝芙硬是没被拉起来。 “没有道理……不可能会失败…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她的主人失了兴趣一般,头也不抬:“把她给我丢进去。” 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贝芙猛地挣脱直接扑到了尤安娜的身上:“一定是这个!一定是不够迫切,一定是要一缕头发!” 说着,她伸出枯瘦的手好比鹰爪就从尤安娜盘的整整齐齐的头发上狠狠地抓了一把。 尤安娜吃痛地嗷一声。 “正义女神在上,这个恶心的糊涂虫胆敢欺瞒侮辱尤安娜殿下,抓住她,打死她!” 贝芙连滚带爬地躲过几个侍从的扑抓,往外跑去,将头发丢进黑泥里。 在那一小撮头发落进去的同时。 几个壮硕的侍从将她按倒在地。 他们刚一抓住贝芙,就一边恶狠狠地诅咒起这个女巫,从木屋里拣着的木棍与长棒成了称手的武器。 一个拧住她的胳膊,一个踢打她的肋骨…… 直到一声可怕的轰鸣带着黑色的胶质泥水炸开在他们的身边。 “啊啊啊!好痛!” 最外圈一个侍从的小腿被快速腐蚀,皮肉脱落,不过几息之间,自小腿往上便变成了森森白骨,黏腻的黑水顺着空荡荡的骨架,从上面滴落下来,聚成一小滩。 见此变故,几个侍从脸都吓白,腿不住地打着摆子。 空气中出现了淡淡的尿骚味。 在听见沽涌的动静时,他们再也无法忍住恐惧与恶心,往木屋里跑去,只余下趴在地上的贝芙。 瘦而扭曲的手指被踩进泥土里,指缝里都是淡黄色黏腻的蜂蜡,可她的脸上是一派欣喜若狂。 她知道,成了! 神回应了她! 她的喉咙破破烂烂:“尤安娜……我们成了!” 沽涌的黑水往外漫出,却诡异地绕开了红发女巫匍匐的那一小片地面区域,一只巨爪从里面伸出,白色的骨刺快速地生出皮肉。 轰鸣的巨响正是因为那利爪深深地拍在地上。 尤安娜循声往外跑出来,映入眼里是的一只……一只无比硕大……一只被卡在地里…… 一只犬类的脑袋! 从那滩漫散开的黑泥里,爬出来了一只爪子和一个头,只是这么两部分无比硕大的肢块,却膨胀着,想要从这狭小的空间里挣出来。 那并非是真正的犬类,尤安娜感到一阵恶寒。 她看见黑色的浆水在空洞的眼眶里流动,漂浮在粘液里的幽而深绿色圆球咕噜噜地转动。 压抑。 空气变得厚重,压抑至极,甚至无法喘过气来。 但…… 尤安娜从皮肤上汗毛一根根竖起的战栗与窒息感里得到了不一样的刺激,她的大脑兴奋到不能再更兴奋,为此而感到近乎癫狂的愉悦。 她一步步往前走去,来到了刚刚站起来捡拾着骨头的女巫的身旁,微微喘息:“只有一个脑袋?” 贝芙发出一声嘘声,忙不迭地跪下,姿态极尽虔诚。 她扯了扯主人的裙摆,小声解释:“这不是看守冥府之门的刻耳柏洛斯,这是伟大的,全知全能的提坦神……赫卡忒对我们做出的回应。” 就是尤安娜不知晓,可她清楚得很。 这是赫卡忒的三面相——狼,狮子,母马里面的狼面相身! 尤安娜仔细打量。 它似乎察觉到了大小的不合适,在调整了身形之后,已经完全爬出来了,半个身体像是被大地撕裂,皮肉翻腾,胸膛以下是沾血白骨,周身裹在沉重的黑色雾气里,铁青色的斑驳皮毛上滴滴答答落下粘稠的黑水,爪子在皲裂的地表上抓出深深的裂隙,暗红的血线在暴起的绿色眼球里闪烁着明灭的光。 尤安娜又看了一眼,心里有些发毛,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终于得到了神的认可。 ——她,亦是能够得到神的回应。 即使为此欣喜,此时此刻,尤安娜却依旧有些犹豫。 冥府里的神,是另一种的污秽不堪,不被大地所接纳,只要踏步于大地之上,力量便大打折扣,这狼就算是那位有着提坦血脉的女魔神,可如今只剩骨头架子,看起来摇摇欲坠。 于是她轻声问贝芙:“是么?” 远在幽深的黑暗之中,赫卡忒借着狼的耳朵听见了这个女人不屑的怀疑。 自大地下的冥府被分给哈迪斯以后,她便栖身于冥府边缘的三岔路口。 就是世人所熟知的地狱三头犬,刻耳柏洛斯也不过只是一只看门狗,如何能与她的相身提并论。 “我收下你的祭品。” 野兽的脸做出了一个十分人性化的表情,长长的吻部张开又合上,在说话之间形成一个裂开的可怖笑容。 “我要你杀了普绪克,那个不知使了什么法子骗的一桩好姻缘……” 一个裹满嫉妒与恶毒的灵魂,并不是那么美味,却也是不错的一小口点心儿,但这并不足以让赫卡忒动来到大地上的心思。 “那个嫁给神,淫秽神明的卑贱女人。” 赫卡忒的其中一双耳朵动了一动,她想起了前些日子里,夹杂着爱神力量的一缕信仰。 于是伸开了六臂舒展,冥府无尽的黑夜被巨人的臂膀被撑开一点儿,赫卡忒从黑夜中扯出一缕沾染星尘的头发——上面有着黑夜女神倪克斯近来的记忆。 “很好。” 赫卡忒念出了魔咒。 随着穿透冥府的与大地的一句魔咒,灰狼的身体开始不停地颤抖起来。 尤安娜看见扑簌簌的白色粉末从那骨架上落下,觉有些渗人。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贝芙已经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因为兴奋而流出了眼泪,她激动地说不出话,扯着尤安娜的玫瑰粉色的裙摆。 只见狼皮上从受伤的部分漫出一种浓郁到黑的红,然后缓缓淡去,变淡,再变淡,成了一种玫瑰粉色,与此同时,一种幅度轻微的扭动取代了颤抖,那尖而大的两片耳朵顺从的往头颅正中的方向拧去,空荡荡的骨骼生出软嫩的皮肉隆起,鼻子缩短变圆,长而粗的四肢变短小蜷缩在身前,厚而长的弯曲利爪一片片掉落。 随着那条毛喇喇的尾巴在一个抖动倏忽不见,玫瑰粉色的裙裳飘然落下。 那头狼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女人。 白脸粉裙,金发蓝眼。 一个…… 尤安娜。 贝芙抱着刚刚捡起的人骨,哆哆嗦嗦:“我的老天爷啊,好太太,女神的相身选择了以您的容貌出现,您是真正被神所眷顾的宠儿。” 她当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承认……是那一缕头发的原因。 尤安娜的脸上浮起潮红:“众神在上,您……” 赫卡忒:“我应允你。” 她们异口同声:“杀死普绪克。” 作者有话要说: 山山要加速剧情了,为了dodo努力,冲冲冲
第50章 下颌 而远在金碧辉煌的胜过宫殿的屋子里。 那个充满暧昧气息的房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普绪克度过了一个静谧的夜晚,明明床头悬着的小玩意儿发出的叮当声并不规律,她努力忽视他们的存在,可那些声音就仿佛长了翅膀一样直直地飞进脑子里。 就这样,在朦胧的困意里睡着。 清晨醒来的普绪克发觉,昨夜的睡眠质量,居然出奇的好,而且,她丝毫没有因为喝酒之后次日醒来的头痛。 她细细打量那些被细线勾起来的小陶片。 它们在轻柔的晨光里显得黯淡无光,平平无奇,跪坐在床上的普绪克试探性地伸出手去摸最下面的一片。 “啊。” 一股柔软且充满爱意的安抚,从接触的指尖直直的漫上心里,温暖。 普绪克脸上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嗯…… 他是想要让自己放下心来么? 妈妈说的没错,有的男人即使嘴上不说,却身体力行地默默做着一切牵挂与担心的事情,当然,妈妈说的是爸爸。 但她的丈夫,还会说情话呢! 「我为你而歌唱。」 普绪克感觉脸颊微微发热,伸出手轻轻拍打了两下脸庞。 她轻快地从床上跳下去,脑海里甚至无需回想着那曲调,优美的歌声就自发的响起在耳边。 房间里多了不少奇怪的东西,柔软蓬松却模样丑陋的玩偶,缝着星星纹样的一大块黑色薄纱,甚至染成彩虹色模样的一团看起来像是羊毛的东西,奇奇怪怪的石头与树枝,堆在边边角角,看起来简直可以算得上是垃圾…… 普绪克有些不太确定,一个奇怪的想法出现在她的脑海。 在不可控的兽性之下,爱神愈发像只鸟儿,这算是在筑巢么? 有些东西就是不喜爱玩物的她,也忍不住好奇。 普绪克开始期待着再一次夜晚到来的,想要问问一二。 但…… 在窗边等到睡着,也没等到翅膀收拢的声音。 房间里的东西每日每日都有着增添,有的玩意儿在夜晚发出璀璨的细细光芒,白日就变成一堆飞灰,看起来是一次性的,当问及那些打扫的声音们,她们只用艳羡的语气让她宽心,无需在意多么多么珍贵的宝物。 第二天,没有出现。 第三天…… 依旧没有回来。 她每次在不同的地方睡着,次日都会出现在柔软舒适的床上,完全不用担心落枕的老毛病,可问及是谁将她抱回床上,答案皆指向唯一的可能。 普绪克有些郁闷了。 就这么白日里一天天的过去。 不过转眼,便到了与姐姐们约定的日子,可泽菲罗斯的风里送来的人却叫普绪克有些意外。 她严阵以待着危机的到来,巴特更是紧张到每一寸皮肤都紧紧绷起。 普绪克意外的是,来者却不是她等待的那位,只有她的大姐姐,亚莉克希亚。 可这一次,亚莉克希亚对于珍肴盛宴与华贵珠宝看起来毫无兴趣,又或者说,从一落地,她那张从来藏不住心思的脸上就凝重得很,似乎心事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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