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贝勒直言道:“他如今才刚会爬,等过两年再送礼也不晚。” 这话不假,不过再婉拒也不合适,乐希还是点头应下了。 回程路上,乐希马车走在前头,四贝勒的马车在后面跟着,再往后还有一众骑马跟着的侍卫。 坐在马车上听着铁蹄落在地上的声音,乐希忽然笑道:“昨天在十哥府上蹭饭,今天去四哥府上,明天不如去九哥府上蹭一顿算了,正好省得米钱。” 明月明心也跟着她坐在马车里,听完这话两人也不禁抿了抿唇角。 倏地,外头驾车的马夫连吁了好几声,扯着缰绳将马匹强行停下。 这刹车刹得太急,乐希又不设防,险些倒过去磕在马车的小木桌桌角上。 不过好在她反应快,抓着窗檐稳了下来,还顺手捞了边上的明心一把。 明月坐得稍远些,头在马车上磕了一下,她眉头都没皱一下,坐稳后立马将帷幔掀开一角,喝道:“何事?怎的突然停下了?” 车夫伸长着脖子望着前方,应道:“主子,前头路被人堵了,好像是有人马车翻了。” 后头四贝勒正在闭目养神,听见声音后眼皮子都没撩一下,出声吩咐苏培盛前去查看,苏培盛颠颠地跑去又跑回,将情况如实汇报:“主子爷,前头确实有人马车翻了,这段路就这一条道能过马车,恐怕要多等等了。” “派几个人去瞧瞧能不能帮把手。”四贝勒说着,忽然间想起什么,撩起眼皮又添了句:“让公主在马车里待着。” “这……”苏培盛面露难色,硬着头皮说道:“爷,七公主殿下,方才已经上前头去了。” “……”四贝勒有些无语,她这爱凑热闹的性子还真是和十弟如出一辙,难怪说是同胞兄妹。 再说乐希,马车停下后她就跳下马车跑去前头凑热闹了。 前头围了几个人,明月简单打探了消息,原是给东家送货往京中去的,只是走在路上,马匹不知道怎么突然跪了下去,这一下直接带的整个马车都翻了。 坐在马车上的人受了点伤,里头装的东西也翻了,这会儿正在合计着怎么把马车推起来。 马车遮挡了大半视线,从乐希这个角度看去,只瞧见一个灰头土面的小少年大咧咧坐在地上,对着前头的人龇牙咧嘴地抱怨着:“师兄,我手好像摔折了。” 那位被叫做师兄的人似乎并不吃这套,双手抱着胳膊冷声道:“行事冲动,吃些教训也好。”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乐希思索着,试探性地冲着前头喊了声:“容舟?” 那少年痛呼声停了停,左右打量着:“师兄,好像有人唤你。” 下一秒,少年就见一位姑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边,吓得他差点跳了起来,扯着嗓子惊恐地嚎了声。 “还真是你啊。”罪魁祸首乐希看看挺直腰板立着的容舟,又看了看坐在地上满脸沾着灰尘的少年,不好意思道:“抱歉,吓到你了。” 容舟对着她拱手一礼,温声道:“许久不见。” 他今日倒是换了身青衫道袍,一头长发用木簪绾在头顶,只留下额前些许碎发垂下,瞳色幽深如山间竹林,只是唇角微微上扬,将这份清冷染上了几许多情。 坐在地上的少年猛地仰头,看向师兄的表情比还方才受到惊吓时还要惊恐。 福生无量天尊,师兄居然在笑! 乐希到没觉得哪里奇怪,指了指地上表情扭曲得有些怪异的少年,问道:“这就是你那位师弟吗?不介意的话,我帮他瞧瞧手吧,这医术我也略通一二。” 容舟摇摇头,说:“不必麻烦,只是手臂折了而已,小伤,不疼的。” 少年满脸疑惑:“啊?” 折了而已,小伤,不疼。听听他师兄这说的是人话吗? 乐希摆摆手,爽朗道:“没事,不麻烦,反正也是顺手的事,再说我还欠着你一个石狮子呢。” 容舟瞥了眼脏兮兮的师弟,极其冷漠道:“师弟满手灰尘,恐会脏了姑娘的手,我帮他处理一下,一会儿送去药铺让大夫瞧瞧便是。” 话音刚落,坐在地上的少年两眼一闭就开始嚎:“哎呦!师兄,我手快疼死了。” 容舟不为所动地看着他:“出门前,师父千叮咛万嘱咐,勿骄、勿躁、勿生事。以前的事我也不同你算,今日这是若不是你非要在客栈逗留,又闹着要坐马车,也不至于有此劫。自己生得祸端,何故要劳烦别人。” 少年到底是年轻,听完眼眶一红:“师兄,我错了。” “罢了。”容舟到底是顾念他年纪小,拱手对着乐希又是一礼,满脸谦意:“麻烦姑娘了。” “小事。”乐希蹲下身麻利地检查了一下少年手腕,又沿着手腕往上摸了摸骨头,沉吟道:“不严重,就是错位了,正回来就好了。” 少年咽咽口水:“怎,怎么正啊……” 乐希冲他笑笑,忽然对着他身后唤了声:“四哥。” 少年被她笑容恍了一下,下意识回头去看,下一秒,就感觉自己手臂被人抓着一扭。 少年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自己手臂咔嚓一声,紧接着是阵阵剧痛如海浪般涌来。 “嘶!” 乐希按住他乱动的手,对着他身后的四贝勒说:“麻烦四哥让侍卫帮我折些木棍来。” 四贝勒点头让侍卫去边上砍些木棍,吩咐完又对苏培盛道:“去取些水来给小姐净手。” 容舟上前来,蹲下身来帮忙托着师弟的手,对着乐希轻声道:“余下的我来吧。” 乐希爽快地退开,起身拍拍手上灰尘,叮嘱道:“用木棍绑在手上固定一下就行,注意这段时间手别提重物,也别压着。”
第50章 干饭第五十天 容舟顺手在小师弟的袖口上撕了几块布条,然后手脚麻利地替师弟绑上木棍固定。 小师弟想说些什么又不敢,只能悻悻地憋回去。 乐希借着苏培盛取来的水洗掉手上沾惹的灰尘,看着仍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叫唤的师弟,随口问道:“你们是要回道观吗?” 容舟摇摇头,温声道:“其实道观自年前就已经关门,如今我二人在外修行,应该暂时会在京中找个去处落脚。” 乐希有些讶异:“关门了?好好的道观怎么就关门了?” 容舟解释道:“道观已两年不曾有香客到访,观中人也所剩无几,便索性关了门。” 乐希了然,满人如今大多都信奉佛教,连宫中都有好几处佛堂,宫外还有皇家寺院。 本土道教日渐式微,京师附近寺庙道观竞争激烈,再加上一些歪门邪道坏名声,这小道观倒闭想来也是常事了。 想着,乐希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日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大可以到去皇城找我,我就住在恭亲王府那条街的最里头,力所能及的事我一定帮。” 容舟笑笑,说了声好。 那边四贝勒的侍卫帮忙将翻倒的马车挪开,空出一条道来。见能通行了,乐希便同容舟师弟二人告别回了马车。 回马车的路上四贝勒眉头微皱,一脸谨慎地问道:“七妹妹既然同那人认识,可知他原道观在何处?” 也怪不得他谨慎,生在皇家,平时接触到的人都是被查了个底朝天,就是祖上有什么人都得知道些。 乐希笑笑:“四哥安心,容舟他不是什么可疑的人,你以前也见过他。” 见过?四贝勒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容舟以前在皇祖母和咸福宫住过一段日子。”乐希说着又添了一句:“他本姓是瓜尔佳。” 那会儿四贝勒年纪也不小了,这么一提倒是有些印象,对方既然是八旗出身,他也闭口不再过问。 道路通畅后,车夫扬鞭催马,车辙和马蹄在路上滚动扬起阵阵灰尘。 少年举着手立在路边上,灰尘飘过时吸了一口进去,歪着头呸了好几声。 再扭头看自己的师兄,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了马车后头,借着马车遮挡灰尘,长身玉立,眼神淡淡地落在远去的马车上。 少年眼珠子转了一圈,走上前去问:“师兄,那位姑娘是谁啊?她说她住在皇城,那里可都是皇亲国戚住的地方。” 这京中的位置也是有划分的,挨着皇宫的就是皇城,里头住的多是皇家人。余下就是内城,是八旗和达官贵人的居所,余下平头老百姓都只能住在外城。 容舟收回视线,声音压得又轻又缥缈:“是……一位贵人。” 再说乐希这边,一行人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到四贝勒府上时,四福晋都已经收到消息,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了。 乐希被迎去客厅,桌上已经摆了大半凉菜,余下的热菜都被端回了膳房回温。 她拉着四福晋的手一块儿坐下,伸着脑袋四处张望着:“四嫂,怎么不见弘晖出来?” 四福晋猛一拍脑袋,懊恼道:“瞧我这脑子,七妹妹还没见过晖儿吧?我这就让嬷嬷抱他出来。” 说完四福晋让嬷嬷去后院将弘晖抱了过来,如今十月天,弘晖已经被包得严严实实,只剩下手和脚在外面乱动着,活像个小粽子。 弘晖也不怕生人,见了额涅就挥舞着小手说要抱,眼睛还时不时瞥过来打量。 乐希忍住想戳他脸蛋的冲动,看着‘小粽子’问道:“四嫂,他裹这么厚,会不会热啊。” 四福晋叹声道:“他身子有些弱,太医说见不得风。” 乐希看着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的四福晋,算算年岁,她生弘晖时不过十六岁,自己都还是个孩子,生下来的孩子会身体弱也是有可能的。 就好比康熙,十三四岁就有了孩子,但是早年的孩子没有一个成活的,都是夭折了。 乐希将手指搓热,再伸出去握了握弘晖的小手:“身体不好养养就好了,四嫂可以让人弄些蔬菜混着弄成糊糊喂给弘晖,肉和五谷也得吃些。” 弘晖攥了攥手心,黑亮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嘴里软声叫着:“额涅……” 四福晋思索着:“晖儿年纪这么小,吃太多肉和五谷会不会不好克化?” “少用些就是,但不能不用。”乐希为了增加可信度,又搬出自己做例子,说道:“我年幼时也身体不好,动不动就生病,可后来吃得杂了,平时再出去走动走动,如今身子也十分康健了,小孩子是要多注意,但也不能过于精细。” 她虽然有系统这个外挂,但那也是因为原身身体实在是太差,本就是早产,再加上常年生病,又死过一回,所以单单靠后天养有些困难。 这弘晖不同,乐希方才观弘晖气色,又摸了摸手心,乍一看也算不上体弱,就是比平常小孩子虚一点,养养就好了,太过精细反而适得其反。 摸索了这么多年的中医,乐希也不算两眼一黑了,多少还是会些皮毛。不过要精通还得费些功夫钻研,积累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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