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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笑意很快的被袭卷而来的痛苦给取代了。 他笑，她也爱着他，她也愿为了那个他付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他笑，她的心中有那个自己。 他笑，那个他在她的心中是有份量的存在。 他笑，这场爱从开始就是一次双向奔赴。 而痛苦却才是支配了他身体情绪的主宰。 他恨她爱着自己，而因此失去了恢复记忆的权力。 他恨自己的无能，恨这个无能自己弱到 需要她去放弃一切去救他。 他更恨她那份勇敢的爱，让她替他承担了他的痛苦，让他分享了她的生命。 他恨这有关于契约所给她带来的负面结果。 更恨身为海神无法守护爱人的无力与苍白。 比起她的爱，他更恨那个自己的苍白无力。 【傻瓜，我最讨厌自以为是，乱给人放弃自己的傻子了，最讨厌了……】 哪怕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一个傻瓜。 【你这样做，真的比杀我还令我难受。】 【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未来。】 …… 她也看见了那个少年在她生日的那个夜晚所为她做的一切。 在那个她陷入昏迷的时间里，他抱着她说了很多的话。 他说： 【如果我可以活下来的话，我要成为你的双腿，带你看尽世界所有的繁花。】 他说： 【我想带你看见所有的美好，想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奉献给你。】 【你与我，一定还会在以后重新的相遇。】 【只要我还在，你可以永远做我手心中的公主。】 【我对你的爱将被刻进我的灵魂，成为我灵魂上的印记。】 【我送给你的海神之心将代替我保护你生生世世，代替我陪伴你生生世世。】 【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我对你的真实爱意。】 …… 她看到了那个仍处于幼年时期的少年，那个被搁浅在岸滩上的少年被一位长得与她一模一样的小女孩放回了海里。 临走时，他牵住她的手说： 【那就说好了，我一定会找到你。】 【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 …… 她看到了那个幼年时期的少年为爱一次一次地搁浅，搁浅在海岸上，只为了寻找到上岸的方法。 利莫里亚人可以上岸，但那只能在成年以后。 而那惊鸿的初遇，彻底地乱了他的心。 那个被他视为了家的海洋也因此成为了囚笼。 这份缘分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找寻上岸的可能，又一次一次地被搁浅于海岸上。 【一定会找到你，一定会。】 【找不到就一直找，直到找到天荒地老。】 …… 她看到了他的少年在前生险些为了她变成了海底下的泡沫。 也看到了那张脸贴近在了那个与自己相似万分的少女面前，用那双爬满了伤痕与血液的双手，抚慰着那个少女。 【我找到你了，我又找到你了。】 【我实现了对你的承诺，找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人。】 【你是我生命中最璀璨的星星，是我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一部分。】 【你从不必质疑自我，你永远都是最美好的存在。】 …… 也看到了那个少年独自地坐在海岸上，一遍又一遍地画着她的画像。 一遍又一遍地为画中的自己抹上色彩。 …… 甚至看到了那个少年替她承受了来自天鱼星的诅咒。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抽搐，吐血，全身淌出血。 从来都没有什么岁月静好，从来都不是天鱼星大发慈悲地放过了自己， 只是那个祁煜在替她承受了一切，在为她负重前行。 他的身体挤在阴暗的角落中，他的声音甚至小到连他自己也听不清。 【我会保护好我想保护好的人。】 【我已经失去她好多次，已经错失了她无数个时日，已经再也……输不起任何东西了。】 【也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 …… 她跌下山崖时，为她送水，送食物，指路的男人也是这位海神。 当他摘下斗篷露出那张让她永远会为之一震的脸。 她的心又在倾刻间兵荒马乱起来。 哪怕她想不起这些，但这些动态的画面，这些所真实地呈现在当下的事实却同样让她看到了他的爱。 哪有人可以完美地切中所有她最喜欢的食物，哪有什么陌生人可以准确无误的挑选到她最喜欢的食物。不过是那个人所一眼就可以被看穿的谎言罢了。 【去探索想要知道的一切吧。】 【你应该是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应该去探索自己的世界与美好。】 【被一直保护得很好的花朵经不起风摧。】 【去做自我，做一个不被定义的自己，做一个可以独立面对风浪的花朵。】 …… 而这些画面，全是来自于那个少年的脑海深处的记忆。 她怔怔地回过头，少年的手中已多了一团绕着云气的海底灵核。 那颗海底灵核映入她眼帘之时开始产生了变化。 她的名字印在了灵核上，灵核上出现的金色文字，是她所不认识的利莫里亚文字。 而这些文字很快地在她体内的水明珠的作用下，在她眼中化为了她所能够认识的文字。 灵核的文字扩散在海水中，整齐的列列排整。 …… “海底下的爱情，被记录于利莫里亚的海神之书上。” “被束缚于命运中的少女，与她的海神在长期的分离以后再度重聚。” “怎样让海神成为人类永恒的信仰。” “选择抛弃执念，遗忘在人鱼神像前的誓言。” “选择割舍所爱，始终使自己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选择用利莫里亚的火燃断羁绊，打破海神轮回的宿命。” “这是海神得以脱离宿命的唯一方法，也是让他得以长久做为神灵所存在的必经之途。” “被割舍的心，可以让海神发挥最极致的本源力。” “在海神晶源的力量下成为真正的神明。” —利莫里亚笔记 0013 …… “海岸上的海柱，终以通天之势成为故事的尾章。” “执念了千年之久的相见与重逢将再一次被结束。” “【偏执】的海神也最终无法逃离出既定的命运。” —利莫里亚海神书预言0024 这些文字，就这样地进入到她的视线中。 周身所变化的动景也同雨雾般消散，那一片深海重现于她所处在的世界中。 他说：“今天是最后期限了。” 最后期限？她有些发怔地看着祁煜，他所说的最终期限指的究竟是什么呢？ 海洋以外的天空被迅速聚集起的阴云所掩盖，挡在阴云以后的天鱼星推开了身前的云雾，将全部的模样展现给世界。 与天鱼星所牵连的少女也开始受到影响。 她的身体开始爆发出剧烈的疼痛，那种好像全身上下所有的器官都被炸开的疼痛感扩散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了自己似乎又要死了的感觉。 她听不清他的声音了，大脑中爆发的轰鸣声占据了她整个大脑，她也在这天鱼星所降下的结果中变得痛苦不堪。 无数的伤口生长起来，吐出的大量鲜血被扩散在海水中。 “好痛……” 好痛……好痛……是不是要死了…… 祁煜牵住了她的手。 海神晶源所蕴含的本源力被灌进她的身体中。原本是她为了拯救他而激活的契约，现在却成为了他去救她的载体。 “这次，就让我来拯救你吧。” “你救过我，而现在我要把恩情还给你。” 她身上的疼痛与伤口，在契约的作用下被转移到少年的身体上。 而流血的人也从她变成了那位少年。 祁煜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刷白下来，少女手臂上的胎记也越来越明亮，亮到几乎要掩盖这片海域。 “你不要死，你不要死，不可以！！不可以！！”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把这种痛苦还交给我！好不好！” 少女的慌乱与少年的强颜欢笑形成了强烈的比较。 她的身体在颤抖，在发抖，她把自己交到那个少年的怀里，企图以此获得到少年的应允。 可少年坚定而不容质疑的态度却像一堵无懈可击的高墙一样，无情地把她的请求拦在了外面。 这是少女今生所第一次请求别人，也是唯一一次。 在那个痛苦的过去，她也没有求过任何人善待她。而到了现在，却因为一个为了她而承受疼痛的少年乱了阵脚。因此被突破了防线，请求着他不要去伤害自己。 她求的不是别人的善意以待，只是那个少年不要伤害自己。 她是他的女孩，是同意了他求婚的新娘，他又何其的忍心看她承受那些疼痛。 那些失去她的痛苦，他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 哪怕死的是这个自己，在他的眼中也比死的是少女强得多太多了。 他可以答应她的任何请求，只有这个他做不到。 聪慧的少女想要借用契约去重新地把疼痛引回来，而这个尝试却以失败告终。 转移痛苦的尝试失败了，失效了。 这就是海神强势的本源力介入的结果。 “求求你了，还给我！哪怕一点也好。” “不用……我可以……” 少年将她抱在怀里，可他的身体却并不温暖。 “不要担心我……我没事……” “真的没事。” 眼前陌生少年的疼痛让她心痛得快要死去了一般，分明记忆之中有关于他的一切都是那样空白，可还是会因为他所遭遇的一切而心痛到滴血，让心碎成好几块。 少年顶着巨大的疼痛面向少女，他将她像从前一样抱在怀里，哪怕她现在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记得。 少年的双腿化成鱼尾，抱着少女浮上水面。 他的鱼尾每扫动一次海水，他的身体都会同被无数把刀开了口子一样蔓延着痛苦。 即便如此，他还是抱着自己心爱的女孩上了水面。 疼痛罢了，和她比起来又能算什么？ “你会死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却看不到她的泪，因为她的泪早已混进了海水里。 “不会，相信我就好了。” 他伸出手，灵核的力量与鱼娃娃中的光团交在一起。 海面躁动起来，无数的水柱呈冲天之势冲上云端，与高空中的云朵拼接在一起。 天上的阴云也越发的密集，阴云上倾倒下来的海水灌在海水中，形成了一副壮阔的天海相接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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